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暗访
作品:《兄长不仁》 不到三日时间,裴扬雨便收到京中寄来的家信。
老国公夫人看过拓印的玉佩图案,笃定那枚玉佩是十多年前京中时兴的样式。依照裴扬雨信中所附的玉佩用料,老国公夫人猜测,这枚玉佩应当是京中高门大户所出,只是要在京中查这枚玉佩的主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有了母亲的回信,裴扬雨心中也有了个底,只是眼下还走不开,不能回京中亲查,只能嘱咐母亲替他暗中留意。
竹声匆匆走入书房,面色有些急促,没等歇口气,就立刻向裴扬雨禀告。
“主君,兰影派去跟踪的人来报,送温娘子妆匣的老者是云山寨里的人。”
“什么?”裴扬雨猛地跳起来,“他是云山寨里的人?”
“是,千真万确,派去的侍卫,蹲了两日,见那老者白日运瓜果蔬菜出来,到了晚上又拉着板车回寨里。每日如此。”竹声又向他再确认一遍。
裴扬雨放下手中的家书,拔腿便往外走,竹声小跑跟上他,只见他拐到了西屋,抬手将屋门推开。
温逐月被突然闯进来的裴扬雨吓了一跳,见他眼神坚定地扫向自己,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以为是裴扬雨拆穿了她装作失忆之事,一时心里打鼓,扭头避开他的视线。
“你的梳妆匣呢?”裴扬雨开门见山问。
温逐月心里咯噔一声,装作不知,“什么梳妆匣?我有很多个梳妆匣,不知兄长问的是哪一个?”
裴扬雨疾步移到榻边,双眉紧蹙朝她伸手,“前几日王妈妈给你的那个妆匣,你放在哪里了?”
温逐月捏紧被角,镇静道:“应当是放在梳妆镜前的小屉子里,我那日让王妈妈替我将首饰都收进去了。”
裴扬雨闻言,转身又去翻找。
那个梳妆匣很是好认,裴扬雨刚拉开屉子,很快就找出来了。
他抬手打开梳妆匣,胡乱抓了一把,将里面装着的首饰尽数掏到桌上,对着妆匣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又举起妆匣晃了晃,里面空无一物,也没异样。
他留意到梳妆匣面凹凸不平的纹样,伸手按了按,果真听到了图案凹陷的啪嗒声。他毫无章法地按着,妆匣却没有什么变动,最后又拿着妆匣走到温逐月面前。
“你可有发现这妆匣有什么古怪之处?”裴扬雨眼底闪过一缕暗色,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冷。
“什么古怪之处?这妆匣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匣子吗?”温逐月按住心底猛烈地跳动,装作平静看他,“还是说,兄长发现这个妆匣有什么不对劲?”
这话一出,确实问倒裴扬雨了。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举着妆匣的手慢慢放下,只摇摇头,“没事,我听兰影说,这妆匣是外面的人送的,我担心有坏人借机在匣子上下毒害你。”
温逐月咬住发干的嘴唇,问道:“坏人,哪里来的坏人?兄长不是说,那夜的流匪尽数被官府捉去了么,怎么还会有坏人呢?”
裴扬雨收起打量温逐月的视线,解释道:“没事,也许是我多心了。这个妆匣看起来与你的首饰不衬,先收在我这里,待我为你打一个更好的妆匣。”
“好。”温逐月答得飞快,对这妆匣没有半点留恋。
裴扬雨看不到她脸上变化的神情,只安慰自己,这梳妆匣或许真的是个乌龙。他太紧张了,反而引起温逐月生疑。
“无事了,你这几日虽能下床走几步了,但身上的伤还未好全,还是要多喝药休息。我先到铺子一趟,晚些回来再同你一起吃饭。”裴扬雨说着,将妆匣一并带着出去了。
“竹声,备马,我要亲自去看看。”裴扬雨将妆匣随手抛到竹声手上又给他下令。
竹声稳稳接住妆匣,阻止道:“主君,若您不放心,我亲自去一趟便是,何需劳动您去。那个地方凶险,若真有意外发生,伤了您,我该如何向老夫人交待?”
