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村民还是苦役，全都愣住了。


    村民们不敢相信地看着年轻人，眼神中的猜忌迅速被震惊、羞愧和一丝感激取代，他们明白，这个年轻人是在保护他们。


    苦役们也同样震惊，这是一个在刚才过分安静的年轻人，只记得他叫诺克斯，因为被父亲牵连而获罪，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时沉默的同伴，会在最危险的时刻站出来。


    就连梅里特愣了一下，他预料到反抗、哀求或者互相指责、谩骂，却没料到有人会主动揽罪，他皱了皱眉，觉得今晚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梅里特盯着诺克斯看了足足十几秒，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诺克斯恐惧到浑身发抖，但他还是坚定的看向眼前的司铎。


    “大人，我已经知道错了，我能保证没有下次了。”他假装害怕的求饶。


    最终，梅里特似乎失去了耐心，或者说，他享受完了这个过程。


    “很好。”他淡淡地说，笑容消失，恢复冷漠，“你很诚实，不过真可惜，错误就是错误，就应该付出代价，我想你也认同吧。”


    他的目光扫过诺克斯身后的苦役们，意有所指：“当然了，除非有人能有‘特殊贡献’，那我可以做主，免除他的罪过。”


    村长站在一边，因为梅里特刚刚的敲打不敢随意发言，但这会儿意识到梅里特是准备拿所有苦役开刀，他忍不住了。


    他知道此刻必须站出来了，他微微躬身，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谦卑而平静：“尊敬的梅里特大人，您明鉴，我想为了更好更快的提取圣盐，一些可怜的食物是有必要的，这也是为了能够及时的将圣盐的荣耀及时的传播。”


    梅里特眯着眼盯着这位老人，他固然很想敲山震虎，用铁血的手段彻底的掌控住这些人。


    但是克雷特主教和尤利安圣使都在等着圣盐的分润，如果他今晚将所有的苦役带走，那么必然的，圣盐的提取速度就会放缓，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许久，他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既然您如此的虔诚，如此的为我着想，那么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为我提供更多的圣盐吧？”


    说罢，他不等老村长回答，就不容置疑的宣布：“新‘圣盐征令’，十天之内！斯林斯卜村上交三倍的‘圣盐’！这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光明祭’做准备，违逆者将以怠慢神恩罪论处！”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离开之前他示意了一眼带来的修士，虽然迫于利益做出了让步，但是该杀的‘猴’还是要杀的。


    “卑贱的东西，就知道添乱。”修士领会后，对诺克斯鄙夷地哼了一声，“把这带头的家伙带走！其他人，立刻滚回你们的工棚！再敢乱跑，一律按渎神罪处理！”


    修士粗暴地推搡着诺克斯，将他带离，诺克斯没有反抗，只是在被推着走过人群时，目光短暂地与老村长，特莉等人接触了一下，那眼神复杂，或许有决绝，也有一丝期望。


    教会的人带着诺克斯离开了，脚步声远去。


    村口死一般的寂静，猜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羞愧和震撼。


    在最关键的时刻，老村长没有推苦役们出去，而诺克斯也同样挺身而出一人担下了大部分都罪责。


    所有的选择都在一瞬之间，如今危机暂时过去，村民们看着苦役，苦役也看着村民们，眼神不再有敌意，而是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良久，老村长才无奈的开口：“三倍的盐，十天之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他现在远没有和梅里特对峙时的坚毅，背驼了，声音也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沙哑。


    “这就是光明教会的手段。”有人轻声说。


    “他们只需要扔下这个我们绝对无法独自完成的任务。然后，他们就会等着看……”


    “等着看我们是选择逼死自己熬盐，还是…”特莉接口，目光扫过苦役。


    “选择‘将功赎罪’，比如，由我们来举报你们有为光明条例，或者你们来举报我们散布抹黑光明教会的言论。”


