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松动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魏清扬轻轻点头:“这不是诱,是邀。”


    “我们给西夏留路——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我们知道,强大不是靠征服,而是靠联盟。”


    “这次来,不为拉拢,只为告知。”


    “陛下可以拒绝,但我愿意留一句话——十年之后,回看今日,愿陛下无悔。”


    这句话落下,殿中一时无声。


    李仁忠站在一旁,看着兄长眼中复杂的情绪,一时间竟也没有插话。


    良久,李乾顺抬头看了魏清扬一眼,缓缓点头。


    “……好。”


    “这话我记下了。”


    “今日之事,不落章台、不记档案,就在这殿里,说过,听过,便算数。”


    “朕不答应,也不拒绝。三日后,我自有一说。”


    他说着,目光落在案上那封手令,再次轻声道:“但你替赵恒转句话——”


    “他若真有心盟市之道,那这条路……朕,不反对。”


    魏清扬起身,郑重一揖:“陛下明断,魏某此来,已得其愿。”


    李乾顺望着他,忽然一笑:“魏将军,朕听人说,你是宗帅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今日一见,倒不如说,你是那一杯酒——不辣喉,却烧心。”


    魏清扬听完,微一颔首,没有谦虚也没有自傲,只平静道:“陛下过誉了。


    “我朝方面,还有一事相求。”


    “便是回鹘一线,希望贵国……不再主动挑衅。”


    “但将心比心,陛下也清楚,如今这片西北乱局,稍动即崩。若西夏愿稍作让步,息事宁人,我朝也得以腾手处置大事。”


    李乾顺闻言,眼神陡然变冷,语气带了三分不快:“将军这话说得轻巧,叫我西夏忍一口气,回鹘便会安生?”


    “我若真撤军收手,他们转头咬我一口,宋朝到时站在哪边?”


    “你们是想拉我结盟呢,还是,替回鹘撑腰?”


    倘若我真依了你们,不再管回鹘之事,宋人会不会卸磨杀驴?”


    “说句不好听的,我西夏要是退一步,你们是不是下一步就觉得……这棋子可以收了?”


    他盯着魏清扬,声音低沉:“你们宋朝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魏清扬静静听完,竟无半点惊慌。


    他只是摇头,语气平淡如水:“陛下这话,恕我直言,多虑了。”


    “若我大宋真要与西夏为敌,又何必这般绕弯?若不是真心想与西夏交好,我又何必来这兴庆。”


    “我大可以一路北行,过青冀之地,直赴辽东,跟耶律余睹开个口。辽国如今虽是孤犬,却也尚有余兵三万。”


    “宋与辽若合,出东线挟海,西夏边防再稳,也未必挡得住两面来攻。届时,哪怕回鹘不动一兵一卒,西夏还守得住几成疆土?”


    “此番我来,踏万里边关,不带节钺、不走章台,孤身入兴庆,就为一事——求交好。”


    李乾顺听到这里,目光微凝,面色已变。


    魏清扬却语速未缓,语气不重,但字字铿锵:“陛下,宋人非不识战,也非不敢战。只是如今世道太乱,我们不想再凭刀论江山。”


    “而金国自身已顾不过来,陛下想让他们替您挡辽、拒宋、压回鹘……怕是指望不上了。”


    “倒不如趁着这世局尚未定势,咱们坐下来,把话说清楚。”


    他顿了顿,神情郑重,拱手一揖:“宋方此次,不是上书,也不是下令,是请。”


    李乾顺神情微动。


    魏清扬却像是怕他没听清,语气不紧不慢地又重复了一遍:“若我朝图的是方便,那就不是劝你退回鹘,而是逼你退国境。”


    “可我们没有那样做。”


    “我此次来,不带使节、不设议台、不摆威仪,只是一人一话、一信一诚。”


    他拱手轻声道:“陛下,这就是态度。”


    李乾顺抬眼盯着他,良久不语,指腹缓缓摩挲着那封赵字玉玺印的手令,目光深沉。


    良久,他忽然叹了口气。


    声音很轻,却听得出里头有那么一丝松动:“你们这是,连退路都给我想好了。”


    魏清扬点点头,不争功,不邀赏:“我们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这世上还有一条路,不必一直踩着刀走。”


    “与其左右逢源,不如择一为邻。宋朝今日之诚,不止于市,不止于回鹘,也不止于一纸手令。”


    “在赵陛下眼中——西夏,不是棋子,是盟友。”


    这句话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李仁忠站在一旁,眼神已悄然变了。


    从一开始的忐忑,到后来的笃定,这一刻,他看得很明白——魏清扬这一番话,不是谈判,是铺路。


    一步一步,把所有退可守、进可攻的道理,讲到了极致。


    李乾顺终究是帝王,话听得明白。


    他终于坐直了身子,轻轻将那封手令放回案上,长出一口气,神情虽未尽展,却已有了决断的影子:“你回去告诉赵恒——”


    “朕李乾顺,愿听这话,也信这话。”


    “至于榷市之事、通路之策、回鹘之议……都可以谈。”


    他目光转向魏清扬,第一次正视这个出身军中的南客:“但朕要看你们的后手,是不是真能走得稳,是不是……真把我们当朋友。”


    魏清扬闻言,站起身来,神色庄重,郑重一揖:“请陛下放心。魏某此来,所传者非虚言,所言者非画饼。”


    “自今日起,只要贵国不再攻回鹘,我宋朝将即刻展开边贸之策。”


    “开设市口,通商货路,三州七口之地,悉听西夏所议。”


    “而往后——但凡赵陛下在位一日,我宋朝便不将西夏视为边敌。”


    他一字一句道:“我大宋,不毁诺。”


    李乾顺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点头,语气缓了几分:“那朕……也不负信。”


    殿中空气仿佛在那一瞬松弛下来,李仁忠心头暗松一口气——这一局,终究没白下。


    但李乾顺到底是坐了十多年龙椅的,话锋一转,神情却并未完全放松:“不过,将军也该明白,西夏虽愿通市结好,可当下金国之势仍在。”


    “我若此时便高调通宋,不消三日,金人那边就能把我西夏描成背盟之贼。朝中几张老脸就等着这个由头来咬我,到时不仅榷市谈不成,恐怕连朝局都要动荡。”


    他缓缓坐直,目光沉稳:“所以朕以为,此事不妨民间先行,朝廷后至。”


    “两国可暂以边地商贸之名,先开一线通市口。你们可设坊商、我设茶引;你们来佛法讲经,我派学僧东游。”


    “至于朝廷往来、使节通章之事……待将来金宋局势更明朗,再作打算,也不迟。”


    他说这话时,语气不急,却句句踩在节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