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

作品:《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新的负责人来的比塞西莉预想的要更快些,并非预想中耀武扬威的骑士,而是一位名叫梅里特司铎的文职人员。


    他在大结盟后没多久就亲自访问了新划入他麾下的村庄们。


    这位司铎的到来安静得出奇,没有盔甲的铿锵,没有扈从的喧哗,他安静地观察了村庄一段时间后,做出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决定。


    “至光之主恩泽广布,然世间黑暗犹需‘圣盐’净化,尤利安圣使已将此地圣迹上报至教廷,为加速圣盐产出,以供圣城之需,彰显此地信徒之无上虔诚,特从斯莱德各处及教廷申派大量劳役,补充所需人力。”


    说得通俗一点:圣盐这事儿,教廷已经正式认证了,往后就是贡品级别了。他要抽调大批人手,加紧提取圣盐,再把这些盐统统送往教廷以及各个教区。


    村民们张张嘴,这个司铎看起来比格罗索普要好很多,没有上来就呼来喝去随意打骂,也没有向他们索要财物。


    但是骨子里的高傲是抹不掉的,他刚刚说了这么多,却丝毫没有提及报酬,或者奖赏。


    那如果所有人都来提取盐的话,粮食谁来种?没有粮食他们吃什么?指望教会会因为圣盐送来粮食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


    村长躬着身子站出来:“大人、修士大人,要派来人帮忙的话,他们、他们吃什么啊?村里的粮仓都快见底了!还有村内如今也没有地方住啊?”


    新来的司铎穿着一身身纤尘不染的司铎袍,苍白的面孔在夕阳下显得有些透明,水晶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


    他微微抬手,止住了老村长的询问,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些前来劳作的,皆是背负罪孽、需要赎罪之人,劳作本身,便是他们的食粮;赎罪的苦行,便是他们的屋舍。”


    你们只需提供必要的监督和教导,引导他们专注于萃取圣盐,便是尽了最大的仁慈与本分,至于其他……”


    梅里特的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近乎慈悲的弧度:“那是他们与光明之主之间的事,你们不必越俎代庖。”


    梅里特司铎笑容宽和,仿佛给予了莫大的恩典。


    这意思就是连死活都不必在意了,听起来确实很美妙,对于即将到来的苦役,他们什么都不必付出,只需要拿出严厉的态度就可以让这些苦役来完成所有的工作。


    他们似乎终于从卑微的请求原谅的罪民,变成了高人一等的圣民。


    这、本来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但村民们还是莫名的脊背发凉。


    “那,您预计会有多少人来呢?”村长问。


    梅里特并未等到村民们热泪盈眶的感激,心中略感不满,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和的语调,轻声回答道:“大概……和你们差不多吧。”


    他的目光扫过这些村民,格罗索普死后,尤利安圣使原本极想亲自掌管圣盐的开发,但克雷特主教对这个一来就敢咬人的狼崽子并不放心,因此,梅里特略施手段,终于将这片蒙受赐福的土地夺了过来。


    当然,代价是必然的,他向主教献上了一份厚礼,也为提防尤利安特使的忌恨,承诺在圣盐收益中分出部分利润。


    他自然不是什么慈善家,他自己,也指望着从中大捞一笔。


    只希望这些人,不会让他失望。


    梅里特最后瞥了一眼斯林斯卜,以及那些仍陷于震惊中的村民,随即转身,在一名辅祭修士的陪同下离去。


    村民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掂量:对方人数与他们相当,这意味着倘若爆发冲突,他们丝毫占不到人数上的便宜。


    至于圣盐的提取,他们倒并未过分忧虑,教会的反应已经表明,这并非随处可成之事,而是独属于他们的恩荣,教给其他人倒也无妨。


    他们对历任管理者的印象,大抵离不开残暴、压榨与贬低,可这位新司铎的所作所为,却彻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消息快速的传递,总体表达了一个主旨思想:这个司铎,他不对劲!


    塞西莉收到消息,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人倒还算是个聪明人,至少有点脑子。


    他大概察觉到了格罗索普的死与这些村民脱不开关系,可下令的是圣使尤利安,默许执行的是克雷特主教,他明知不对,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为避免自己重蹈前任的覆辙,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将更多苦役带进这片诅咒之地——那些他自以为能够掌控的人。


    若只是他多虑,自然最好;可万一这些村民并非表面那般顺从,这些新来的苦役便会成为最好的棋子:他们会彼此防备、相互对抗,甚至互相揭发。


    而梅里特,将成为这一切背后最大的受益者。


    不过,他就从未想过——这些人,也有联手的可能吗?