    一片死寂，教会的计策如此恶毒，却又如此精准地打在了人性的弱点上，它给每个人提供了一个看似站在道德高点的、出卖同伴以求自保的选项。


    苦役们的脸色变得惨白，梅里特的计策并不高明，但他算准了人性，深夜突袭，在彼此应该都还不熟的时候，信任也最容易崩塌的时候。


    这种时候他们全无防备，只要给给一点适当的压力，他们就会为了自保而开始相互攻击。


    “但是诺克斯刚刚给我们都上了一课。”


    “不。”有苦役带着哭腔说，“是你们教给了我们，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你们对我们那么好，那么友善，你们不计后果的告诉了我们真相。


    所以我们才有那么一点的理性，去思考教会的行为。”


    信任，在共同的敌人和一份沉重的牺牲下，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变得更加牢固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能做什么？”苦役的声音干涩，但恐惧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破罐破摔的狠劲，他们已经彻底对教会失望了。


    “盐，我们肯定交不出那么多。”老村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但十天时间，够做很多别的事，我们不能看着诺克斯受苦，我们得救他。”


    “不，我们做不到的……那可是教会啊。”一个苦役声音颤抖，话语里浸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这无疑是实话，以他们如今微薄的力量，想要抗衡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光明教会，无异于蚍蜉撼树，别提要从戒备森严的地牢里救一个人出来了。


    “去找塞西莉。”在团团转了几圈后，老村长还是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是的，她一定有办法。”村民们眼前一亮


    “我听说她曾经带着人逃离了教会的火刑，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有办法。”


    老村长和特莉没有偷偷摸摸，他们安排好了巡逻的人，确保梅里森不会杀一个回马枪后，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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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意和急切赶往黑暗之城，敲开了塞西莉的房门。


    “村长？特莉？”深夜被敲开们，塞西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困倦，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


    老村长简单而迅速地说明了情况：苦役们的遭遇、诺克斯的牺牲、梅里特的威胁以及那致命的盐令。


    塞西莉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当她听到诺克斯主动顶罪被带走时，眼中充满了悲伤和敬佩。


    “哦，愿神明怜悯他……”她低声祈祷。


    “我们需要救他出来，塞西莉大人。”特莉恳求道，“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我们不知道还能求谁了……”


    塞西莉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侧身让两人进屋：“先进来，我想我恐怕得叫更多的人来。”


    梅里特的行为出乎塞西莉的预料，但是村民们以及苦役们处理的很好，这完全可以说已经是一个将损失降到最低的办法了。


    “即便我就在现场也不一定会表现的比你们更好了。”塞西莉安慰道。


    “可是我们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了，塞西莉大人。”饶是坚毅的特莉这会儿也忍不住红着眼眶，“光明神大人为什么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呢？”


    这个、塞西莉回答不上来。


    还是老村长开口：“听说您曾经带着信徒冲出了教会地牢，所以这次我们来冒昧来求助，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出那个可怜的孩子。”


    塞西莉最初穿越时确实手搓了一□□逃出了教会的地牢，不过……


    “可以是可以，但那个计划风险太大了，即使成功救出诺克斯，然后呢？”


    塞西莉的目光扫过他们疲惫而焦虑的脸：“梅里特不是傻瓜，人一旦被救走，他第一个就会怀疑是斯林斯卜村干的。


    到时候，不管你们能否凑到足够的圣盐，屠刀都会落下，所有人，包括刚刚救出来的诺克斯，都会成为教会追杀的目标。”


    她的话像冰水浇头，让两人瞬间清醒，意识到救人之举可能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不救了？”特莉的声音带着绝望。


    “不，一定要救。”塞西莉斩钉截铁，“我们必须要救，教会带走诺克斯后一定会严刑拷打，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来，所以救他也是救我们自己，但至少，要找到一个能让所有人活下去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她思考良久的计划：“我和你们一起去斯莱德城。”


    去斯莱德城？


    老村长和特莉都惊呆了。


    “斯莱德城？不不不，那可是本地的主教区，您绝对不能去斯莱德城！”


    大多时候斯莱德城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老村长和特莉都曾经去过那么一两次，但是塞西莉不同。


    她是黑发黑瞳啊，标准的黑暗宠儿的特点，去一个满是光明信徒的城市，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立刻就会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