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确实成功了。


    人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小小杳虽没被殴打，但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虐待。


    冷漠的人不只是福利院的员工们，还有福利院的孩子们。


    林爽的爷爷是福利院院长，她自小就享受着福利院所有人的宠爱。


    她能对福利院里所有的孩子们呼来喝去，能让他们给自己当马骑，能让他们给自己跪下磕头，只为了让她开心。


    林爽被惯坏了，她看不起福利院的所有孩子们，觉得他们都没资格成为她的朋友。


    直至小小杳来到了福利院。


    小小杳真的太漂亮了，连福利院的傻瓜小孩都觉得小小杳漂亮，想要和小小杳交朋友。


    林爽觉得自己是因为小小杳的到来而失去了所有人追捧的命运，因此她恨小小杳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是她家的福利院，所有人都得听她的命令。


    因此，林爽命令福利院所有孩子们不能和慕清杳玩，不能和她讲话，不然就没有饭吃，还会被别的小朋友欺负。


    刚开始，还是会有几个小孩子和小小杳玩耍的。


    但挨饿的滋味不好。


    这时的小小杳心思敏感，那些孩子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饭吃，小小杳便告诉了他们原因。


    “你们不要和我玩了，不然会饿肚子的。”


    “他们不喜欢我。”


    “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玩。”


    小小杳果然成为了自己的朋友。


    她能和自己的影子玩耍，她的影子不会嫌弃她是女孩，不会觉得她丑，不会说她是坏孩子。


    她的影子能永远跟在她身边。


    她能和蚂蚁玩耍，能和落叶残花玩耍，能和飞在身边的小麻雀玩耍。


    她有好多朋友。


    但她好孤独。


    终于啊，小小杳的性子被磨平了，被院长驯成了乖巧的小动物。


    施舍给她一丁点爱，小小杳就视为珍宝。


    在院长的要求下，小小杳失去了自己的名字，改名成了林杳。


    她也渐渐从一心思敏感细腻的小女孩，变成反应有些慢悠悠的懵懵小女孩。


    只有反应的慢了，才不会意识到自己被欺负，被孤立了。


    只有反应的慢了，她才不会因自己尴尬的处境而难过。


    可反应再慢，她也会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


    渴望变成了奢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还没学会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什么叫满足，慕清杳被称为命运的大手推着向前，正式步入了社会。


    她反应虽慢，但她会懂得保护自己。


    自小被人欺负，以至于慕清杳有着很强的身体反应。


    有时候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躲开了。


    她笨拙地学着照顾自己，笨拙地学着所有生活常识，笨拙且跌跌撞撞向前跑。


    慕清杳吃了很多苦，但她学会了很多技能。


    她学会了和尖酸刻薄的商贩砍价。


    学会如何使用卫生巾。


    学会做些不好吃但能吃饱的饭菜。


    学会对一切坏人说不，学会拒绝，学会反抗。


    但她似乎没能学会如何爱人。


    她连爱自己都做不太到。


    是声声的到来促使她学会了爱自己，爱声声。


    这一路以来吃过的苦太多，可当慕清杳仔细回忆起来，那些记忆又有些模糊。


    痛苦的记忆不需要被记住。


    提到她的成长，慕清杳只会懵懵地笑笑，随后说一句她忘记了。


    真的忘记了吗杳杳。


    ***


    男人告诉慕时然，这些事都是和阿莲一起工作的福利院员工说的。


    那女人觉得自己对不起杳杳，可她没勇气，也没有颜面面对杳杳，只能将这些事告诉了阿强。


    阿强想要为阿莲报仇。


    他知道，慕清杳之所以吃了这么多苦，他和阿莲脱不了干系。


    他不奢望自己能得到慕时然和慕清杳的原谅，但他希望自己出手能让那院长受到应有的惩罚。


    慕时然还是给了男人重重一拳。


    男人被打的嘴角出血，但露出了释怀的笑。


    这一拳，本就是他应得的。


    慕时然离开后，男人笑着瘫倒在地上，望着天花板，眼底的泪终于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阿莲，等那老东西死了，我就带他一起下去陪你。”


    “我们两人一起收拾他，教训他。”


    “阿莲，我们终于能见面了.......”


    ***


    望着面前的出租屋，慕时然压低了帽沿。


    阿强告诉他，院长很警惕，像是只狡猾的死老鼠，寻常人敲门他都装死不会回应。


    但慕时然能让他开门。


    院长自几年前就盼着慕家的人开着豪车，称呼他为救命恩人，带他回到慕家。


    今日，慕时然来见他，院长定然激动到几近疯狂。


    果然，慕时然敲门时，里面虽没回应，但慕时然能感受到那破旧房门上的猫眼的光亮变化。


    直至慕时然摘下了帽子，声音不高但足以让屋内的人听到。


    “我是慕时然，慕家的长子，慕清杳的妹妹。”


    “XX福利院前院长在这里吗？”


    “看来不在，那是我走错地方了。”


    慕时然在说后两句话时，仅仅间隔了几秒钟。


    可就是这几秒让院长放下了戒备，在慕时然转身之时，赶忙打开了房门，激动地开口说道。


    “我，我就是，我就是前院长！”


    陈旧的老门打开时发出的吱呀声遮盖住了慕时然活动着手腕和手指所发出的清脆玉石声。


    这时还激动到眉飞色舞的院长，尚且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有怎样的下场。


    慕时然转身，看向这院长。


    吊梢眼，塌鼻梁，贼眉鼠眼的样子倒真是符合阿强对这院长的介绍。


    狡猾又该死的老鼠。


    “你？”慕时然用怀疑的口吻问道。


    他仍旧是那高傲冷漠的神态。


    也就是这神态，彻底得到了院长的信任。


    “是的，慕少啊，是我，我就是收养咱家杳杳的福利院院长，是我，我将杳杳照顾大的！”


    “你照顾了杳杳。”


    慕时然的声音越发冷傲，但激动过头的院长根本没听出他语气的变化！


    “真的是我！您如果不信，您就跟我去屋里看看那些照片，都是我和杳杳的照片的，我可是把杳杳当成了亲孙女照顾。”


    “好。”慕时然同意了。


    屋外人多，屋内动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