    毕竟……


    “他们同样也是光明神虔诚的信徒,是被教会蒙蔽的羔羊,更是我们必须拯救的同伴。”塞西莉轻声说道。


    她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无比坚定:“我们要做的,不是把他们推出去,更不是把他们视为敌人,防备他们,而是把他们拉过来!


    分出我们的口粮,拆掉那些该死的镣铐,告诉他们真相。


    想想我们自己曾经的遭遇,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无罪的,我们要救他们,要告诉他们光明教会的真相,告诉他们黑暗审判的真相。


    我们同为被迫害者,应该联合起来,多一个人清醒,就多一分力量!多一个同伴,就多一份砸碎这锁链的希望!”


    这可是一大批的劳动力啊,有人就有希望,有人就有机会,这可是白白送上门的。


    村民们对视一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恐慌迅速被一种混合着歉疚和责任的沉重情绪所取代。


    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拯救不了,他们拿什么去拯救这个世界。


    如果连日日相处的人都无法说服,他们又要拿什么去和整个教会对抗!


    一种近乎于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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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的热忱在村民中弥漫开来,他们为自己方才的狭隘感到羞愧,并急于通过行动来弥补,来证明自己与压迫者并非同类。


    “我们要好好待他们,”一个老妇人抹着眼泪说,“让他们知道,这世上不全是教廷那样的豺狼!”


    “得告诉他们真相!不能让他们傻乎乎地被骗着去死!”


    “对!感化他们,让他们明白,我们才是站在一起的!”


    在村民们的期待下,沉重的马蹄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村庄的死寂,梅里特司铎许诺的‘人手’到了。


    说是来帮忙的人手,其实他们更像是一群被驱赶的牲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在几名面无表情的护教兵鞭策下,踉跄着走入村庄。


    他们的眼神大多空洞麻木,如同已经熄灭了所有希望的灰烬,只有偶尔转动时,才泄露出深藏的恐惧或一丝野兽般的警惕。


    光明教会奉行一人获罪,全家遭罪的原则,甚至不止是全家,只要有一个人被认为和黑暗有所牵连,那么他的家人、关系亲近的朋友也会受到牵连,在这种风气下,相互监督,相互举报都成了一种常态。


    马修当初就因为父亲的病差点被送上了绞刑架,即便现在想起来,塞西莉仍旧觉得丧心病狂。


    而这些人中,一定也有亲人被送上了绞刑架,但没有人敢咒骂,而他们的怒火似乎早已在漫长的流放和苦役途中被彻底榨干,只能看到一种麻木的庆幸,感激好歹还活下来了


    所有人目光死死盯着脚下的泥土,任凭骑士驱赶,听说这里原本是神弃之地,但因村民民的虔诚,终获神明宽恕,甚至获得了赐福。


    他们来之前已经被训话过了,要他们来就是为了将神明的赐福发扬光大,他们必须老老实实的参加劳动,争取早日获得神明的原谅。


    当然了,如果能有特殊贡献,比如说揪出玷污神明光辉的罪人,那也可以得到教会的特赦。


    只不过送他们来的教士并没有详细解释什么叫‘特殊贡献’,而他们也不敢问。


    他们本来就是光明的罪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要被唾弃的,更何况这个村庄都是那么虔诚的信徒,哪里轮得到他们来揪。


    他们一定会遭遇不耻和唾弃,这里的圣民们一定会厌恶自己玷污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押送他们的骑士刚离开,村民们便主动上前,替他们解开绳索,并将他们引到一间整洁的房屋中,还烧起了热水。


    有人悄悄打量四周——这显然是一座刚刚搭建起来的屋子,墙缝间的泥痕尚新。虽然不算宽敞,却足以容纳所有人一同居住。


    自被打上‘罪民’烙印以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这些人不禁暗自惶惑:像他们这样的罪人,真的配住进这样好的房子吗?


    戴罪之身竟得如此优待,通常而言,往往不会是什么好事,大多数人满心不安,在惶恐中惴惴等待着即将降临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