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东海龙宫
作品:《饕餮夫君追我跑》 “说起宛渠国,你们不要被吓到。他们与我们不太一样,身高十丈,穿着鸟羽毛做的衣服,他们乘坐的船,像海螺一样,叫沦波舟,能沉入海底潜行,海水也不会渗进去,他们被抓来打捞沉船的宝藏,妻子儿女被当做人质,囚禁在岛后面的山洞。”
第章
无渊和卫庄被卷入海底漩涡,睁开眼发现四周皆是琉璃水晶宫殿,头顶上落下一缕一缕宝剑般锋利的光束,波光粼粼的光,透过海水的过滤,动荡着折射出微微幽绿的光斑,七尺长的鱼长着巨大的翅膀悠悠哉地漫游,鱼群环绕起舞,珊瑚丛生斑斓夺目。
“公子,我们竟然能在水下呼吸?但是,这里怎么感觉跟您的琉璃轩这么像?”
“我们被漩涡卷进来,这里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东海龙宫。”
“二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一位身子婀娜,披着五彩透明飘带鱼头人身的侍女前来。
一座空旷的大殿,屋顶悬空着夹杂闪电的云雾,发光的萤石做地砖,台阶中央立着一张巨大的桌案,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龙首老人,两鬓白须,两侧露出像枯树杈的龙角,满目悲怆的神色,虽然形容枯槁,声音沧桑却仍透出不容侵犯的王者气息。
“过来。”龙王停下手中摩挲的水晶球。
卫庄持剑,护在无渊身前。
龙王反倒笑了,从水晶环绕的王座站起,幻化做金色龙鳞光片,在无渊面前重新凝聚成人形,变作一位银发金冠的清冷贵公子,珠宝缀饰长达衣袍末端,发丝垂顺,华丽威严的面容比无渊更精致十分。
卫庄被一股真气,震的后退几步。
“卫庄,你先去殿外等我。”
卫庄看了一眼,皱眉扶着胸口,将门关上。
大殿之上,只剩龙王与无渊。
龙王审视的炯炯目光,落在无渊脸上。两个人身形相仿,面对面矗立,仿佛在照镜子。
“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呢?”龙王声音里透着怒气。
“你怎么知道我有一枚玉佩?”
“我掌管东方七宿,管辖人间风雨雷电,镇守东海,却没管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不可能,我的父亲是无双城沈伦,我的母亲也是个凡人,你说是我的父亲,她被妖怪杀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无渊激动的抓住龙王的衣领。
龙王将无渊的手掰开,凭空出现一面悬空镜,“我与你母亲在人间历劫,她被魔族掳走,其中有一些误会。这些年我失去了她和你的消息,直到数月前我的手下才寻到了她的气息,才知道她有了你,我镇守东海,终生不得离开,苍天可怜我,将你送到我身边。”
“那我的母亲,她人现在哪里?”
“她的元丹被夺,在一个凡人身上,我将她的元神保护在归墟冰原,渊儿,你帮父王看护好那个凡人,务必让他寿终正寝。”
“那个人是谁?”
悬空镜中显示的人是,裕王。
“裕王这种大奸大恶之徒,他与他的母亲魏贵妃一起屠鲛,残害无数生灵,如今你要我护着他?”
“渊儿,为了你母后。他的肉身一旦被外力损毁,你母后的元丹就拿不回来了。”
“送我上岸,我要去救人。”无渊握紧拳头。
“是救这个小小鲛人吗?”龙王拿出余皎皎遗落在海中的乾坤袋,她的法器和鲛珠都在里面,龙王把玩着一颗金元宝。
无渊认出金元宝上面有一排小小的牙印,是当初在无双城,他第一次送她的那锭。
龙王将鲛珠撒向大殿上空,施法解开每一颗鲛珠里封存的记忆,点点滴滴都是余皎皎黯然神伤的记忆。
“你把她如何了?放了她!”无渊一把夺过,双手握紧乾坤袋,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
“渊儿,你是龙族血脉,天生就是神族,将万物视为皆蝼蚁,不妄念不动情,不偏不倚,你才能坐稳你的位置,犯不上为她一个鲛人历天雷之劫。”
“就算我身上流淌着你的血脉,但我的路,我自己走。”
无渊挥剑,将剑锋指向龙王,倏然将剑锋划向自己的手臂,汩汩鲜血如梅花绽放在幽光的大殿,血气翻涌被一剑斩断。
“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他叫沈伦。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救我的母亲,他们二人,生我养我之恩,我会报答。至于你,这一半血,我还给你。”
龙王抬起手指,满殿血迹变成一缕红线汇聚在他指尖,凝结成赤豆般大小泛金光的红色冰晶。
“服下它,你体内的饕餮神力就会解除封印,你会回到我身边,我等着那一天。”
龙王递给无渊一盏凝丹玲珑盏,召唤上古神兽鲲鹏,将无渊和卫庄送上海面。
鲲鹏展翅腾云驾雾,日行千里,鲲鹏背上有一座小亭子,四周烈烈风起,亭内安稳无虞。
“公子,之前还担心,皎皎姑娘是鲛人,你是人,生出孩子不知是人是妖,没想到你们二人都不是人。”
无渊用地图敲着卫庄的脑袋,“骂谁呢?”
