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昱推开门，客厅的灯光倾泻而出，姜萍刚好端着药碗回厨房，看见顾从昱时还愣了一下。


    “从昱？我以为你这么晚回学校呢。”


    顾从昱现在还没有毕业，只是在实习，他基本上还是住在学校的。


    “有一个实验耽误了些时间，学校有门禁，我就回家了。”顾从昱放下背包，镜片后的眼睛扫过空荡荡的客厅，“爸睡了？”


    “刚进屋呢。”姜萍笑着，又问道，“你饿不饿，厨房里面还有饭。”


    “不用，吃了的。”顾从昱看着姜萍手中的空药碗，故意装作不知道，“这是什么？”


    “栀栀给你大哥熬的药。”姜萍叹了口气，无奈说着，“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土方子，非说要治你大哥的腿。”


    顾从昱走进了些，指尖沾了点褐色残渣，凑近闻了闻。


    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妈，药渣还在吗？”


    “在锅里呢，还要继续熬。”姜萍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顾从昱没回答，快步走进厨房。


    他站在炉子前面翻看着锅，仔细拨弄着。


    几片干枯的花瓣混在其中，形状特殊。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是朝暮花和天心花？！


    顾从昱难以相信自己看见的，他甚至拿出手机对照着资料来看。


    这两种植物，非常稀有，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别真的是南栀哪来的吧？


    天心花也就算了，他之前看见南栀种植种子。


    但这朝暮花……


    “妈，栀栀有没有说这些药哪儿来的？”顾从昱的声音有些发紧。


    “谁知道呢。”姜萍摇摇头，她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虽然没什么用，但总归是一片心意。从昱，你以后对栀栀温柔点，她毕竟是你妹妹。”


    虽然顾从昱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得似乎和南栀和睦相处，但姜萍知道，顾从昱心中始终没真正认可南栀。


    顾从昱沉默地洗着手，冰凉的水流冲过指尖。


    镜片上蒙了一层水雾，遮住了他复杂的眼神。


    南栀，哪儿来的本事。


    那药渣被熬得已经快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他除了天心花和朝暮花还看见了其他的一些药材。


    虽然剩下的药材比不上这两种花那样金贵，却也是很昂贵和罕见的。


    难道，是她从研究所要来的？


    看来，南栀果然不是一个普通打杂的人。


    那她在研究所到底是什么职位？


    ……


    与此同时，京城一家私人茶室。


    檀香袅袅中，萧野指尖的佛珠缓缓转动。


    他对面的柯承韬翘着二郎腿，正翻看一张药方。


    “这什么玩意儿？”柯承韬挑眉，“你要开始钻研中医了么？”


    他们可从没做过中医相关的研究，萧野忽然拿这么个方子给他干什么。


    萧野没接话，茶雾氤氲间，他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


    柯承韬撇撇嘴，继续往下看。


    当目光扫到朝暮花和天心花时，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能同时和这两种花联系在一起的人，也只有南栀了吧。


    “等等，等等。”柯承韬猛地坐直身体，他仔细地盯着那张药方子看，微微咂舌，“这……这个是解毒的药方？！”


    佛珠的转动戛然而止。


    萧野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确定是解毒？”


    “当然！”柯承韬抖着药方，眼神微微闪烁，“这是一种古毒，叫做寒髓，中毒者的下肢会逐渐瘫痪……”


    瘫痪？


    这个词，怎么也这么的熟悉，像是能在某人身上找到踪迹。


    忽然，柯承韬又反应过来什么。


    “所以，这个药方是南栀给顾从礼使用的？”


    萧野没有否认。


    柯承韬倒吸一口凉气：“顾从礼中的是寒髓？那下毒的人来头不小啊，起码也是你们四大世家里面的人。”


    “只不过，我没记错的话，顾家一直都很贫困，除了颜值高一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优点了，怎么会惹上四大世家的人呢。”


    “查。”萧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四大世家里面，谁接触过顾从礼。”


    柯承韬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郑重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那位怎么会知道解毒方子？她难道……”


    即便是在盛家待过，也不应该知道方子，毕竟盛家也不过就那样，可没资格知道。


    “她的事，别问。”萧野捻动佛珠，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柯承韬抿了抿唇，想要说点什么，最终陷入沉默。


    得。


    的确不该询问。


    要是换成其他的人知道这药方，萧野现在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查明白一切。


    还是南栀特殊些。


    ……


    第二天，南栀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撑着下巴。


    姜萍端着刚熬好的药从厨房走出来，眉头微蹙：“栀栀，这药真的有用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目光扫过那碗黑褐色的药汁，又看向顾从礼。


    顾从礼坐在轮椅上，神色平静地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间，药汁一滴不剩。


    他放下碗，唇角微微扬起：“味道比昨天好一些。”


    南栀抬眸看他：“感觉如何？”


    顾从礼沉默片刻，诚实地回答。


    “暂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姜萍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栀栀，你大哥的腿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土方子……”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南栀神色未变，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


    毕竟，现在是喝药解毒，再加上毒在顾从礼的身体有一段时间，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解开的。


    她站起身，声音平静：“继续喝药，四天后换方子。”


    姜萍还想说什么，却被顾从礼轻轻按住手背。


    他温和地笑了笑：“妈，栀栀有心了，试试也无妨，没关系的。”


    南栀没有多留，推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姜萍终于忍不住叹气说道：“从礼，你何必陪着栀栀胡闹？这些药要是喝出问题怎么办？栀栀年纪小不懂，万一被外面的人给坑骗了。”


    顾从礼转动轮椅，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声音很轻。


    “妈，栀栀不会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