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称王倒计时
作品:《苟秦》 第317章称王倒计时
念头方生,便被苟政果断地掐灭了。/我?得.书¢城~ ?埂+辛¨蕞¢筷¢在他有限的知识记忆中,但凡试图铸铁钱作为流通货币的,最终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结果,在作为货币的用途上,金银铜本身的金属性能要远远优越于铁。
即便苟政对这方面的了解相当欠缺,但基本的认识还是有的,两千年专制时代,历代王朝普遍采用铜钱作为小额流通货币,其中道理根本无需多言,老实借鉴遵从即可。
籍于此,如何在现有条件下解决当前面临问题,才是一个正确思路:::
抛开那些有的没的杂念,苟政沉下心来仔细思量,良久之后,抬眼问郭毅:“孤记得此前有过汇报,凉州张氏与成汉李氏都曾铸钱,所铸皆为铜钱,他们的锡料来源何处?”
对此,郭毅应道:“禀主公,凉州方面情况,非老夫所知,也许是当地发掘了一些不知名小矿。
倒是成汉那边,虽则遥远闭塞,但根据以往记载,可做猜测,其锡料大抵来源于南中(宁州)地区。
据载,早在前汉武帝时期,便有在宁州设官采锡之事,另外,宁益交界的朱提郡,也有锡矿出产记载,而此前,一直掌握成汉李氏手中。
不过,桓温平蜀之后,宁州的锡料产地,纵然不全为普廷掌握,也基本断绝从宁州购入锡料的信道
”
听郭毅这么说,苟政大抵是无语之极,忍不住笑道:“看来,孤需要平凉灭蜀,方可打通锡料来源,而后方可大量铸制新钱了!”
苟政完全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语气更带着一种别扭的认真,郭毅对此,
则做无奈状:“或许,唯有如此了
”
闻言,苟政终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恢复平常状态,沉稳地冲郭毅道:“新钱之事,是孤有些想当然了,思虑不周,考察不足,所幸尚未全面展开,避免重大损失与挫折。
此事,还当抽时间与众僚议一议,群策群力,但主要思路不变,这钱无论如何孤也得铸成!
不过大体方针,可先按郭翁所议,先小规模丶少量铸制新钱,基于官府储粮,小范围发布,限制使用,同时促进旧五铢在市面流通,一步一步改善以物易物的局面!”
“主公英明!”苟政如此明确表态,郭毅心下微松,赶忙拜道。
“不过,关于锡料来源,仍需想办法,努力囤积,买也好,偷也罢,孤相信,只要开动脑筋,总有解决之道。`幻\想/姬_ _更+新_最?全!
另外,凉丶益二州暂时不便图谋,可着人,于治下境内,进行锡矿勘探,不论大小,能用即可,不论何人,一旦发现,予以重赏!”
“诺!”
讲到这儿,苟政又拿起那几枚新制铜钱,在手中掂了掂,道:“这批铜钱用料,似乎要实在一些,比起汉魏五铢,也要重一些!”
“主公敏锐洞察,实在让人敬佩!”小小地拍了个马屁,算是回应。
“铜锡铅用料各占几成?”苟政又问。
郭毅道:“铜八,锡一,铅一。”
闻言,苟政陷入沉吟,把玩着手中的几枚新钱,忽然觉得,这几枚简陋的铜钱,仍旧有些亮丽了。
心中有了计较,苟政道:“再让铸造坊,修改设计,改进工艺,调整配方。
每枚铜钱,要减轻一些,既然锡料稀缺,就更当节约使用,锡料含量直接减半。
还有,铜占比也过高了,以孤看来,六成足以,馀者皆用铅替代:
听苟政这么吩咐,郭毅愣了下,不由迟疑道:“倘依主公所言,那所铸成钱,很难保证形象了。”
要知道,哪怕是时下流通各地汉魏抑吴地旧钱,其铜含量也普遍在八成以上。苟政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原料受限,那便减质冲量。
以眼下锡料储量,再想办法收集些旧钱熔制,按照苟政这么配方比例,鼓捣出一千五百万枚新钱,问题是不大的。
也不用想着在关中全面铺开,先用在长安这个当前关中最大也最稳定的市场,也算实事求是,从实际出发了。
如果说苟政存有什么小心思,大抵是“劣币驱逐良币”了
至于郭毅的顾虑,苟政则完全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钱币的价值,在于交易与流通,而非美观好看。
何况,暂时只在我关中官府丶军队及军户丶屯民间流通使用,与平民无扰实无关大碍”
对这个说法,郭毅总觉哪里有问题,但未加细思,一时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是暗怀疑思。
“不论如何,先造一批新钱
出来,至于如何推广利用,容后再议!”苟政又以一种拍板的语气道。
而听苟政这么说,郭毅也只能俯首应诺。
“还有一事!”再抬眼时,发现苟政还拿着一枚铜钱,在仔细研究,嘴上则疑问道:“孤欲铸新钱,这币面若仍刻‘五铢”二字,何谈新意?若流通开来,
又如何区分新旧?”
