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起自暴自弃的人。”南栀的声音很冷，“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那这双腿确实没用了。”


    她在背后为顾从礼的腿付出这么多，他反倒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没用？


    南栀有一种被人给背刺的感觉。


    顾从礼怔了怔，随即苦笑：“我只是不想你们为我浪费……”


    “浪费？”南栀打断他，眼神锐利，“你觉得我在做无用功？还是你觉得你现在喝药只是陪着我玩过家家的游戏？”


    顾从礼沉默片刻，最终轻轻摇头：“不，我相信你。”


    南栀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回房间。


    关门时，她听见顾从礼低声道：“谢谢。”


    第二天清晨，南栀敲响了隔壁一扇房门。


    “二哥，收拾一下，去见程大耳。”


    顾从言正在画画，闻言手一抖，颜料滴在画布上。


    他立马起身，飞快地换衣服然后走出房间：“现在吗？”


    “嗯。”


    顾从言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他有一段时间没看见程大耳了，希望老师不会觉得他退步了。


    ……


    工作室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程大耳爽朗的笑声。


    南栀抬手叩门，里面立刻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


    推开门，程大耳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画架。


    老头儿个子不高，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圆润的耳垂随着动作晃了晃。


    南栀暗想，难怪叫“大耳”。


    “来了？”程大耳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顾从言的肩膀，“小子，最近没天天盯着你，你没偷懒吧？”


    顾从言抿了抿唇，摇头：“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完成了。”


    程大耳哈哈一笑，转身从桌上拿起一叠画稿递过来：“看看这个。”


    南栀接过画稿，是顾从言最近的作品。


    线条比之前流畅了许多，色彩运用也更大胆。


    她翻到最后一张时，目光微微一顿，画的是顾家的小阳台，阳光透过晾晒的衣物缝隙洒下来，角落里蹲着一只橘猫。


    当然，顾家是没有橘猫的，只是顾从言的绘画创想而已。


    “有人想买这组画，不过我回绝了。还是和之前说的那样，暂时不卖画，以后再说。”程大耳搓了搓手，眼睛发亮，“而且，巴黎那边有个新锐画展，主办方看了从言的画，特意发邮件来邀请。”


    顾从言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我？”


    “对，就是你！”程大耳笑得见牙不见眼，“老头子我亲自推荐的。怎么样，有兴趣没？机票住宿他们全包，还能带个家属。”


    顾从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下意识看向南栀。


    南栀将画稿放回桌上，声音平静：“你自己决定。”


    程大耳凑过来，压低声音：“机会难得啊。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太闷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对他的病情恢复也一定有帮助。”


    顾从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涩。


    “我……一个人去吗？”


    “怕什么？”程大耳挑眉，“又不是让你去打仗，你老师我也要跟着去。再说了，你要是实在怕，刚好可以带个家属嘛。”


    顾从言的目光又飘向南栀。


    南栀与他对视两秒，忽然开口：“我可以陪你去。”


    虽然顾从言没有直白的表达，但是南栀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渴望。


    愿意出去走走，而不是一直在家中蜗居，是一件好事。


    顾从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夜里的猫突然被手电筒照到。


    他飞快地点头：“那我去！”


    程大耳一拍大腿，生怕顾从言又反悔：“好！就这么定了！一周后出发，你们抓紧办护照。”


    离开工作室时，顾从言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上车后，他小声问南栀：“姐姐，你真的有时间陪我去吗？”


    在顾从言的印象里，南栀最近都特别的忙。


    南栀系好安全带，语气平淡：“嗯。”


    顾从言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


    他要出国了。


    他竟然还能出国。


    “姐姐，我们不回家吗？”顾从言见外面不是回家的路，忽然询问南栀，眼神亮晶晶的。


    “嗯，去给你办护照。”


    南栀领着顾从言抵达出入境管理局，拿到让虞安送来的户口本后，她直接越过人群，领着顾从言走快速通道，工作人员核对资料时多看了他们两眼。


    “关系是？”


    “兄妹。”南栀递过户口本。


    工作人员翻到顾从言那页，又抬头打量了一下两人。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乖巧腼腆，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办理过程很顺利。


    只是拍照时，顾从言紧张得绷直了背，表情古怪。


    南栀看着他拍出来的照片，忍不住皱眉：“不用这么的严肃。”


    严肃到……五官都有点奇怪了。


    顾从言勉强扯了扯嘴角，又去拍了一张，结果比哭还难看。


    南栀站在一旁，忽然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放松。”


    顾从言深吸一口气，这次表情自然多了。


    走出大厅时，阳光正好。


    顾从言捧着办理的回执单，像是捧着什么宝贝。


    他小声说：“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出国。”


    家里面还没人出国过呢。


    他们以前能够吃上一点好饭，都算是好日子了。


    顾从言想到这儿，忽然停下脚步，他有些犹豫的看着南栀。


    “栀栀，出国的话是不是会花费很多的钱啊？”顾从言皱眉，随后又说着，“如果花的钱太多了的话，我们……不去了吧。”


    “不多。”南栀轻启唇畔，她看顾从言还在纠结，索性换了个说法，“这笔钱是我出的，你如果觉得多，就当作是我借钱给你，以后赚钱还我。”


    南栀这么一说，瞬间打通顾从言惆怅的思绪。


    他攥紧拳头，一副气势满满的模样。


    “好！栀栀，我会努力！”


    南栀站在路边，正打算招一辆出租车，眼看有一辆空车驶来，却忽然注意到那空车前面的一辆迈巴赫。


    这车，是萧野的。


    车果然停在了兄妹俩的跟前，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萧野唇角微扬，眼尾藏着笑意：“栀栀，我送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