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茶王争霸

作品:《饕餮夫君追我跑

    江南梅雨磨人,容易让人憋得发霉。


    沈家仓库,一批上好的雨前龙井茶砖,因搬运保存不当,大多成了茶碎末,因其成本高昂,加之今年茶商漕运受阻,货源迟迟不到,茶叶价格水涨船高,茶铺掌柜不舍得当成普通的茶碎卖掉,前来求助。


    无渊派人从太湖东岸,进了一批新茶,名唤碧螺春。


    达官贵人们,虽说喝茶挑剔,但其实大部分只是待客时候喝,喝茶而不懂品茶,只不过用茶叶来争相攀比财富。


    越上层的人,喝什么茶,他们就跟风斥巨资去买,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清雅的茶砖,成了他们向上靠拢阶级的垫脚石。


    底层的贫民老百姓,喝茶是为了劳作后解渴,用茶叶掩盖水中的土铁锈味,饭后去油解腻,什么茶不重要,能泡着喝就行。所以,稍微贵一些的中档碧螺春,没有几户人家买。


    雨前龙井缺货,物以稀为贵。


    茶叶价格还是下不来。


    太低廉的茶叶没有任何利润空间,沈家是商人,不能做慈善,搭进去人力物力,做赔本买卖。


    买得起的不屑喝,想喝的人买不起。


    看着仓库里的碧螺春,无渊和余皎皎四目相对,一筹莫展。


    沈父发话,这批茶叶如果谁能打开销路,年终分红可以奖一千两。


    余皎皎眼睛放光,摩拳擦掌。


    碧螺春虽然好喝,但没有名气,一时无人问津。眼看着梅雨季多雨,茶叶受潮就不能再喝。


    余皎皎一筹莫展,院中的松儿哭丧着脸递上一封信。


    “姑娘,那菡萏苑的琪儿,刚才两眼通红哭哭啼啼找我,拉着我非要为之前的事道歉,我拗不过她,虽然她往常骄横跋扈惯了,看她那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恳请姑娘责罚,如果姑娘不喜,奴婢将这封信直接拿去烧了。”


    “五婶落水高烧了好几日,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身子是好了,神情却不大好,听琪儿说她家主子经常对着窗子看外面的鸟儿,半夜痴痴地笑,她担心日子久了,担心要出问题,这几日她都不太敢睡,万般无奈才求到咱们这里。”


    余皎皎拆开信,无非是些感谢和嘱咐的话,言辞之间完全没有怨怼,感觉是一位很温柔的女子,在与闺蜜交心谈话而已。


    越是这样,余皎皎越觉得心里放不下。


    顾不上跟无渊约定一起吃晚饭,余皎皎去菡萏苑。


    院子里下人少了很多,多了脸生的新面孔。琪儿说这几日五叔来的勤,嘘寒问暖,添衣加餐,说是为之前的胡作非为赎罪。


    余皎皎也听说,这五叔自从收了无渊拿回来的兔尾坠子,人似乎改头换面,痛改前非,不再写话本子,收了心也不再流连戏园子,也操持起沈家的商铺庶务。


    短短几日,五叔变化之大,原本以为蒋玉菡会心里好过些,可余皎皎看见的是一张面如死灰,日渐憔悴的容颜,毫无光彩,完全不似往日珠翠云鬓,耀眼夺目的她。


    五叔送来的那些东西,堆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


    蒋玉菡无动于衷的坐在窗边,眼神呆滞,像一座精致的雕像。


    直到看见了余皎皎,才缓缓有了眼神,整个人柔和下来。


    “余姑娘,你来了。”


    “你找我,我来看看你。”


    “那日我落水,多谢你救我性命,一直没有机会跟你当面道谢,总算了了一桩心愿。”


    “我可以唤你玉菡姐姐吗?”


    蒋玉菡听闻此言,凤眸诧异地睁大,平静温柔的眸色里隐约闪光。


    不是喊她五婶,也不是蒋氏,而是喊她自己的名字。


    是啊……她忘了。


    不是沈家的空闺贵妇,不是蒋家太傅之女,她是她自己。


    “那我唤你,皎皎?”


    “嗯。”


    “玉菡姐姐,听说风荷别苑的莲花开了,我们一起出去,你可愿意?”


