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反其道而行之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三人分宾主落座。


    李纲开口直切正题:“赵构南巡,老臣总觉着不妥。”


    宗泽点头:“他多年未涉政事,此番突然请命,怕不是为朝廷分忧那么简单。”


    赵恒微微一笑,不语,只是从茶盏中饮了一口。


    “陛下恕臣直言,赵构这几年老实是假,苟着是真。如今他突然请命南巡,说是为国分忧,说得冠冕堂皇,但臣只听得出四个字——图谋不轨。”


    赵恒笑了笑,语气不急:“你们也觉得这次不应放他出去?”


    李纲拱手道:“陛下,这等人藏在京中虽烦,却好监控。可一旦放出去,就如脱缰之犬,嘴上说是巡察民情,实则干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


    “陛下若信臣一言——应即刻召回。”


    宗泽这时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他现在确实没犯错。”


    “若强召,外界便说陛下容不得宗室,反叫他得了理。”他顿了顿,又道,“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赵恒点点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宗泽一眼。


    “你想说的,我正要说。”


    他放下茶盏,语气转为郑重:“这赵构,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他身上最麻烦的地方,不是野心,是他嘴里那份正统。”


    “他不出事还好,一出事,那份血脉,就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宗泽颔首:“陛下所虑正是。臣这边……已安排人手,沿线布眼。”


    赵恒道:“盯住他,但别惊动他。”


    “他要演戏,那就让他好好演一出大戏——戏好看,咱们才知道他往哪使劲。”


    “他想走南方,那咱们就把南方当战场布。”


    李纲却还是有些担忧:“可若他真与外人勾连,或趁乱作势……”


    赵恒摆摆手,语气不轻不重:


    “李相啊,他要真敢那样做,反倒是好事。”


    “名义、正统,这些东西——平日束手束脚,一旦他露出獠牙,就能成为压他的棍子。”


    “朕缺的不是名义,是借口。”


    “到时候,是他逼我先动手。”


    宗泽低声应道:“臣明白,属下这边已设数个回报节点,一旦他有异动,必第一时间回报天禧殿。”


    赵恒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新绿满枝,淡淡地道:


    “他不是个蠢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但蠢人我们不怕,聪明人嘛……就得逼着他犯错。”


    他转头看了两人一眼,语气冷静得几乎没有情绪:“让他跑远一点,让他自以为把线放出来了,鱼也咬钩了。”


    “等他真想收线的时候——再告诉他,这江湖,早不是他赵构的天下。”


    赵恒说完这句,语气平淡,站在窗前良久。


    身后宗泽、李纲未敢出声,只静静等着。殿中只余烛火跳动的轻响,和风吹帘动的沙沙声。


    片刻后,赵恒忽然转过身来,像是换了个思路,语气不再紧绷,反倒带了几分随口发问的轻缓:“李相,朕问你件事。”


    李纲拱手:“陛下请讲。”


    “如今这世上的读书人……读的,想的,还是十年前那一套?”赵恒语气不急不缓,“你是过来人,走过两朝,看得多。咱们大宋的儒学,到底是个什么局面?”


    李纲微怔,倒没料到陛下忽然问这个。


    他顿了顿,才徐徐回道:“陛下所问,若论根本,自五经博士设制以来,朝廷对学统之重,未曾稍减。但说句老实话——时至今日,这儒学之气,未兴,反疲。”


    赵恒点头:“讲。”


    李纲眸光微动,眼神清明:“朝中所用,多是旧法、章句、制科之学,虽有程颐、张载之徒倡理学,但各门各派,争论纷起,尚未成一统之势。”


    “士林之间,虽尚儒道,却多守旧章,重名节轻实学,重义理轻民生。举子出仕,谈圣贤之志者有之,谈水田、民瘼者,却寥寥可数。”


    赵恒笑了笑:“空话多,实话少?”


    “正是。”李纲颔首,神色凝重,“但陛下若真有意革其气,未必无机。”


    “哦?”赵恒来了点兴趣,“说说看。”


    李纲抿了口茶,缓缓道来:“这几年,天下虽未大乱,然民间变法之议不绝。四方学派虽多,但真正能成气候者,不过数数。”


    “其一,洛学,程颐之后,尚有诸生讲学于汝州一带,但未有定本,门人争执颇多。”


    “其二,关中张氏,今已分支散裂,余力不足。”


    “然陛下若欲举一人而立一风,当今士林之中,老臣首推一人。”


    赵恒神色一动:“谁?”


    李纲正色道:“湖湘胡宏,字邦衡。乃胡瑗之后,少承家学,长于理义,有气节、有学问、有门生。虽未身登高位,却以讲道之名,四方趋之。”


    “据老臣所知,今湖湘一带多士子皆以入其门为荣,郴、衡、潭、岳四郡,尤甚。”


    “此人襟怀高古,讲学严谨,兼通经术理政,有理学巨擘之称。”


    “他之学,继承周敦颐、二程之道,气节刚方,不避权贵;尤可贵者,观世情、识民心,极少空谈之辈。”


    “南地多才,然如胡宏者,不多见。”


    赵恒一听胡宏二字,眼中便动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这号人物。历史上胡宏虽不如朱熹后期声势显赫,但正是在这几十年间,胡家、程家、张载等人所传之学,逐步铺开,才有了后来的理学体系。


    若此时能接触胡宏、扶其一系,不但可借其声望压住一些保守儒生,还能提前改写宋儒思想的主旋律方向……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好。”


    “李相,你便替朕写一封信,就以朕之名,邀胡宏入京。”


    “他若肯来,便是朝廷之幸;他若不肯——那便请他游历至临安,不为仕,只为讲学。”


    “礼部备礼,吏部开档,若他愿留,朕亲见。”


    “此事,不必走内阁流程,限三日办妥。”


    李纲起身拱手,大声道:“臣,领旨。”


    宗泽在旁侧目,忍不住轻轻点头:皇帝这是想动真正的根了。


    赵恒这时却似笑非笑地开口:“你们常说朕名不正言不顺,那朕便从最讲名分的儒门开始。”


    “等这一套理学之道,真能为百姓说话的时候——就没人敢再说朕是假皇帝。”


    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望着窗外阳光:“这山河不缺铁马金戈,缺的,是一个敢讲新礼的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