第334章 队长的忠诚(续)

作品:《苟秦

    第334章队长的忠诚(续)


    当有需要的时候,就是几口布袋子,都显得珍稀。3狐\?[恋§文}学?? ]?免£÷.费?{阅|读?a<对韩铁等官兵来说,如数领取赏赐已不是问题,但如何运输反而成为了问题。


    据军府王主簿透露的,秦王授予他们的土地,都在渭河边上,距离驻地足有近二十里,仅他丙幢甲队官兵,所得各项实物粮资加起来,也有六七百斛粟丶麦,两三百斤面粉,再加布匹丶食盐,还是需要不小的运力支持。


    韩铁为此颇为苦恼,思来想去,打算找本幢幢长,一起求见营督陈适,希望能借用营中车马。


    但很快,韩铁便又感受到来自秦王的关怀。那个军府的刘兵曹出现了,除了他本人,


    还带来了几十辆板车。


    给将士赏赐安家,秦军上层早就有经验了,将士领取与运输的问题,自然不会忽略。


    也就中垒营这种第一次授赏,没有见识经验,方才需要从军府丶屯营丶流民营及其他相关衙署调派职更进行安排。


    须知,其他已授田中军将士,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参战之地方部队,则还没有轮到他们


    随刘兵曹前来的车队,属于军辐监下属运输司,此番专门被协调来,协助将土,转运安家。


    军辐监,毫无疑问属于由建平将军苟侍主持的原军辐营,苟政一向重视军队后勤系统的建设与完善,称王之后,又进行了一次细致的改制调整。


    成立军辐监,下设军械丶军粮丶军田丶服甲丶转运及杂物六司,使其职能更为丰富细化,清淅明确,便于管理。


    苟侍仍主军辐监,但整体划入大司马府,成为秦国军令军政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外,一直被军辐系统把持的河东盐池,在此次改革中,终于被剥离出来,与关中铁务一起,设置盐铁部,置于尚书台之下。


    此事是郭毅等文臣据理力争所得,尚书台作为国家行政管理机构,财政是其必须掌握的权力,至少要置于其框架之下,而盐铁二事,将是除粮税之外长安政权掌握最重要的两条财源。


    过去势力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一切都不成熟,更诸多现实因素丶形势需要,因此将盐铁务直接置于军事管制之下。


    但是,那只是权宜之计。


    苟政既已称王,开国建制,国家的治理,便当重新回到正轨上来,过去不合理的一些设置,也当进行相应调整。


    既然决定以尚书台治理国家,财政之权,也理应回归政令系统::::


    说白了,还是权力之争,是由郭毅为首的文臣发动的,并且有理有据,以完善国朝体制出发,让苟政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_<¨看?>:书{?君??÷ #%?更>?+新?最+x快#


    这种情况下,即便心中极不甘愿,苟侍也不得不交出盐务大权。


    苟政当然可以拒绝,但称王开国之后,他的立场,他治事的基础,都相应发生着变化。


    而“建制”也的确是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治政内核,对军辐系统的整顿调整,也是早晚的事。


    毕竟,此前的军辐系统设置,过于臃肿,权力也过大。


    同时,苟侍能力也有限,忠心可以让苟政把他长久放在一个要害位置,但故步自封苟政坚决不允。


    当行改革之时,则必为之,政权就是这么一路“变”出来的,当苟政主意既定,


    苟侍自无反抗的能力。


    不过,苟政也知道苟侍吃了亏,不管是切割盐务,还是军辐系统整体划入大司马府内,都是对其权力的削弱,大削。


    体谅其情,苟政封其谷阳伯,食邑一千两百户,是十四个伯爵里最高的。同时,他的心腹下属,河东盐监苟材,擢为新成立的盐铁尚书,也是一种补偿。


    包括苟侍之弟苟信,当年在河东之时,因肆意盘剥丶虐待屯民,被苟政处以刑,到如今苟政依旧不喜此人,但也授其骑都尉。


    如此,方才将苟侍安抚住。


    回到中垒营授赏的事情上,刘兵曹虽把车队拉来了,却仍旧不免麻烦!原因是,带队的运输队长,要求给运费。


    二十里的路程,人力车马,时间丶草料,总是有耗费的,给些辛苦费并不过分。关键在于,运输队长要价太高,一斛粮物(约四十市斤),要五文钱的运费。


    这可引发官兵们的不满,他们虽然对到手赏钱的购买力,还没有一个清淅的认识,但仅从营中主簿只言片语,也能有个印象。


    长安官铺粮价,一斛小麦(含壳)在三十文上下,运输队也真敢张嘴,运一斛,就敢要他们近两斗粮。


    对这些中垒营官兵来说,尤其是那些普通士卒,这无异于狮子大张口,他们一共才拿到多少赏赐


    哪怕是韩铁,面对这种要价,也不免心生怒。不过,他并没有让愤怒的情绪左右思考,而是问那始终带有几分偏傲的刘兵曹:“不知大司马府,对于此等转运耗费,可有规定?”