    菡萏苑中时常有仆从,巡逻经过房间门前。与屋内的暗冷不同,外面万里晴空,知了百无聊赖的困在树荫之下鸣叫,远处一排大雁北飞。


    余皎皎将出去二字,压的声音很低。


    蒋玉菡看着外面的大雁,犹豫之后,点点头。


    附在蒋玉菡耳畔,二人窃窃私语,不让外人听。


    皇茶遴选,每年对茶商都是大事。


    往年负责掌管茶叶进贡的太子,今年忙于主持科考,裕王替太子南巡。


    太子选茶一向循规蹈矩,新茶很难中选。


    但对于余皎皎,这是一个天赐良机。


    只不过,听闻裕王常纵容手下贪官污吏横行,喜怒无常,尤其是嘴刁,饭菜做的稍不合心意,动辄打骂府中下人。


    接连几艘出海的船,都没有按时回来,无渊手下的周转资金出现一点困难,余皎皎决定承揽招待裕王的宴会,搏一搏,碧螺春如果能借此扬名,卖出好价钱,无渊答应除了分红,再抽一成给她。


    无渊放手让余皎皎去做,富贵险中求,他来兜底。


    亲王南巡,作为皇商的无双城沈家自然要接待,十三家茶行还得拿出最好的茶,供裕王评选贡茶。


    皇亲国戚不能怠慢,接待裕王的筵席,设在风荷别苑,一池荷叶如持扇仙子随风承举送来怡人清香。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筵席上的菜特意做的有新意,莲蓬鱼子包,酒糟炝虾仁,玉臂藕带,清蒸太湖白鱼,尽显水乡风情。


    茶王争霸赛,在宴会上,正式拉开角逐战。


    整个轩辕国最顶尖的几大茶商,纷纷出手,都是茶中名品,洞庭银针、顾渚紫笋、白牡丹、阳羡雪芽、西南滇茶、庐山雾等,无一不是香气鲜浓而持久,香气独特,各家拿出最好的茶参赛,绝顶好茶云集。


    评委有茶圣陆先生,执棋司国手白先生,乐师裘牧,翰林画院院首吴道,皆是风骨傲然之人。


    茶王争霸赛,其他竞争者实力不凡,茶叶都很厉害,可这些名家上品好茶,但裕王不感兴趣,呈上来的茶叶,有的仅仅是轻闻味道,就让人撤下来,统统不满意,十几位茶业的掌柜,端着茶叶,冷汗练练,没有一个茶入选。


    “统统没有新意,这些茶,哪个宫里没喝过。一群废物。”


    裕王将茶碗连汤带水,摔在地上。


    如此残暴打骂下人,茶商们都战战兢兢。


    茶王争霸,各家备足了诚意,都拿出看家的本事,甚至红绸之下明晃晃的金条,裕王都不甚满意,抿了一口就将茶叶吐了侍茶小厮一脸,皱眉横扫,极不耐烦。


    宦官高盛命令道:“沈家,把今年茶叶呈上来。”


    裕王食欲不佳,近日嘴里上火生疮,夹了几筷子就兴趣索然,睥睨傲慢地斜靠在椅子上,忽然被一阵清越的歌声吸引坐起。


    “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


    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


    朝登凉台上,夕宿兰池里。


    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


    仰头看桐树,桐花重展颜。


    愿天无霜雪,梧子结千年。


    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


    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以。”


    (引用备注:《子夜四时歌·春林花多媚》是一首乐府民歌,收录在《乐府诗集》,是一首吴语音调的南朝乐府民歌。四季轮转,讲述一场男女间相遇相知、相爱相恋、相守相依的爱情故事。)


    碧叶宽袖,浅粉衣裙的舞女们,翩翩起舞依次入席,玉盘中端着用莲花花瓣包成的玲珑花包。


    歌声正是为首一名戴面纱的舞女唱的。


    裕王抿着嘴,目光凝滞,一股莫名的威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茶呢?怎么还上菜,快撤了!”宦官高盛生怕触怒了裕王,挥着拂尘撵人。


    众官员脸色顿时苍白,官眷贵妇们意识到气氛不太对,大气也不敢出。


    “慢着,有点意思。”裕王从主位一步步走下,带着上位者的威压。


    裕王久居上位,尊贵的王爷如果说对一个舞女一见钟情,旁人恐会耻笑。


    但裕王盯着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清冷高傲,目光锋利不可一世。


    这样的眼神如果是男子,有一种封侯将相的气势,跟他自己颇为相似,偏偏放在艳丽的女子脸上,看一眼,就让他念念不忘。


    三年前,他在洛都曾经邂逅一位与侍女一起采摘莲花的女子,本来打算娶进王府,结果去晚了一步,听闻那女子是太傅的女儿,已经嫁人。


    裕王笑了笑,怎么可能。堂堂太傅之女,怎么可能会当舞女献艺。


    “幸得识卿芙蓉面,从此阡陌盼菡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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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的身段,抬起头,本王瞧瞧。”