“不知主公是何想法,还请示下!”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郭毅当然知道苟政想法多,也不猜了,直接请示道。欣丸夲鉮栈 哽薪罪全
苟政却卖了个关子,不答反问,悠悠说道:“郭翁可还记得,成汉李氏当年所铸新钱,上书何字?”
闻问,郭毅不假思索,答道:“当初李寿攻克成都,废李期自立,改国号汉,建元汉兴,所铸新钱,刻年号‘汉兴’于其上。
只是一一”
说到这儿,郭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老眼中泛着异彩,望向苟政,道:“莫非主公打算效仿此事?”
苟政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幽幽说道:“李寿所铸造‘汉兴”钱,虽诸多弊病,但其积极意义总还是有的。
比如,将年号铸于钱面,正可昭示权威,对破除旧制,促进货币流通,加强贸易往来,自有一定正面效果。
这其中可取之处,孤也不吝于学习借鉴...
说这番话时,苟政脸上大抵就写着两个字一一野心。而郭毅只脑筋一转,便恢复了从容,拱手道:“徜若此,主公当前之名分便不足了,还请主公更进一步,上尊号,称王建制!”
劝进这等重要的事情,从郭毅嘴里吐露出来,竟显得这般平静,乃至理所应当。显然,此事至少在关中集团内部,已然达成共识。
否则,郭毅也绝难表现得如此淡定,经过关中集团在苟政称王称帝之事上的反复拉扯,大伙早已做好了迎接效忠新王的心理准备,这也是上上下下期盼已久的事情。
而此时的苟政,在经过诚桥大捷的破障洗礼之后,也再不掩饰其心思,甚至直接问道:“不知郭翁觉得,孤是称帝,还是称王?”
迎着苟政目光,郭毅回答得很肯定:“称帝目标太大,很可能彻底激怒晋廷,引来征讨大军,以老夫之见,不若暂且称王,既立名号,亦可进退自如!”
对此,苟政忍不住笑了笑,道:“诚桥之战后,孤与晋廷已然彻底决裂,他们的征讨大军,早晚会来,孤也正等着。既如此,称王称帝,又有多大区别?何况,称帝对晋廷声望之打击,不是更大?”
闻此言,郭毅则提醒道:“主公当知,这天下,除了占据南国半壁之晋廷,
还有坐拥河北之燕国。
若只普廷北伐,任他几路来攻,主公皆可效前法,据关河形胜以拒;然主公称帝,倘吸引燕军来犯,则大大不妙,即便燕王自立之心,也已是人尽皆知,他当前仍举晋旗,称晋臣”
“慕容伪显然志在天下,难道孤称王,就不会招其来犯吗?前者略我河内,
攻我职关,害我忠臣将士,已是血淋淋的教训,难道对燕国,孤还能抱有期望?”苟政冷冷道。
对此,郭毅老脸上尽是认真:“主公该竭力避免的,是晋燕同时来犯!”
这话自是获得了苟政的认同,只见他沉吟少许,突然抬首,说道:“郭翁以为,孤若给慕容伪去信一封,劝其称帝如何?”