    闻问,刘兵曹有明显动容,眼神中流露出讶异,打量了韩铁两眼,他有些相信同僚王主簿所言,这名队长的不凡了。


    迎着韩铁的目光,刘兵曹略作思,而后答非所问:“这些转运车马,是奉大司马府令而来,可以视作军令。


    边防有战事,转运司遣送车马输送粮草军械,与帮你们转运,可认为是类似的差事。+j-i/n·c?h_e.n^g*h,b·g\c′.\c*o^m!


    车马归军队所有,至于吏卒,则有转运司供养.


    不过,这些车队职吏丶辅卒,顶风冒寒,前来帮忙,有所表示,并不过分,想必是能够理解的。


    何况,你们受赏物料不少,有车队帮助,的确能省大力气:


    这刘兵曹所述,有些隐晦,略显罗嗦,但其表达的意思,韩铁却是听明白了,拱手一礼:“多谢!”


    而后,便找到那带队的运输队长,其人正拿捏着。


    韩铁的怒气已然平复下来,看着此人,轻轻抱拳,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价钱谈不拢,那便不谈了,以免伤了和气。这些东西,还是我弟兄自己设法,便不劳烦足下了。”


    闻言,这队长眉毛微挑,道:“你们能有何办法?”


    “只能向营中长官求助了!”韩铁叹了口气,说道:“再不济,弟兄们肩挑手扛,连同秦王赏的丁口,东西再多再重,跑几趟,也就搬完了。二十里距离,比起将士们转战千里,算不得什么”


    “如此,只怕耽搁时间!”一旁,跟过来的刘兵曹适时地开口了:“渭邑那边,王主簿与屯营遣吏,正等着给将士们最后确认授田,这是头等大事,怠慢不得!”


    刘兵曹看向运输队长的目光,有些玩味,这些个军辐营出来的吏卒,仗着建平将军苟侍做靠山,还是养成了一些刁风。


    刘兵曹隶属军户系统,机构设立也就一年多,虽有上头支持,但靠山实在不够硬,到目前为止,明面上主持中外军户府的,还是段陵那个降将。


    因此,正常情况下,是不会贸然开罪这些人,但有韩铁“冲锋”在前的情况下,点他一两句,问题总是不大的。


    而听韩丶刘二人之言,那运输队长果然脸色微变,眼神闪铄几许,拧着眉对韩铁道:“价钱可以再商量,每斛三文如何?”


    对此,韩铁不作话,只是看着他。


    见状,队长又道:“两文!”


    韩铁仍然面无表情,队长有些急了:“每斛一文,我这么多弟兄,辛苦一趟,总要有所交代!”


    终于,韩铁开口了:“我们一共四队弟兄,其他队你自行商量,但本队事宜,我能做主。你们一趟装完,运抵目的地,一百五十文,一次结清。


    我下属兵民,也当尽力,尽可能尽快结束,你看如何?”


    韩铁的模样,又哪里给了商量馀地,同时,他丙幢甲队如此,同属中垒营下,还能区别对待吗?若是消息扩散:::


    运输队长可谓万分为难,但看了看韩铁,又看向那刘兵曹,终是不甘应道:“就如你言!”


    说着,还无奈地叹息道:“此一趟,弟兄们也就得个辛苦钱了::


    这队长,自然也有其顾虑,“赚外快”固然重要,但若事情闹大了,搞出个“不遵军令”,那可就是要命的官司。


    苟侍虽是个护短的上司,但还护不到他这小小队长头上。更何况,辅卒天生矮人一头,这些中军战卒,尤其是有战功的秦兵,哪里敢真惹恼了。


    撕破脸皮,对大家都不好,还眈误正事,默默评估一阵,这运输队长,自然只能忍着吃亏应下了,至少没有一无所获。


    就和队长预料的一般,韩铁这边谈妥了,对其本营其他幢队,又岂能另说一价?最终,运输队长获得了一桩六百钱的“生意”。


    平心而论,作为外快,不算少了,这本身就是他们差事与任务:::


