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回到家时，看见顾从礼正坐在桌子旁。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背脊笔直，膝盖上摊着一本关于人工智能的书籍，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栀栀回来了？”


    “嗯。”南栀放下包挂好，目光落在他的腿上，“感觉如何？”


    喝了一天的药，应该会有一点作用吧。


    顾从礼合上书，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有些发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继续喝药。”南栀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有发热的感觉，应该就是有作用的。


    现在还只是第一天，只是有朝暮花和天心花就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再加上冰魄草的效果肯定更好。


    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片晶莹剔透的叶片，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


    冰魄草，这是解毒的最重要的一味药之一。


    厨房里，姜萍正在准备晚餐。


    南栀将冰魄草递给她：“加在药里。”


    姜萍接过瓶子，眉头微蹙：“栀栀，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得这么的好看呢？”


    “冰魄草。”南栀的声音很淡，“是大哥的药引。”


    姜萍还想问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顾从昱站在厨房门口，镜片后的目光紧紧盯着姜萍手中的瓶子。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刻意放得很平静。


    南栀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径直离开。


    她就算把冰魄草说得天花乱坠的，也不见得顾从昱会相信，他心中估计还觉得她在给顾从礼喂毒。


    顾从昱见南栀进入房间，自己走进厨房，状似无意地靠近：“妈，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休息吧。”姜萍将冰魄草小心地放在灶台旁，转身去点火。


    顾从昱的目光黏在那瓶子上。


    趁姜萍不注意，他迅速拿起瓶子，对着灯光仔细观察。


    叶片晶莹剔透，脉络中仿佛有冰晶流动，触感冰凉。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


    他悄悄用手机拍下照片，发送给崇实，附言：“教授，请问这是什么？”


    不到一分钟，崇实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从昱快步走出厨房，压低声音：“喂，教授？”


    不知道为什么，顾从昱的心脏跳的很快，像是会知道什么大事。


    “从昱！”崇实的声音透着罕见的激动，“你在哪看到的冰魄草？”


    顾从昱推了推眼镜：“网上随便刷到的图片……”


    他没有如实相告，而是选择了隐瞒，找了个借口。


    不过，冰魄草是什么？


    顾从昱自视清高，认为他的学识在同龄人之间算多的了，但是现在听见冰魄草三个字，依旧觉得非常陌生。


    “唉。”崇实长叹一声，也没怀疑顾从昱刚才的话的真实性，而是耐心的说道，“冰魄草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就是我到这个岁数也没见过真的。如果你有实物，一定要带到研究所来！这对我们的基因研究有重大突破。”


    “不过……估计很难在现实生活遇见。”


    崇实自顾自的说着，语气中满满都是对看不见冰魄草的遗憾。


    顾从昱的指尖微微收紧：“好的，教授，如果见到实物，我一定带来。”


    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


    崇实是不会骗他的。


    但是，冰魄草……


    南栀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厨房里，姜萍的声音传来，有些着急：“从昱，看到我放在灶台上的瓶子了吗？”


    顾从昱回过神，低头看着手中的冰魄草，陷入纠结。


    一方面，他本能地不信任南栀。


    另一方面，崇实的话让他心动。


    如果将冰魄草带去研究所，或许能推动重大研究……


    顾从昱这人，除了重视家人外，也就只重视科学研究了。


    他思考很久，握紧瓶子，转身朝大门走去。


    “站住。”


    南栀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冷得像冰。


    顾从昱脚步一顿，缓缓转身。


    南栀明明比顾从昱还要矮一些，现在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偷冰魄草？”


    顾从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


    真尴尬，直接被人给抓了个现行。


    他抓着瓶子，眉头死死的皱在一起。


    “要么让大哥一辈子好不了。”南栀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可怕，“要么留下冰魄草。选一个。”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从昱的指尖微微发抖，瓶子在掌心变得异常沉重。


    “你根本不懂这有多珍贵！”他压低声音，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挣扎，“研究所可以……”


    “研究所？”南栀冷笑一声，“所以在你眼里，大哥的腿还不如一个实验重要？还是你认为我会医死大哥？”


    两人的对话让一旁的顾从礼有些尴尬。


    他知道弟弟妹妹都是好心，心里暗自思考着应该怎么和他们交流，缓解两人的矛盾，最终又陷入沉默。


    姜萍从厨房探出头，疑惑地看着对峙的两人：“怎么了？你们看见那个瓶子了么？我现在记性不好，总是丢三落四的。”


    几人的视线都落在顾从昱的身上，他深吸一口气，最终将瓶子放回灶台，转身大步离开。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壁微微发颤。


    南栀姜萍眼神依旧有些不理解的模样，她开口说道：“妈妈，把我给你的药草放进去，现在就放。”


    “哦，好的。”姜萍点点头，却又像是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大门的方向，“那你哥哥他……”


    “随便他。”


    南栀才不管顾从昱是死是活，他刚才居然想要偷她东西去研究所？


    即便研究所需要冰魄草，也是崇实亲自开口找她要，而不是顾从昱听了几句话就想把东西偷走。


    厨房里，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南栀这才转身打算再次回房间，但一扭头就看见一直盯着她看的顾从礼。


    男人的面容英俊，脸上带着一抹温柔。


    他就这么看着南栀，笑意显得有些发涩，却又让南栀觉得他脾气好到能够包容一切。


    “栀栀，如果……你找来的是很珍稀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你们拿着就行。”


    “我这双腿，残废几年了，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