鲲鹏海上两个时辰,就到达当时风暴漩涡的附近。
“最近的岛屿,应该就是东极岛。”
天不亮,余皎皎和绾绾在卫仪的掩护下,悄悄爬上船。卫仪用力踩着泥沙,准备将船推出沙滩。
沙滩上埋伏着一群海寇,拿着大砍刀冲出来,“果然,二当家说你有二心,大当家的不信,让我等埋伏在这,你放跑这两个女人,是不是想通风报信?”
“误会,我只是带着两位娘子,出海兜风,见识一下咱们的海域有多广阔。”
卫仪没料到他们埋伏了人马,他一个人肯定打不过这一群膀大腰粗的海寇,慌忙解释。
绾绾见状,情急之下低头亲吻了船边的卫仪。
“呦,三当家真是艳福不浅。”
“卫先生医术精湛,平日里救了不少受伤的兄弟,这可能是个误会,你看他们连干粮都没带,海上不得饿死。”一个身材矮小的青年,手脚麻利地跳上船,翻找船上的物品,出言为卫仪求情。
“顾生,你成天当卫仪的跟屁虫,谁不知道你护着他,向他说话。”
“来人,把他们押回去,交给二当家!”
卫仪、余皎皎、绾绾,被捆绑到山洞中,三人被蒙住眼放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浸在水牢中。
“皎皎,我好害怕。”
余皎皎鲛人听力极好,凭借潮水的声音方位,得知他们在山洞之中。
“绾绾别怕,卫仪,这是不是你说的,关押宛渠国人质的山洞?”
“没错,我曾经摸黑探寻过这个地方,高处有一个通风口,西南地处有一个港口,联通外面的水渠,是他们卸货的通道。”
卫仪解开绳索,帮余皎皎和绾绾解开绳子。
绾绾被水泡的太久,唇色发白,发起高烧几乎要晕倒。余皎皎将绾绾抱起,尽量不让她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余姑娘,绾绾交给我吧。”
余皎皎身形娇小,没有卫仪的身材高大,尽管抱起绾绾的身子,还是有一部分浸泡在水中,于是把绾绾交给卫仪,卫仪将绾绾扛在肩头。
通风口的石窗被打开,露出顾生的脑袋,他通过狭小的石窗通风口钻进水牢,用偷来的钥匙打开笼子。
“大当家出海劫船,二当家说要先杀了你们,卫仪大哥,你们快跑吧!”
“绾绾现在需要吃退烧药,我们还不能马上走,我在后山有个采药的茅屋,先去那里躲避。”几人搀扶着高烧的绾绾,一路奔逃到港口,藏在几个箱子后面观察。
几个海寇站在高处瞭望塔,底下忙碌着穿羽衣的宛渠国人,到处都是人,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肯定会被发现。
卫仪偷来两件羽衣,卫仪将绾绾扛在肩上,余皎皎扛着顾生,四人披着羽衣,假装往沦波船上搬运箱子。
“站住,怎么脚印这么轻,面生的这两个,转过来。”
正在四人犹豫要不要立刻跳到船上的时候,港口上空飞进无数的巨鸟,疯狂地袭击海寇,那两个看守从瞭望塔跌下,其他的守卫也瞬间被躁动的宛渠国人拿着棍子打死。
“是迦楼罗,他来救我们了!”
宛渠国人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口中默念着经文,所有的沦波船浮出水面,四人穿着羽衣混在人群中进船。
二当家带着手下,劫持宛渠国的一群老弱妇孺,站在岸边威胁,“你们要是敢离开一个,我就拿刀砍一个。”
话音刚落,就动手砍了一个。
宛渠国人悲鸣不已,船只停滞不肯离开。余皎皎脱下羽衣将顾生裹好,准备在夜色掩护中,悄悄跳下沦波船。
绾绾拦住她,“皎皎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回去!”
“我必须去,不然我们都走不了。”
余皎皎毅然潜入水中,迅速游回岸边。
她口含匕首,双手攀上瞭望塔,身手矫健,翻身腾挪之间,转瞬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落在那伙儿海寇身后。
余皎皎手起刀落,杀了几个海寇,近身靠近二当家,将短刀架在二当家脖子上。
“放了他们。”
双方僵持的局面,忽然有了变化。
宛渠国的老弱妇孺想趁机逃跑,很多人跳下海想游到船上去。一个海寇扔刀斩杀了海面上一个宛渠国老人。
二当家趁余皎皎不备,燃起袖中藏的炸药。
“这附近的箱子,全部存满了炸药桶,我数十下,你们全部乖乖回到这里,不然咱们一起同归于尽。”
“十九八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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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余皎皎大吃一惊,一群海寇怎么会储存这么多炸药桶?难道他们要用来造反,用火药攻打临江驿,海寇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心和势力?