    而有了运输队的帮助,再加官兵民本身齐齐上阵卖力,一应搞资物料,在当日傍晚,


    便运抵渭河之阴。


    丙幢甲队的那百五十文钱,韩铁一人独掏了,他才获一笔赏钱,又兑了三千钱,兜里正殷实。当然,本队官兵因其义气之举,也更加信服,不只因其武力。


    在渭河之畔,军户府已然准备了一处临时营地,供其夜宿,屯放物资。不过


    ,哪怕暮色之下,也能望见渭河平原上的块块土地了。


    韩铁他们,或者说整个中垒营将土,其授田范围,都在渭邑。而渭邑,地处渭河与郑国渠之间,是一座早就荒废的小邑。


    不过,苟军的到来,让其进入兴复节奏,屯骑将军苟顺在这片夹河沃野间,设立了两座屯营,大营,足足上万人。


    而韩铁他们的由土,都在河南,倒也省去了渡河的麻烦。


    翌日,在一千军府丶屯营职更的安排下,这一批中垒营官兵,终于开始分由确权了。


    也如其所料,他们看到的渭河之畔经过平整的地块,就是给他们准备的功田。


    这些,都是当地屯民,在过去半年时间里新垦的。


    当然,由于是给将士的功田,显得不是很用心,处理程度很低,土壤还需重新翻垦,


    新生杂草更需除根,不过已足以让这些将士振奋了。


    同时,规定授田数目是一回事,实际授田又是一回事,执行的职吏们自不敢横加克扣,只不过有些地块面积是留出的,只待他们自行开垦。


    秦王赏赐的丁口劳力,其意义作用正应体现在此等事,而对这些,将士们同样没有异议。


    再没见识的人都能明白,秦王的确是厚待他们了,这种临近河流的平原沃野,就是最大的诚意,哪怕还欠开发。


    韩铁这队人,足足得了近四千亩(实授不足一半),按照当初苟政与苟武商定对外戌中军的补偿,每名士卒百亩起步。


    而韩铁这个队长,因为实打实的斩首之功,加之军职加成,则有两百亩,加之配给他的丁口,只需假以时日,便是实实在在一个秦国的新兴军功小地主了。


    并且,他的影响力显然不止于自己一家,以军队组织为基础的授田,注定其严密性与凝聚力,远超一般自耕农。


    用了好几日时间,方才将这四队中垒营官兵授田之事勉强处理完毕。搞得筋疲力竭的军府的王主簿,又将四名队长叫到一起,做最后的交待:


    :现已是春耕时节,为不误农时,秦王有令,给你们每队将土,都准备了粮种,过两日,便发放下来。


    每队另有两头牛,十台新犁,及锄丶耙丶斧等农具若干,交由队长统一调配,轮流使用。数目不多,的确难以满足使用,但比起周遭屯营的情况,可是好多了。


    若有需要,可往长安自行采购,记得带好军府发放的身份凭证,否则就是进得了长安,也买不得铁具。


    还有,念西迁关东民户初来,需要时间安顿丶习惯,秦王下令,给予一年时间。一应人等,今年免税,从明年开始,按丁收税,关于税法,你们也都有所耳闻,我便不赘述了”


    王主簿的交待,几名队长,大抵只有韩铁是认真听进去了,但都不防碍他们喜悦的心情,赏功授田,安家落户,这些幻妄中的东西,已然照进现实了。


    秦王的恩典之下,他们几个队长,更是小有资产了,怎能不兴奋,怎能不感激涕零。


    时隔两年后,韩铁终于又有自己的家了,就在他授田的中部位置。而返回自己家园,


    韩铁发现,不到十日的功夫,已然象模象样的。


    在其老丈人杜老汉的带领下,就地取材,已然搭建起了好几座屋子,虽然都是简单的竹木结构,但至少能住人。


    新堆好的灶台,几缕炊烟正袅袅升起,杜姝带着“韩家”的妇女们,正忙活着餐食。


    场面很简单,但充满希望。


    在正统元年的仲春,韩铁完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蜕变,从一个男孩,成为男人,也成为一家之主,一队之魂。


    而等他安置好家中事务,带领部下,返回中垒营时,已然暗下决心,要在秦军好好干,从未如此迫切过!


    飘零数载,亲身经历了世道的黑暗与残酷,辗转过那么多将军刺史,他终于找到一个真正的归宿。


    秦王值得效忠,他也要足够强大,方能守护他所珍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