    裕王一把揽过面纱舞女纤细的腰肢,环佩叮当。


    众人中有人鄙夷,有人惊呼,却没人敢当出头鸟。裕王怀中的貌美舞女,身体依旧颤颤巍巍地举着玉盘,眉心花钿微皱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抬头笑语盈盈。


    一袭绯色衣裙的舞女拍拍手,仆从端上琉璃水晶盏,闪闪金箔装点的雪酪酥山,融化盛夏暑热送来凉意阵阵,沁人心脾。汝窑的青瓷碗盛满酸梅饮子,仆从们最后才将莲花包解开,清香扑鼻。


    莲花瓣里面,正是带着莲花香的窖藏碧螺春。


    用虎丘山泉浸泡沏茶,幽香怡人,让人未尝便闻到满池菡萏争艳幽幽在鼻端绽放。


    “沈家这碧螺春不错,今年就给父皇进贡这茶,想必一定能获得父皇夸奖。”


    美貌舞女低头将碧螺春茶呈上,裕王以檀香折扇勾她抬头,眉心一点凤鸢花傲人绽放。


    翠鬟高绾映明珰,珠络晶莹耀额妆。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好,肯为本王花心思,赏。美人,你可愿跟本王回洛都?”


    “奴家愿意。”


    筵席散场,沈家独占魁首。


    余皎皎对立在屏风后,静静看着那人面纱下熟悉的眉眼,一言不发。


    不久,菡萏院的那位因病香消玉殒,裕王府多了一位面纱示人的宠妃莲蕊夫人。


    或许,她帮她死遁逃出这座牢笼,日后会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余皎皎也曾担心若蒋玉菡心怀恨意,利用她的美貌去攀附权贵,将来报复沈家,她现在做的一切,无异于放虎归山,但她还是想相信她,那女子不甘的眼泪,还是打动了她,蒋玉菡也曾是少女怀春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祈求一段美好姻缘,却沦为利益斗争的牺牲品,她没有做出什么坏事,不该大好年纪葬送在沈府,孤零零守着一个碰都不愿意碰她的人,耗尽青春。白发苍苍蹉跎一生。


    她们立誓,为对方保守秘密,不破坏沈府与太傅之间的结盟。


    作为交易,蒋玉菡帮她搞定裕王,她帮助她从不见天地的一方庭院晦暗处,逃出升天,去博一个新的命运。


    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太傅之女,今后要选择沦为一只金丝雀,还是展翅翱翔的凤,都与她无关。


    拿到皇家茶叶特供权。


    开酒楼的本钱,就在眼前。


    余皎皎才不会多事。


    管他清风使,不夜侯,解腻就好。


    碧螺春的名声,也因为这一段风流佳话,价格被炒作的价比黄金。


    甚至茶叶不够卖,限定限量用碧螺春和洞庭银针、顾渚紫笋、白牡丹、阳羡雪芽、西南滇茶、庐山雾其他高价茶叶碎,分别用透明薄纱缝成七个小茶包,拼成七种茶的七茯茶礼盒,画上七幅王爷邂逅莲蕊夫人的画像,也在樊楼和曲苑坊一售而空。


    冠上皇家的噱头,谁不想尝尝?


    裕王宠爱莲蕊夫人,一笑置之,对茶商们为了销售茶叶传颂这段风流韵事,不予理会。


    “话说,王爷一见钟情……”说书先生讲到兴高采烈处,停顿了一下,喝一口碧螺春,眉飞色舞地讲到:“正因为这一口好茶,无双城竟然还出了一个王妃,真是一段瑰艳奇闻,妙哉妙哉。”


    无渊和余皎皎在茶摊铺子,喝茶,闲听八卦。


    余皎皎喝什么都觉得不错,她嗑瓜子,有茶解渴就行。


    说书人的段子,句句紧扣着碧螺春扬名,又牵扯一段亲王舞姬佳偶良缘的桃色八卦,配着茶摊上的同款一见倾心套餐,费了余皎皎好一番银钱和心思,不过推广的确见成效,铺子里的碧螺春销量与日俱增,名声传遍十里八乡。


    她高兴看着越来越多的新茶,打开市场,茶的种类一多,茶价慢慢降下来,茶摊老板的生意,日渐红火。


    不同产地的茶叶,借新王妃的噱头进入无双城,不再被单一的运货渠道辖制,摆脱了漕运的控制,无渊成功推销碧螺春,也解决了仓库里的旧库存茶碎,沈父尤为满意。


    聚宝盆的七日之限也到了。


    沈父众人将信将疑,又将目光落在聚宝盆。


    无渊能死里逃生,带着聚宝盆回沈府。


    “你听说了吗?祠堂里闹鬼……”


    到底是无渊煞有其事地装神弄鬼,还是真的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