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南下搅局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赵构沉吟下来,指尖轻轻敲着石案,一下接一下,像是在权衡分寸。


    “等朝堂动了,士人摇了,殿下再借正统之名起而纠偏,届时谁是皇,谁是假……自然见分晓。”


    赵构听到这,指尖缓缓敲了敲石桌,眼中寒光浮动。


    这番话,他听明白了。


    这是慢刀切赵恒,乱民、边兵、旧部一齐搅局。


    金人不打仗,却要在宋境里掀起小战、小乱、小怨,不求打下来,只求扰个天翻地覆。


    赵恒若不动,百官说他无能;赵恒若动,调兵、剿匪、抓人,难免耗兵伤民,最后民怨就会反过来砸他自己。


    这不光是动摇朝局,更是把赵恒放在火上慢烤。


    而赵构……只需站在一旁摇折扇,说几句忠言逆耳,愿归旧统就够了。


    他沉吟片刻,冷笑一声:“宗翰倒是会挑人。”


    “但,我不是没脑子的人。真要称子,我赵构也得先坐稳了再说。”


    他站起身来,走到亭边,看着远处黑沉沉的临安城影,背影微佝。


    “但宗帅这主意,倒也不是不能一试。”


    “回去告诉宗帅,我赵构,会认真考虑。”


    “只要你们的火点得起来,我这把刀,就不会钝着。”


    耶律韩楚拱手一礼:“殿下英明。”


    凉亭外,夜风拂过湖面,波光潋滟,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唯独赵构心中,已起暗潮。


    他站在凉亭边,眺望着临安城外的天光渐亮,半晌不语。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决定,但这是头一次,他决定亲手搅动天下。


    等他回到皇城西院,夜色已经深得像墨。他推开门,丢掉披风,独自坐在案前,一壶热茶被他倒得冷透也没喝上一口。


    整晚,他都在反复思量。


    宗翰的算盘,他明白,借赵构之名乱宋朝,坐等赵恒焦头烂额,好收渔翁之利。


    可他的算盘也不比宗翰差,这局,只要下得妙,金人不必真扶他,他自己也能借乱取势。


    等赵恒气数一衰,朝中那些曾经不看他赵构一眼的人,自然也就回头来请他坐那把椅子。


    脑中将耶律韩楚的那番话翻来覆去地回味着,一遍又一遍,“搅局,弹劾,动摇朝纲。”


    “先破局,再争统。”


    说实话,他不是没顾虑。


    金人说话好听,什么不争土、不战事、只求名分,可真当赵恒倒了,他们真会甘心只是称个宗主不干政?未必。


    可赵构又清楚,若他还继续这样再拖下去,等赵恒再稳三年,他连谋的资格都没了。


    等人都认定赵恒就是皇帝,他这就真的成了摆设。


    一念及此,赵构猛地将那杯凉茶砸在地上,瓷声碎响,寒意四起。


    “不能等了,这事,我得亲自去动。”


    翌日,早朝。


    朝阳刚破,文武百官入殿。天禧殿内气氛一如既往,肃而沉。


    赵恒今日依旧神色淡定,坐于御座之上,听诸部例奏,时而点头,时而偶发一言,倒也显得平和。


    这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打破了殿中原有的节奏。


    “启禀陛下——”


    众人一惊,纷纷转头。


    “臣近思国事,时感民心未靖、贼盗未除、南地商路偶有阻断,愿陛下允臣亲往南巡,为陛下分忧,察民疾苦,安民之心。”


    此言一出,朝中一静。


    赵构,自靖康之后便未曾亲政,如今忽然要出宫巡察民情?要说没人心里起疑,那是假的。


    不少人眉头都微微一皱,下意识地侧目,目光或疑、或惊、或揣摩。


    一个废殿下要亲巡民间?这话要是从户部尚书嘴里说出来,或许还能真信三分。但从赵构嘴里说出来……


    这不寻常。


    赵恒微微抬眸,目光落在殿下的赵构身上。他没立刻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多年来沉默寡言、如影随形的皇兄弟。


    赵构神色平静,眼神坦然,一副为国为民的模样,似乎连他自己都信了。


    朝堂上短暂的寂静过后,少数大臣欲言又止,却终究没人敢当面质疑。毕竟他说得冠冕堂皇,从措辞到姿态,全都挑不出错来。


    赵恒微微垂下眼帘,抿了抿唇。


    他在演,不过……演得还不算差。


    他知道赵构不是省油的灯。那张老狐狸似的脸藏着的,恐怕比那些议政重臣还多几分算计。


    但他说得冠冕堂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当场反驳,出去巡察民情?也好。


    赵恒淡淡开口:“你如此忠心,朕……甚慰。”


    他语速不疾不徐,依旧带着一贯的沉稳:“南巡之事属国政要务,臣子之请,理应答应。”


    “朕准你出宫,但有几句,望你牢记住。”


    赵恒目光落在赵构身上,言辞忽而一转,语气也跟着沉了几分。


    “你此番南行,虽为国事,但仍为天家之人,行住坐卧皆代表朝廷颜面。凡遇事,须依律例;遇民间疾苦,宜温恤仁义。”


    “更不得妄言时政,不得以民意为借口,乱议朝廷。”他声音不高,但字字分明。


    赵构拱手行礼:“臣谨记。”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冷笑——你还是信不过我啊。


    但这份不信,正合他意。


    那就等于放了他一条线出去。而线一旦出手,能不能钓到鱼,就看他赵构怎么走了。


    赵恒略一点头:“既如此,礼部择吉日,兵部简卫队,由内侍局统筹行程。其余一切,准奏。”


    内侍高声唱:“退朝——”


    下朝之后,赵构并未如往常回宫,而是立刻遣人整装。


    他没有声张,只带了五人随行,皆是多年亲近的旧部心腹。出了皇城,一路南下,不入州府,不走驿道,只打着探访地方坊市的名义,从小道急行。


    离了建康不到三日,赵构便抵达江南某地一处水镇。


    镇子不大,原本是条商路要口,这两年却因户部整顿关卡、兵部清剿周边盗匪,导致原本依赖灰色通道生存的市商、帮派势力接连被整顿、驱逐。


    “民心虽稳,地气未平。”赵构立在一处茶棚之中,看着远处农人因地税上升而与衙役争吵,轻声低喃。


    他接着往南走,一路打听、一路探访——寻找的不仅是民意,更是——火苗。


    夜幕初降,天禧宫后殿,灯火微暖。


    赵恒脱下朝服,只着一身素青便衣,坐于书案后。


    此时门帘一动,枢密副使宗泽与中书门下平章李纲一前一后进来,未多寒暄,皆神色凝重。


    “陛下。”宗泽拱手。


    “坐。”赵恒抬手,声音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