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热意滚烫
作品:《无痛当娘后,死对头带崽上门求负责》 关文鸢咬着唇没作声,目光却透过细缝往外看。
几个北狄骑兵正勒马在外面打转,其中一个络腮胡的用生硬的汉话骂着什么,手里的马鞭抽得石板的“啪啪”响。
另一个则踢开路边的柴门,显然是在搜寻可以劫掠的东西。
心跳得像擂鼓,关文鸢的指尖在袖中蜷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手腕突然被轻轻握住。
崔景明不知何时注意到她的颤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不算滚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他没看她,视线始终锁在外面的北狄骑兵身上。
关文鸢一怔,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她抬头瞪他,却不敢动作借着从细缝透进来的微光,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侧脸的线条冷硬,可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意外地稳。
外面的马蹄声渐渐往巷深处来。
络腮胡骑兵的鞭子扫过他们藏身的柴房外墙,“哗啦”一声带落几片朽木,离入口不过咫尺。
关文鸢屏住呼吸,感觉崔景明的手臂下意识地往她身前挡了挡。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哨。
那几个北狄骑兵像是收到了信号,骂骂咧咧地调转马头,马蹄声渐远,终于走了。
周围静了下来,只剩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在狭小的柴房里格外清晰。
崔景明先松开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腕间的温度。
他推开断柴,探头看了看外面,确认安全后才侧身让开:“走了。”
关文鸢弯腰钻出去,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他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手臂,那里似乎隐有痛感,“刑部的差事暂且交托给了副手,我向圣上递了折子,说前些日子查案时受了伤,需得离京静养些时日。”
关文鸢眉峰蹙起:“离京静养?”
“折子是幌子。”崔景明打断她,目光落在她微怔的脸上,竟带了点极淡的坦然,“我没回部里销假,径直出了城门。”他顿了顿,补了句,“特意来的青州。”
“我来此,不是奉了谁的命令,仅仅是因为我想来。”
关文鸢一时竟不敢看他,也不知说些什么:“私离京城按律当论罪,你……”
“论罪也认。”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在这,便想着……过来看看。”
“为了我?”关文鸢几乎要笑出声,眼底却全是警惕,“崔大人这话未免太荒唐。你查我父亲的案子,如今又私离京城寻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往前半步,语气陡然锐利:“莫不是觉得用这种说辞,就能让我信你……”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日光垂下,她顺着光亮看到崔景明有些苍白的脸色。
“崔大人!你怎么了?”
“我……”
崔景明回头,一句话没说完,毫无征兆地往后倒去。
“崔景明!”
关文鸢被他倒下来的力道冲击得身形不稳,整个人被他抱着往后倒去。
扑通一声,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初春的夏夜还有些冷,男人高大的身形将她全然拢在身下,面前的俊脸放大,气息交缠,她隔着薄薄的春衫感受到身上炙热的温度,顿时脸色微红。
关文鸢伸手去推他的肩。
没推动。
“崔大人……你……”
崔景明压在她身上,感受着柔软的身躯和女子身上的馨香,像被匠人精心打磨过的脸上浮现几分红晕。
“我没有……”
崔景明话没说完,陡然脸色一变,面容上带了几分痛苦。
那方才还滚烫的温度很快又冷了下来,日光照得崔景明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因孱弱而显得莹白如玉,她感受着他的身子都带着细密的颤抖,身上的男人痛苦地闷声了一声,她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
“快帮我抬他到最近的客栈!”关文鸢扭头对王二柱道。
客栈内。
关文鸢伸手探向崔景明额头时,指尖被烫得猛地一缩。
帐内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紧蹙的眉峰,脸色白得像褪了色的宣纸,唇瓣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呼吸粗重,每一次起伏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拂在她手背上,烫得人心里发紧。
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骇人的温度,不由得蹙紧了眉,心头窜起股莫名的火气。
目光扫过他搭在被外的小臂,袖口卷着,露出的伤口早已红肿发炎,周遭泛着难看的青紫色,甚至能隐约瞧见结痂下渗出的脓水。
上次被恶犬扑咬时替她挡那一下,伤口明明深可见骨,他倒好,转头就抛在脑后,连最基本的清洗包扎都懒得做,如今烧得昏沉,可不就是自找的麻烦?
“添乱。”她低声骂了句,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人总是这样,要么冷得像块冰,要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平白让旁人跟着悬心。
可指尖刚要收回,却又顿住了。
脑海里蓦地闪过之前将肩垫着她的脚的画面;闪过元宵夜刺客突袭,他挡在她身前,中刀时那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还有这次,恶犬獠牙擦着她脖颈过去时,他拽开她的那把力气,自己却被狠狠咬住……
一次次的,都是他。
关文鸢望着他烧得迷迷糊糊、却仍下意识抿紧唇的模样,那点火气忽然就泄了大半,只剩下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无奈。
她叹了口气,转身去翻药箱。瓷瓶碰撞发出轻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算我欠你的。”她一边找着清创的烈酒和布条,一边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点不情愿,却还是将冰凉的布巾浸了冷水,小心翼翼地覆上他滚烫的额头。
布巾刚贴上,他似乎被凉意激得动了动,喉间溢出声模糊的低吟,却没醒。
关文鸢看着他这副毫无防备的样子,心头那点残存的气恼散了些。
罢了,再气又能如何?
总不能真看着他烧下去。
她拿起沾了烈酒的棉团,对着那发炎的伤口时,指尖微顿,终究还是咬了咬牙,俯身开始仔细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