裴扬雨盯了他一眼,不容置喙道:“不亲自去看个清楚,我不安心,况还有你陪在我身边,只是远远看一眼,能出什么事。你再啰嗦,我便捆了你自己去。”
竹声清楚自家主子执拗的性子,他向来是说到做到。若他真的恼了,下令不让自己去,那时才真有麻烦。竹声无奈只能听命,快跑到马厩让人牵马出来。
裴扬雨和竹声一路狂奔,很快便找到了在林中埋伏的侍卫。
“怎么样?可探到什么情况?”裴扬雨下了马,迫不及待便问。
侍卫答:“主君,今日还未发现他出来,依着他平日出门的时辰,现下不出来,大概今日便不会出来了。”
“主君,这里太阳毒辣,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回去,我和他在这里蹲着,若有消息,定第一时间向您回禀。”竹声见他一路跑马出了汗,嘴唇已经有些发白,不由得开始担心他的身体。
裴扬雨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道:“不必,我同你们一道在这里等着。”
等了快两个时辰,顶头的太阳越来越毒辣,裴扬雨面上的汗越流越多,伤口处汗津津的,隐隐有些作痛。他裹紧了外衣,仍不为所动,安定地坐着。
“主君,您快喝些水,你的脸都要变白了。”竹声抽出水囊,递给裴扬雨。
裴扬雨喝了半袋水,头脑昏沉的症状稍稍好些了,伤口的痛虽然能忍,但汗和血痂混在一处,痛痒难耐。
这时,山路上传来车轱辘的声音,一旁的侍卫远眺,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喊道:“主君,那个老人出现了。”
裴扬雨起身往草丛外看,远远看见一个拖着板车的声影慢悠悠走来,定睛一看,板车上好似还坐着个悠闲晃脚的小童。
裴扬雨的脸越来越白,往前走了几步,却失了力气,砰地倒了下去。
“主君。”竹声大喊道,伸手扶住了裴扬雨。
裴扬雨嘴唇嗡合,“别声张,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头晕。”
身旁的侍卫一惊,几乎弹跳般扑到竹声面前,“他走过来了,他走过来了……”
“谁?”竹声分身乏术,双手托着裴扬雨,根本无暇答话。
只是听见窸窣声,等他抬头去看时,草丛已经被拨开了,露出一大一小两张脸。原方才他的叫喊声太大,竟然将两个人引了过来。
“这位郎君是怎么了?”老人看见脸色苍白的裴扬雨倒在竹声怀中,仔细看,他脸上虽然失了血色,两颊却被晒得红红的。
一旁的小童道:“阿翁,现下日头这么晒,这位郎君定是得了暑热,你看他两颊是红的,整个人又没力气。”
“快给他喂水。”老人跟着着急起来。
竹声顾不得说话,将水囊剩下的水都往裴扬雨嘴里灌去。
裴扬雨喝了水,面上的红还是未退,整个人晕乎乎的,还是没有力气。
小童掏出腰上悬挂的竹筒,递到竹声面前,“这是香薷饮,专治暑热,给郎君服下,过会他便有所好转了。”
竹声轻蔑地扫了一眼,摇摇头,“多谢好意,我们郎君身子金贵,不能随便喝外人给的东西,万一喝坏了我家郎君可怎么好?”
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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叉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你家郎君得了暑热之状,若是这症状未能缓解,他身上会越来越热,再严重些,会被闷死的。”
“不必了,我现下带着郎君到医馆去。”竹声清楚暑热的危害,也不敢耽搁,当下抱起裴扬雨便要走。
老人上前拦住他,“到城里路途颠簸,若再耽搁,郎君的情况会更差。还是先喝些香薷饮缓解一二才好。”
“竹声,拿给我喝。”裴扬雨按住竹声的手,小声道。
竹声从小童手中接过香薷饮,先自己喝了一口,确认无事后,才敢往裴扬雨的嘴里喂。
香薷饮喝了大半后,裴扬雨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再缓了一阵,他的力气慢慢恢复了,缓缓能坐起来。
“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裴扬雨朝二人作揖,谢过他们的搭救。
“郎君不必客气。”老人扶起他又问:“这大热天的,几位郎君怎么来山里了,你们别看这里树林茂密,可太阳正是毒辣。你们头上这片林子,树叶最是稀疏,待不了一个时辰,便会觉得难受了。”
裴扬雨道:“老人家,我们是上山来寻草药的。我左臂有伤,需些紫锥菊入药。我怕他们不识得紫锥菊,便一起同他们来了。”
老人点点头,“紫锥菊,得后面那片山头才有,还要再走一段路,郎君得了暑热,还是不要再走了,回去歇一歇才是。”
“多谢老人家关心,老人家才说这太阳毒辣,怎么还带着孩子在外面走?”裴扬雨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着老人和小童。
老人摸了摸小童的头,笑道:“我们是住在附近的山民,靠种些瓜果蔬菜,摘些草药到山下卖过活。天虽热,可也不能耽误了挣钱。本来我想一个人出来的,但我家娃娃不放心便跟着了。”
竹声想起云山寨烧杀抢掠的恶名,虽然大半是假。可能在庐江屹立多年不倒,定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怎么还需劳动寨子里的老者出来赚钱。
他冷哼一声,“恕我无礼,多嘴说一句,老人家的孩子可真不孝顺,这天热时节,你们爷孙二人应当在家中纳凉才是,哪有让你们二人到城里买卖的道理?”
小童嘴唇动了动,忽而哭起来。
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摇头道:“郎君有所不知,我的儿子儿媳早年间得了病相继去世了。只留下这一个孙子,我和老伴相依为命。虽有好人接济我们,但我们也不想给他增添麻烦,毕竟寨……村里还有许多人要仰仗他的帮忙,我现下还有力气,赚多少便吃多少,也不要麻烦别人了。”
“好心人?老人家是说,这山中还有好心人接济你们?”裴扬雨觉得奇怪。
老人长叹一口气,面露苦涩道:“郎君有所不知,我们村地处偏僻,山里沟沟的,虽不至于人吃人的险恶,但大家都比较穷,经常吃上上顿,不知下顿。可是,那时有位……好心的夫人和郎君路过,眼见我们过得贫苦,隔三差五叫上我们帮忙做事,照顾大家的脸面,让我们堂堂正正弄些钱财,得以生存。他们都是顶顶好的善人,好人应当有好报。”
“阿翁,这位郎君都晒成这样了,你就别再说了。”小童扯了扯老人的衣角。
老人朝面前升起的炊烟指了指道:“对,郎君暑热之状还未能解。我们家就在前面不远,若是郎君们不嫌弃,可以到我家里歇一歇再走。”
层层绿意掩映下,一缕缕炊烟从树顶往上飘。炊烟之中,一座高大的石墙藏在其中,很是神秘,无奈朝着老人所指方向细看,也看不出原本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