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口是心非

作品:《无痛当娘后,死对头带崽上门求负责

    他放轻脚步,沿着回廊往西跨院走,远远就看到关文鸢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半枚没吃完的松子糖,对着窗外的暮色发呆,眉头微蹙。


    崔景明的心莫名软了下来,方才那点愠怒,在看到她这副模样时,消散了大半。


    他放缓脚步,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关文鸢回过头,见是他去而复返,脸上满是诧异:“你怎么又回来了?”


    崔景明避开她的目光,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桌面,像是在找什么,嘴里却硬邦邦地说:“思黎那孩子,我过来接他回去。”


    关文鸢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思黎午时就回去了,说是你今日述职,要早些回府等你。”


    这话让崔景明的动作顿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住自己的慌乱,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方才你们说的事,很棘手?”


    关文鸢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关乎我爹的事,阿玦说怕是有人要针对他,我正想着怎么解决。”


    崔景明沉默片刻,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脯,正是她爱吃的。“别想太多,我们都会帮你的。”


    关文鸢看着桌上的葡萄脯,又看了看他略显不自然的神色,心里的疑惑更甚——他方才明明还带着火气,怎么一回来就给她带吃的,还关心起她的身子?


    “无论如何,谢谢你。”她笑着抬眼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暖意。


    崔景明看着她的笑,心头那点别扭的情绪彻底烟消云散。


    他嘴上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句“早些歇息”,便转身离开了。这次走的时候,背影似乎都轻快了些。


    关文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歪着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明白他这一前一后的转变。


    不过,看着桌上的葡萄脯,她心里却莫名觉得踏实,先前因父亲之事而起的焦虑,也淡了不少。


    也该好好筹划一下萧玉玦所说之事了。


    很快宫宴已至,关文鸢安顿好父亲和悦悦,独自进宫。


    御花园内,宫宴的排场早已铺陈开来。沿着九曲回廊望去,入目皆是攒动的人影,身着锦袍的皇子们并肩而立;头戴珠翠的世家贵女们三五成群。


    无人在意青州是否即将失守。


    宫宴未开,几个皇子总看着她,好像她是他们唾手可得的猎物,关文鸢觉得不适,便想出去走走。


    御花园的海棠林尚显清静。


    关文鸢循着细碎的啾鸣声转过花架,见槐树枝桠间,一只灰雀被蛛网缠在断枝上,湿漉漉的羽毛粘成一团,小爪子扑腾着却越陷越深。


    她顾不上繁复的裙摆,踩着草叶跑到树下,踮脚抓住最低的枝干往上攀。


    好不容易够到缠鸟的断枝,脚下踩着的枝桠却猛地打滑,腰间宫绦瞬间被上方尖枝勾住,整个人悬在半空,进退不得,只能攥紧树枝,脸颊憋得通红。


    “松手,跳下来。”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从树下传来。


    关文鸢低头,见崔景明站在树下,墨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他微微屈膝,双臂张开,“有我接着,摔不着。”


    关文鸢愣了愣,看着他张开的双臂,又低头瞥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里难免打鼓。


    可对上崔景明那双沉静的眸子,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有着坚定,她攥着树枝的手不自觉松了几分。


    她定定地看了他片刻,随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猛地松开手,腰间宫绦被枝桠扯了一下便断开,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下一瞬,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崔景明双臂用力,稳稳托住她的腰,将她抱在身前,力道大得让她下意识攥紧他胸前的衣襟。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松木香,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比预想中还要安稳。


    关文鸢睁开眼,恰好撞进他低头望来的目光,两人距离极近,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她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却还不忘问他,“你总笑我,之前你也笑过我……”


    崔景明收回微微发麻的手臂,却没立刻退开,他想起之前关文鸢被藤蔓挂住,似乎她总是被挂住,眼中笑意不由得更深。


    想到这儿,他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加深,连带着声音都染了几分笑意:“嗯,是笑过。”


    “你还说!”关文鸢立刻别过脸,假装恼了,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明明是这些枝桠藤蔓欺负人,你倒好,次次都看我笑话!”


    她说着,故意装作恼了,“不行,你得哄我,不然我下次再被挂住,就……不叫你了。”


    崔景明被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逗笑,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却故作严肃地问:“怎么哄?”


    见关文鸢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你自己想”的期待,他才放缓语气,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昨日路过你爱吃的那家点心铺,带了块云片糕,算赔罪?”


    关文鸢瞥了眼油纸包,鼻子却先动了动——是她最爱的葡萄味。她嘴上仍不饶人:“一块糕就想打发我?”


    手却诚实地伸了过去,刚要接过,崔景明却轻轻往后一躲:“那再加一句,下次再看见你被挂住,我一定第一时间把自己也挂上去陪你,绝不笑,如何?”


    关文鸢耳尖又是一热,捏着云片糕别过脸,小声嘟囔:“这还差不多。”


    她见崔景明目光落在她手里还攥着的、缠着灰雀的断枝上,嘴角勾了勾:“倒是没忘了这小东西。”


    关文鸢小心翼翼解开蛛网,将它放在草地上。


    灰雀抖了抖羽毛,啾鸣一声飞向枝头。


    关文鸢脸颊的热度还未褪去,见崔景明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愿挪开,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语气带着几分催促,又藏着一丝软意:“你快先回去,我不能与你同进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