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顺流程

作品:《靖康耻?朕还在哪来的靖康耻?

    张宗昌脸色一变,眼里浮起点怒气:“你说得轻巧,我是你?我这顶摄政的帽子,是金人给的,是被逼的!你没坐过这个位子,你不知道这个位子上有多烫!”


    吴敏抬手打断他,语气骤冷:“我当然知道这位子烫,你要真撑得住,你该守着汴梁死!你若真是金人那一头的狗,你该随他们一块走!可你没走,也没死,还在这儿蹲着等消息,这说明什么?”


    张宗昌不说话了。


    他脸色铁青,指节紧握。


    吴敏看着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心里,其实已经清楚了七分。”


    “你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你知道,这赵恒不管是真是假,他真在做事。”


    “他发诏令、募兵马、修盐仓、赈灾民、封将士——你问问你府外那几个巡逻的亲兵,哪一个不在背地里议论建康赵皇?!”


    “他们比你还清楚,天下风向改了。”


    张宗昌面沉如水,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心头有火,偏又不敢放肆地烧。


    吴敏看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活得通透,想得明白,就是下不了这个台。”


    “我就跟你把话挑明了说——你不是怕他是假皇帝,你是怕你投降了他,他将来成不了。”


    “你怕他死、怕他败、怕他出身有问题,怕你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


    “可老张,你听好了。”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真正的天子?”


    “登基册立、宗谱血脉,这些是皇帝的壳子——可真正能坐稳那个位子的,是胆识,是谋略,是担当,是谁在这乱世里能稳得住局面!”


    “赵恒,管你说他是哪儿来的,他现在是这个天下唯一还在往前走的人。”


    “金人打得南北断裂,地方官各自为政、盐仓荒废、税赋空空,朝廷上下吵成一团。”


    “你看看赵恒这几个月做了什么——”


    吴敏语速忽然加快,神情也跟着一寸一寸逼近:


    “他下诏三道,清反贼、赦流民、整盐政。”


    “他重启募兵制,凡百姓能持械、能耕战者,皆可从军,不问出身!”


    “他新设行盐司,分三地储盐、三线运粮,在建康城外设粮屯,借商贾之力养军!”


    “他大赦江南囚犯,用劳役换生路;他亲登城楼赈灾,免除灾民三年赋税!”


    “连你最怕的身份,他一句都没提!”


    “你以为这是心虚?不是——这是他不靠姓氏立国,他靠的是民心、军心、士人的心!”


    “你知道多少南边的举子、读书人,现在天天在市井茶肆里传他?说他文武全才、救时之主?”


    “说得难听点,他就算真是个市井孤儿,只要能把这天下带出去,那也是咱们的好皇帝!”


    “你还在这儿扭扭捏捏,想着真假,你不觉得你滑稽?”


    这一通话说得屋内死寂。


    张宗昌脸上的每一寸皮肉都在抖,眼眶泛红,像是咬碎了整副牙也没咽下那口委屈和倔强。


    半晌。


    他终于长出一口气,声音低哑:“我认了。”


    吴敏挑眉:“认了谁?”


    张宗昌苦笑一声,闭眼咬牙:“他真有那本事,我张宗昌也认了,你回去告诉他,我归顺。”


    吴敏这才微微点头,将怀中第二封信递出。


    “这是你归降之后需走的流程。”


    “是李纲定的,一条一条,我先跟你说清楚。”


    张宗昌接过信,打开后脸色一变:“这是……”


    吴敏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赵恒能容你,但他不能直接把你带回建康。那会惹众怒。”


    “所以——你得自己演一场自请下诏谢罪、主动归降的戏。”


    “第一,你要先自撰一份谢罪表,公开张贴于汴梁街头,说你受金人挟迫,不得已僭位;今知天命、悔过求降。”


    “第二,你要在朝堂上自废摄政名号,脱去朝袍,改便装布衣,率府中亲兵向建康进发。”


    “第三,你入建康之后,不得入城,先驻于北营门外,等赵恒派人宣你进宫。”


    “进宫当日,必须三叩九拜,于文德殿下谢罪、伏请处分——这叫一个态度。”


    “这一整套,缺一步不成。”


    张宗昌看完,手指缓缓收紧,嘴角有点发苦:“这是……给我洗地呢。”


    “也是在给你自己找条生路。”吴敏站起身,语气严厉,“你愿走,就按这套走。你不愿走,我现在就回建康,一路上绝不回头。”


    张宗昌闭了闭眼,像是下了个极大的决心。


    “……我走。”


    “你说的,我都照办。”


    他顿了顿,忽然低声苦笑了一句:


    “人活到我这个岁数,真没几个念头了。”


    “但我不想死在这破地方,更不想死得像个狗一样。”


    吴敏看着他,没有说话。


    只是抬手,轻轻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


    “你想活,那就好好活一回。”


    “你认他是皇帝,他就能保你张家三代平安。”


    “你要是真装不下去——那赵恒也不是吃素的。”


    张宗昌点了点头,眼里第一次露出些久违的清明与狠劲。


    他低声道:“那你看着吧,老子这次,就把这顶摄政的帽子亲手摘了。”


    翌日,天光未明,鼓楼三震,汴梁宫中金钟大作。


    朝堂上,百官依旧稀稀落落,曾经拥挤如云的朝班,如今早成了稻草堆里的破陶碗,一个个歪歪斜斜,空着身子也空着心。


    张宗昌着便装布袍,衣襟未束,步入正殿。身后内侍跟着举了道圣旨,但他并未即刻开口,反而站在丹墀之下,仰头看着殿顶匾额上那四个已然褪色的金漆大字——“中正安和”。


    他忽而轻声开口,语调压得低沉。


    “昨夜梦中,朕见徽宗、钦宗二帝于太清殿上垂泪而立,问我一句话。”


    他停了停,声音更低了:“江山如何?百姓如何?”


    朝堂一静。


    张宗昌缓缓环顾一圈,接着道:“朕心有惭愧,欲往太庙祭拜,谢罪列祖,陈明心志。”


    话音落地,百官尚未言语,队列末端却有一人出列。


    “万万不可。”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宰相王时雍。


    此人一向是金人安插的亲信,行事多有揣摩逢迎,素来与张宗昌政见相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