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不得有误


    “陛下有旨！”


    秦源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口巨钟，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即刻起，合璧宫由朕的D师秦源全权接管！太子殿下的救治，以及此事的前因后果，皆由秦太师一人查明！任何人，不得有误，违者，斩！”


    这道旨意，简单，粗暴，充满了皇帝在最后时刻的愤怒与决绝。


    它把一桩可能演变成滔天政治风暴的宫闱秘闻，硬生生的，变成了一桩由秦源主导的、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的国家重案。


    秦源走到太子身边，蹲下。


    他没有去号脉，而是先翻开了太子的眼皮，又看了看他已经发紫的嘴唇和指甲。


    “缺氧…”


    他心里有了初步的判断。


    接着，他把耳朵凑到太子的胸口。


    呼吸声，微弱，且极不规律。


    这不是寻常的病症，也不是普通的毒药。


    秦源的脑子里飞速的闪过他所知道的那些毒物。


    嘴唇发紫，呼吸困难，肌肉麻痹，发作极快…


    “乌头碱…”


    一个名字，从他脑海深处跳了出来。


    这是一种能让身体机能迅速麻痹的剧毒，在此时的医疗条件下，中了，就是死路一条。


    “没时间了！”


    他站起身，对着那些还跪在地上的太医。


    “都起来，别跪着等死了。


    按照我说的做，太子，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的话，让所有太医都愣住了。


    “秦太傅…这…殿下脉象已乱，药石恐怕…”


    “谁跟你们说要用药石的？”


    秦源的眼神冰冷，扫过每一个人。


    “现在，我要救太子的命，不是靠你们那些阴阳五行的玩意儿，靠的，是格物！”


    他转头对身边的禁军校尉下令。


    “立刻封锁合璧宫，任何人不得进出！宴席上所有的食物，酒水，餐具，全部给我原地封存，不准任何人触碰！”


    “另外，去格物总院，把我的那几个学生，张三、李四、王五，都给我叫来！让他们把我书房里的那个黑色的‘勘验箱’，一并带来！”


    “快！”


    命令下达，禁军立刻行动起来。


    而秦源，已经开始了那场在所有人看来，都如同巫术一般的急救。


    他让两个太监，将太子的身体放平，解开他紧束的衣领。


    然后，他从自己的药箱里，取出了一根细长的、柔软的管子。


    “这是…？”


    一个老太医好奇的凑过来。


    那管子看起来，像是用某种动物的肠子做的，处理的极为干净，半透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羊肠胃管！”


    秦源头也不回的解释。


    “我要用它，把太子胃里的毒物，给洗出来！”


    “洗…洗胃？”


    太医们面面相觑，这个词，他们听都没听过。


    人的五脏六腑，是何等精妙之物，怎么能用一根管子伸进去乱搅？这…这不是胡闹吗！


    “秦太傅，万万不可啊！此举有违医道，恐伤及殿下脏腑！”


    “闭嘴！”


    秦源猛地回头，眼神如刀。


    “现在，是听你们的，眼睁睁看着太子断气，还是听我的，博那一线生机？！”


    老太医被他一吼，吓的缩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言。


    秦源不再理会他们，他小心翼翼的，将那根羊肠胃管，顺着太子的食道，缓缓的插R。


    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精准和耐心。


    终于，管子进入了预定的位置。


    秦源立刻让助手，将早已准备好的温盐水，通过管子，缓缓的灌入太子的胃中。


    然后，再利用虹吸的原理，将胃里的液体，连同那些尚未被完全吸收的毒酒，一同引流出来。


    一次，两次，三次…


    流出来的液体，从浑浊，渐渐变的清澈。


    整个大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着秦源的动作。


    他们看不懂，但他们能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与死神搏斗的紧张感。


    “好了！”


    秦源拔出胃管，太子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一点点，但呼吸，依旧微弱。


    “还不够！”


    他将手按在太子的胸口，按照特定的频率，开始按压。


    一下，两下…


    同时，他捏开太子的嘴，俯下身，对着太子的口，开始渡气。


    “啊！”


    看到这一幕，几个宫女直接吓的尖叫起来。


    这…这是在做什么！


    以口对口，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就连武后，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愕。


    但秦源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


    他现在，就是一个医生，一个正在和死神赛跑的医生。


    按压，渡气。


    按压，渡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源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


    “咳…咳咳！”


    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子，突然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紧接着，他猛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虽然微弱，但却悠长。


    有了！


    秦源心里一喜。


    他立刻停下动作，再次探查太子的鼻息。


    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经变得平稳、规律。


    命，从鬼门关前，算是被硬生生的拽回来了！


    “活…活过来了…”


    一个太医喃喃自语，看着秦源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尊神。


    那些刚刚还觉得秦源在胡闹的太医们，此刻，一个个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行医一生，从未想过，治病救人，还可以用这种方式。


    这已经不是医术了。


    这是仙术！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师！”


    “老师我们来了！”


    张三、李四、王五，三个穿着格物总院制服的年轻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木箱，快步走了进来。


    他们的出现，像是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殿内压抑的空气。


    秦源站起身，擦了一把汗。


    “太子暂时脱离危险了！”


    他环视全场，目光最后落在了御座上的武后脸上。


    “接下来，该找出，是谁，想要他的命了！”


    他走到那个黑色的“勘验箱”前，打开。


    箱子里，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大小不一的琉璃瓶，瓶里装着各种颜色的液体。


    还有银针，细长的镊子，放大的透镜，以及一叠叠颜色各异的特殊纸张。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懂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但在秦源和他的学生眼中，这些，就是能让真相开口说话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