蓦然一只杂毛雏鸟,飞快掠过天空,将二当家手中的炸药夺走,抛入天空中,炸出巨大的火花,将整个夜空照亮,爆炸声搅动海浪,将船只颠簸摇晃。
一只鲲鹏从天而降,巨大的水花,将岸上的海寇扫落海中,打湿了港口所有的炸药箱子。
余皎皎将二当家拿下,众人将一伙海寇全部捆绑上岸。宛渠国的子民带着老弱妇孺致谢,告辞离开,潜回深海裂缝处的宛渠国。
无渊和卫庄从鲲鹏背上走下来,站在港口岸边,背后水天一色,波光粼粼一轮旭日跃出海面,东方终于等来天亮了。
无渊颀长的身影站在红日之间,宛如天神降临。
“无渊!”余皎皎扑入无渊的怀中,感受着无渊躯体的温暖,“你还活着。”
“弟弟!”卫仪大力抱着卫庄,拍着他的肩,“臭小子,出息了,你怎么还骑上鲲鹏了。”
绾绾高烧体力不支,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卫庄,最后昏了过去。
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卫庄和卫仪都抢着去抚,卫庄慢了半拍,哥哥卫仪抱住绾绾,卫庄僵在半空的手,收回背后握拳,退后了半步,众人急忙将绾绾送到山上的茅屋药炉。
绾绾高烧三日,卫仪贴身照顾绾绾寸步不离。
“哥哥,药我来喂。”药刚熬好卫庄刚拿过碗,被卫仪拿着蒲扇抢过。
“你毛手毛脚,急什么,药这么烫,怎么喝,晾一会再喝。你去盯着火候,别碍手碍事。”
药庐虽然简陋,但有食物和灶台。大家久别重逢聚在一起,说不出的激动,以茶代酒纷纷举杯。
无渊用最普通的食材,烧了一桌好菜,餐桌上不断夹菜给狼吞虎咽的余皎皎。
卫庄和卫仪也有想学样,不甘示弱夹菜。
“绾绾,吃块红烧肉好得快。”卫庄拿筷子插了块肉来。
“绾绾,喝点清粥有助消化。”卫仪端着碗,轻吹汤匙。
两个兄弟同时拿着东西过来,绾绾一时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才还生离死别,兄弟情深,现在气氛立马变成雄竞修罗场。
余皎皎在一旁偷笑绾绾,两个兄弟为她争风吃醋,这热闹场面吃瓜的机会难得。
“谢谢……”绾绾把红烧肉放在粥里,埋头喝粥吃肉,“我自己来就好。”
兄弟两个谁也不让着谁,餐桌上眼刀横飞。
饭后,无渊陪着余皎皎出来欣赏海岛上的晚霞,海与天空的交接,霞光漫天,瑰丽绚烂的珊瑚粉色与浅蓝渐变,海岛上郁郁葱葱,瀑布旁无数鸟鸣环绕,美得让人失语。
茅屋吹着海风微凉,无渊拿着毯子给余皎皎披上。
无渊安静的拿出药匣,替余皎皎擦药,轻吹着伤口,余皎皎好奇,“你说,绾绾会选哪个?”
“看他们每个人的选择吧,客观上评价,论先后,卫庄对绾绾有救命之恩,但若论感情,绾绾只有看卫仪的眼神与众人不同。”
“你的意思是,绾绾会选卫仪?那先到的那个人怎么办?”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定的选择你。”无渊眸色深沉,像无尽的深渊,只看一眼仿佛要把余皎皎吸进去。“对你来说,我可能只是你一个短暂的过客,但我想向你承诺,我余生剩下的时光,属于你。”
“我在说他们,怎么话题扯到我身上。”余皎皎避开无渊的凝视,害羞别过头去,难得露出小女儿般的羞赧,脸上泛出红晕,睫毛低垂,假装专注欣赏海面。
“你会选择,与我一起吗?”无渊颤抖着将余皎皎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余皎皎摸得到一腔炽热的心跳,仿佛要烫伤她的手。
无法挣脱的无力感,两个人都在为彼此清醒的沉沦下去。
“皎皎,我懂你之前因为人妖殊途推开我,现在我知晓了我的身份是神族龙子饕餮,可与天地同寿,我同你一样,可以拥有漫长的生命来陪伴你,我们之间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你能不能为了我,原谅沈家的过错,我会用千年万年去弥补你。”
余皎皎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怔怔的望着无渊的眼眸,他竟然知道了。
但她一时无法回答,只觉他们二人之间横亘着的深渊越来越大,人类捉妖师有了修为可以轻易诛杀妖族,更何况是神族与妖之间,又有多少天规戒律,在未来等在他们面前,而且沈家虽然不是始作俑者的关键,但屠鲛之事沈家的确是获利一方,鲛人族几千条性命,又怎么能是她一个人,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呢?
余皎皎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爱人的脸庞,她该拿他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