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 章 爱妃,你在想谁【28】

作品:《万人嫌的疯批男主?拿来吧你

    云溪自然沉得住气。


    在事态未明之前,谁沉得住气谁就能赢。


    他早已想好了该怎样获取主神碎片。


    但姜世安是陆鹤眠这个假设,让他慎之又慎。


    如果他真是陆鹤眠,那什么夺取帝位、囚禁,云溪是舍不得的。


    他只能另寻更委婉曲折的方法。


    一切的谋划被姜世安那天的突然举动打破,全都只能按兵不动。


    那一刻的感触太真实,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让云溪忍不住设想。


    他倒是真希望姜世安和陆鹤眠是同一个灵魂,那之后的每一世他再也没有什么烦恼。


    也不会背叛爱人。


    ……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


    东宫寝殿内,唯有一盏孤灯,将云溪映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伶仃又细长。


    他披着素白寝衣,赤足蜷在铺了厚厚绒毯的床边软榻上,左手腕的玄铁链子垂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冷响。


    001就坐在对面陪着他,云溪指尖拈着一枚剔透的白玉棋子,久久未落。


    棋盘上黑白交错,杀机暗藏,却解不了半分心头的死局。


    嗒。


    棋子终究还是轻轻落在纵横线上,敲碎一室凝滞的寂静。


    也就在这声响起的刹那——


    哐当!


    紧闭的雕花木窗被一股蛮力从外猛然撞开。


    夜风裹挟着庭院里草木的清冽寒气,呼啸着灌入。


    瞬间扑灭了案头那盏本就微弱的孤灯,室内陷入一片骤然降临的黑暗。


    云溪拈着棋子的指尖猛地一颤,白玉棋子脱手滚落在地毯上。


    他整个人脊背瞬间绷紧,长睫在黑暗中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那双沉静的眸子倏然抬起,凌厉地刺向洞开的窗口。


    “是谁在装神弄鬼?”


    一道矫健如猎豹的身影,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


    落地轻如狸猫,反手迅速合上了窗扇,阻隔了肆虐的夜风。


    黑暗里,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来人并未立刻回答,只向前踏了一步,靠近了些。


    月光透过窗纸的缝隙,吝啬地勾勒出来人英挺的轮廓。


    姜世年。


    他一身便于夜行的暗色劲装,束着袖口,更显肩宽腿长。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不羁笑意的眼睛,此刻在昏暗中灼灼发亮,瞬间锁定了云溪垂落在软榻边、在微弱光线下依旧折射出幽冷寒芒的玄铁锁链。


    他的呼吸,在看清那锁链的瞬间,明显粗重了几分。


    眼底翻涌起震惊、愤怒,以及一种近乎灼痛的心疼。


    “是我。”姜世年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夜露的凉意,又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哑,“皇……不,云溪殿下。”


    他刻意省略了那个讽刺的“嫂”字,目光如同黏在那冰冷的锁链上,一寸寸碾过。


    “我知道了……皇兄他,竟敢如此待你?!”


    云溪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面上重新覆上冰封般的沉寂。


    他微微侧过脸,避开姜世年那过于直白刺眼的目光。


    声音平淡得不起一丝波澜:“原来是靖王殿下。”


    “深夜擅闯东宫禁地,是来看笑话的?”云溪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


    “笑话?”姜世年像是被这两个字刺痛,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半跪在软榻前。


    他仰着头,在昏暗中急切地捕捉着云溪的侧脸轮廓,声音里压抑着翻腾的怒火与某种急切的证明。


    “在你眼中,我姜世年便是如此不堪?”


    “我今夜冒险前来,是因为我知道了!知道你是男儿身!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才被送来和亲,全都是皇兄他强迫!”他的拳头在身侧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云中鹤终非笼中雀,他姜世安凭什么?凭什么折断你的翅膀,把你当成金丝雀锁在这不见天日的囚笼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男儿身?”云溪的指尖在宽大的素袖下,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望着窗外那片被窗棂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姜世年心中更是焦灼,没忍住脱口而出:“是皇…姜世安昭告天下……”


    说到此处,姜世年懊恼的拍了下脑袋。


    他不由分说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冰凉的、沉甸甸的硬物,不由分说地塞进云溪微凉的手心。


    触手坚硬冰冷,带着铁器的独特质感,是一把短匕。


    “拿着!”姜世年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明晚子时,我会再来。引开守卫,带你出去。”


    他语速极快,目光灼灼地盯着云溪,“这东宫,这姜国,不该是你的埋骨之地。”


    “云溪,信我一次!”


    话音未落,殿外回廊深处,隐约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姜世年瞳孔骤缩。


    他猛地站起身,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最后深深地看了云溪一眼。


    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担忧,有决绝,更有不容置疑的承诺。


    下一瞬,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后一掠,毫不犹豫地再次推开窗扇。


    矫健的身影无声地融入浓稠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窗扇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夜风,也带走了那股属于外界的、带着自由气息的冰冷。


    寝殿内重新陷入死寂,仿佛刚才那扬短暂的、惊心动魄的闯入只是一扬幻梦。


    唯有掌心那把冰冷的匕首,和腕间锁链沉甸甸的触感,提醒着云溪方才的一切都是真实。


    直到——


    殿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极其轻微却足以让他心脏瞬间收紧的脚步声。


    云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已被彻底冰封。


    随即,他缓缓滑入锦被之中,背对着床榻外侧,阖上了眼眸。


    呼吸被他刻意调整得绵长而均匀,纤长的睫羽如同栖息的黑蝶,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沉重的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一道高大、压抑着无形风暴的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踏入。


    他没有点灯,只是站在离床榻几步之遥的阴影里,如同沉默的礁石。


    寝殿内残留的、属于姜世年夜行衣上沾染的庭院草木气息,极其微弱,却如同最锋利的芒刺,狠狠扎进他敏锐的感知里。


    要逃离他吗?


    他袖中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


    却压不住心头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暴戾杀意。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死死钉在床榻上那个背对着他、似乎已然熟睡的身影上。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毁灭的冲动在血管里疯狂叫嚣。


    然而,他站在原地,一步也无法挪动。


    那天的事情让他彻底害怕,不敢再轻举妄动……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骤然消失了。


    阴影里,传来一声极轻、极压抑的吸气声。


    紧接着,是极其缓慢、几乎无声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沉重地、不甘地、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狼狈,退向殿门的方向。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隙,那道玄色的身影如同败退的幽灵,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门外更深的夜色里。


    门,被轻轻地、近乎温柔地合拢。


    寝殿内,彻底只剩下云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