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 章 爱妃,你在想谁【20】

作品:《万人嫌的疯批男主?拿来吧你

    那痛楚深入骨髓,在四肢百骸间疯狂流窜。


    不知挣扎了多久,一点微弱的光芒终于刺破沉重的黑暗。


    云溪艰难地掀动仿佛被胶水黏住的眼睫,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肩头锥心刺骨的疼。


    视线模糊、摇晃,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雾。


    渐渐地,水雾散去。


    一张放大的、极其憔悴的脸,猛地撞入他模糊的视野。


    是姜世安。


    可那全然不是云溪记忆中那个永远冰冷深沉、掌控一切的帝王。


    他眼窝深陷,颧骨突出,下颌冒出一片青黑色的胡茬,凌乱而颓唐。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双眼睛——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


    眼底正翻涌着一种极其可怕的情绪。


    那目光滚烫,粘稠,带着深海熔岩即将喷薄而出的炽烈,牢牢地钉在他的侧脸上。


    他缓缓抬起眼睫。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姜世安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之中。


    姜世安并未移开目光。


    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再是惯常的冰冷审视,也不是掌控棋子的玩味。


    而是一种近乎贪婪的、带着熔岩般炽烫温度的专注。


    云溪的心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漏跳了一拍。


    这眼神……


    太熟悉了。


    仿佛他是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又像是一头终于落入陷阱的、亟待拆吃入腹的猎物。


    云溪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凛,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想动,想避开这令人不适的凝视,可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连抬动手指都困难无比。


    喉间干涩欲裂,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醒了?”


    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紧绷。


    姜世安似乎根本没期待他回答,或者说,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只集中在云溪“醒着”这个事实本身。


    一只骨节分明、却同样带着疲惫痕迹的手伸了过来。


    指间捏着一柄小巧的银匙,匙中是剔透晶莹、散发着清甜香气的雪梨羹。


    “吃。”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银匙的凉意触碰到干裂的唇瓣。


    云溪下意识地微微张口,温润清甜的羹汤滑入喉间,稍稍缓解了那火烧火燎的干渴。


    他被动地吞咽着,目光却无法从姜世安脸上移开。


    姜世安的目光并未落在勺子上,而是沉沉地、带着一种令人脊背发凉的粘稠感,黏在他因吞咽而微微滑动的颈侧动脉上。


    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猛兽,正用冰冷的目光逡巡着猎物最脆弱的命门,评估着从何处下口。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警惕在云溪心头升起。


    他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微微偏开头。


    避开了再次递到唇边的银匙,声音因虚弱而低微,却带着一丝疏离的清醒:“殿下,朝政要紧。”


    “臣妾无碍,您该去处理政务了。”


    他想提醒对方的职责,想拉开这过于危险的距离。


    然而,他丝毫不知,他昏迷的这三日三夜,对守在他榻前的姜世安是怎样的折磨。


    不仅是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候。


    更是精神上被最锋利的刀子反复凌迟的折磨。


    他看着他高烧不退,在梦魇中痛苦地辗转呻吟。


    他听着他微弱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断绝。


    他更听着他,在无意识的昏沉中,一遍又一遍,用那虚弱却带着刻骨依赖的声音,呼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陆…鹤眠……”


    第一声低喃响起时,姜世安正用湿帕子小心擦拭云溪额角的冷汗。


    那三个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耳膜。


    他擦拭的动作瞬间僵住,手指控制不住地收紧,几乎要将帕子拧烂。


    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嫉妒像一条毒蛇一样盘旋啃噬他的心脏。


    他死死盯着云溪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试图说服自己那是听错了,是呓语含糊。


    然而,紧接着——


    “鹤眠……别走……”


    “眠眠……好疼……”


    “宝贝……等我……”


    他不懂宝贝是什么意思,但应该是极亲密的人才会叫的吧。


    毕竟云溪语气中的依赖和眷恋如此之深。


    “陆鹤眠”这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寂静的寝殿里反复回荡。


    姜世安自虐一般,一遍遍听着云溪加这个名字,一次也没有错过。


    “鹤眠”九十七次。


    “眠眠”二百零三次。


    甚至还有那带着无尽亲昵与独占意味的……“宝贝儿”。


    每一次呼唤,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姜世安的心脏上。


    每一次“眠眠”,每一次“宝贝儿”,都化为滔天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妒火和毁灭欲。


    他本以为是明月高悬,不独照我,这样也无妨。


    可事实是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姜世安嫉妒那个人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他是谁?!


    陆鹤眠到底是谁?!


    凭什么,凭什么值得他那么念念不忘。


    云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的太子妃,凭什么呼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凭什么用那样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语调。


    暴戾的杀意在血液里沸腾,烧的姜世安双目赤红。


    当云溪在梦魇深处,又一次无意识地、带着破碎哭腔地吐出那声“眠眠……”时。


    姜世安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哐当——


    姜世安猛地挥臂,将榻边矮几上那只盛着汤药的玉碗狠狠扫落在地。


    莹润的玉器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黑色药汁泼溅开来。


    他双目赤红如血,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濒死的困兽。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流下,分不清是飞溅的药汁,还是被他生生掐破掌心的鲜血。


    他猛地俯身,染血的手掌带着狂暴的力量,悬停在云溪脆弱的脖颈上方。


    既然不属于他,那就死。


    指尖距离那微微起伏的颈动脉只有毫厘。


    再多一声!


    再多一声那个该死的名字!


    他就拧断这纤细的、不知好歹的脖子!


    让他永远闭嘴!


    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冻结了整个寝殿的空气!


    昏迷中的云溪还是叫了,不只一声。


    就在那失控的指尖即将落下、彻底扼杀一切的瞬间——


    榻上的人,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痛楚的呻吟。


    这声呻吟,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在姜世安被妒火焚毁的理智残骸上。


    悬在空中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最终……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垂下。


    掌心的伤口鲜血淋漓,混着地上的药汁,一片狼藉。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


    他看着榻上依旧无知无觉、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云溪,看着那张苍白脆弱的脸。


    眼底翻涌着极致的痛苦、疯狂的占有欲和无力。


    他不能杀他。


    他舍不得。


    可那一声声“陆鹤眠”让他痛不欲生。


    此刻,看着云溪醒来,看着他疏离地提醒自己去理朝政。


    却那么依恋的叫那个叫陆鹤眠的人。


    姜世安只觉得一股更深的、混杂着暴戾与酸楚的洪流在胸腔内横冲直撞。


    他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再次舀起一勺雪梨羹。


    银匙的边缘甚至因为手指的过度用力而微微变形。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温柔。


    再次递到云溪唇边,目光却依旧死死锁着那脆弱的颈项。


    “吃。”


    云溪看清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不明所以。


    谁又惹他了?


    但他没有选择在这时候激怒他,默默张嘴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