这个想法,可有些出乎郭毅意料,毕竟前一刻,苟政还满满一副将燕国视作生死大敌的样子,这便要送去一颗蜜枣
不过,细思此议,郭毅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不错的办法,可起四两拨千斤之效。
还是多瞅了苟政两眼,见他面色淡然如常,毫无羞耻之态,轻笑两声,拱手赞道:“主公此议甚妙,堪为移祸河北丶借力打力之妙招!
倘慕容伪称帝,主公称王,则三足之势立成矣!届时,不需与燕国交好,只需燕普交恶,我关右承受之威胁,便能减半!
主公前蒙耻辱,仍能含羞蒙耻,出此计议,足见主公胸襟之开阔,见识之深远”
“好了!好了!”苟政连连摆手:“郭翁也不必往孤脸上贴金了,孤没有那么多胸襟与见识,只是习惯于从实际出发,习惯于利益最大化罢了。”
“那,孤便主动抬一手慕容伪?”眼珠子转悠两眼,苟政问道:“只是,谁堪为使,前往蓟城?”
“时下三府僚属,皆有忙于公务,无暇他顾。记室赵焕有其才,只是尚在守孝,即便主公夺情,乃父亡于燕军之手,也不适合
》
郭毅也稍显为难,苦思冥想几许,道:“降服之臣,未足信任,新纳之士,
才干未显
,资历亦有不足。”
听郭毅在这里念叻,苟政连连摆手,道:“孤用人,从来不拘一格,郭翁直接说人吧,孤可听说了,你很看中几名降臣!”
见苟政点破,郭毅也不尴尬,只是浅浅一笑:“略阳梁安,虽属氏族出身,
然才识俱佳,可堪为任!”
梁安:::苟政心中暗暗念叻一声,对从氏接收的那批人才中,梁氏算是极具代表性的了。将近一年时间下来,也默默观察着,以梁安为首的梁氏族人,
还算安分,对投身苟氏魔下,也相当积极。
冲着这份态度,或可给他一个机会!当然,也是一项考验。
念及此,苟政拍板道:“就派梁安去!还有,据闻梁氏族人中,还有一个梁平老,也颇具才干,名声不小。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观察这么久,岂能再让人才蒙尘,孤欲启用之,郭翁事务繁忙,就先让他到刺史府衙下任职吧!”
“诺!”郭毅笑应道。
这于郭毅而言,却是一个意外之喜,他手下也正缺人了,尤其是真正的才干之士。梁平老,也是在关东闯荡,在战火中淬炼过的人才。
至于梁氏氏人出身的身份,对当前这个胡夏交融的关中集团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胡夏矛盾固然有,甚至根深蒂固,对胡人的排斥也是客观事实,但就当下,
还远未到水火不容的程度。如郭毅这等位居高位的大臣,甚至能予以更多包容与接纳。
“再说说称王之事吧!”拉回话题,苟政轻吁一口气,认真地问道:“郭翁觉得,何时称王为宜?”
对此,郭毅更是侃侃而谈:“眼下,长安宫室,已然收拾完毕,各项仪制虽有欠缺,但仍在完善,主公随时可以称王。
不过,主公称王,乃是关乎文武臣僚丶三军将士乃至关中黎庶之大事,还需一场典礼,这需要筹备。
另,主公称王之后,必定封赏功臣,安排百官群僚,也需充分考量,准备妥当。此番东出大战,各军将士立功颇多,待其凯旋,正可与主公称王,二喜事并办”
郭毅一通议论,就是不说个实数,苟政都有些无奈了:“孤知晓仍需时间筹备,但总该有个期限!”
见状,郭毅老脸上露出少许尴尬,而后想了想,拜道:“虽有些紧张,或可定在来年正旦日。开年第一日,亦关中第一件大事!”
“好!”对此,苟政利落一个字回答,而后吩附道:“接下来,称王典礼丶
仪制及各项筹备,就劳郭翁领衔操持了!”
“诺!”郭毅面带喜色,自是乐意之至。
“最后一个问题!”苟政的声音变得低沉:“新制钱币上,该铸何字?”
对这个问题,郭毅倒是给出几个建议,但苟政都不满意,都干脆地否决了。
直到郭毅问起时,方低悠悠地吐出心中所想:“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