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晟寒在说谎。


    下一秒，萧茉儿脑海里浮现出纪笙的身影。


    没有特意想，只是在察觉，并确认他说谎的瞬间，自然而然就冒出了这个念头。


    除了那既定的未来，能让祁晟寒有这么大转变，萧茉儿也再想不到别的人。


    不过一切都还是未知，她也不好妄下定论。


    “这样啊……”


    萧茉儿不动声色抬起头，避免鼻子再近距离接触他的衣服，味道那充满谎言的消毒水味。


    “抱歉。”


    祁晟寒又紧了紧手臂，“我过来得太匆忙，忘了你不喜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没有来得及换衣服。”


    萧茉儿：“……”


    他还是不肯说实话。


    看来，他还是不打算跟她坦白。


    萧茉儿茫然地望着车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


    晚上吃饭，她还一副已经做好准备的口吻，跟米洛说顺其自然，不接受也改变不了。


    没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到来。


    心口传来窒息般的痛，萧茉儿闭上了眼睛。


    原来，放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或许是察觉到她兴致不高，祁晟寒慢慢松开她。


    “是困了吗？”


    他双手捧着萧茉儿的脸，亲了亲她额头，“抱歉，我不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睡觉的。”


    萧茉儿平静地看着他。


    祁晟寒完全没有意识到，带给她困扰的另有其事，只把重点放在耽误她休息上。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她，眼里清楚地流露出担忧。


    这点，他还是没有变。


    只是，真的没变吗？


    萧茉儿不想去猜测。


    “没有。”


    萧茉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我也才洗了澡躺下，没那么快睡得着。”


    祁晟寒信以为真，心中的不安平复了许多。


    “那就好。”


    他重新扬起笑容，“我们下去走走？”


    “还是现在就回去？”


    “……走走吧。”


    现在回去了，她也睡不着。


    不如吹吹风，让脑子清醒一些。


    “那走吧。”


    推开车门，深夜凉风迎面吹来，萧茉儿一激灵，下意识抱住手臂，搓了搓。


    “冷了吗？”


    祁晟寒转身从车上拿了条毯子给她披上。


    “谢谢。”


    萧茉儿抓紧毯子，朝他笑了笑。


    祁晟寒牵起她的手，漫无目的地沿着河道散步。


    “明天有什么打算吗？”


    “上午要跟米洛一起出门，然后准备找新的公司投简历吧。”


    “燃宇那边面试结果出来了？”


    “没有，但我觉得希望不大，想提前做准备。”


    “小……”


    想到祁然毫不留情拒绝他的求助，祁晟寒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好。”


    嘴上答应得很好，但他们都知道，萧茉儿是肯定不会当真，并向他求助。


    她最讨厌欠人情了。


    各怀心思，聊的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走了一小段路，祁晟寒便以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为由，结束了这次深夜散步。


    目送他的车离开，萧茉儿拉上窗帘，简单洗漱，换衣服睡觉。


    一夜无眠。


    早上，萧茉儿被米洛的信息吵醒。


    米洛：【亲爱的，起来了吗？】


    【我想给娅娅准备一点见面礼，你们约了几点，现在去商场买还来得及吗？】


    【还有，我穿什么衣服合适？】


    米洛就像第一次见自己孩子一样，焦虑了一晚上。


    想见到孩子后该怎么表现，说什么，想给孩子的礼物……


    想了好多好多，只为了见到孩子后，给孩子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如果可以的话，趁机说服孩子，让孩子喊她干妈。


    萧茉儿揉了揉眼睛，看完信息无语地笑了，点开对话框，回复。


    【平时怎么穿就怎么穿吧，不用太在意。】


    【礼物的话，你到时候问娅娅吧。】


    【因为我现在对她的喜好也还不是特别拿的准。】


    【也是。你们也才认识没几天，现在问你，好像确实有点为难你了。】


    【你起来了吗？】


    【刚醒。】


    【……抱歉。】


    意识到是自己吵醒她的，米洛忙道歉。


    【早餐我请，你想吃什么？】


    今天醒的有点晚，萧清已经出门上班，家里只有莫如烟一个人在。


    “起来啦。”


    莫如烟刚喝了杯热牛奶，笑道，“你爸昨晚睡觉前用电饭锅定时焖了牛腩，早餐吃牛腩面，妈给你去煮面？”


    “谢谢妈。”


    萧茉儿回复微信，婉拒米洛的邀请。


    随后，她给祁然发去信息，确认娅娅的情况，一边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面条正好煮好。


    萧茉儿放下手机，进了厨房，从莫如烟手上拿走碗筷：“我来盛吧。”


    莫如烟便退到一边给她腾出位置。


    “今天也要出门吗？”


    “对，上午跟米洛有约。”


    “米洛也好久没来了，什么时候叫上她来家里吃个饭吧？”


    “好，等她工作收尾，空下来先吧。”


    吃完早餐，萧茉儿确定好老妈的午餐，换了身衣服便出门了。


    跟祁然约了九点半在派出所门口见。


    萧茉儿先是去接了米洛，再一起去过去。


    虽然让她不用刻意打扮，米洛还是特意穿了一件衣服上有卡通图案的T恤，头发也炸成了丸子头。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切。


    祁然已经提前到了，车就停在派出所对面的停车场。


    两人下车，先去找祁然。


    “妈妈。”


    车门刚打开，娅娅就从另一头跑过来。


    “先让我上车。”


    萧茉儿赶紧阻止她危险的冲刺动作，“小心些别摔倒了。”


    “好。”


    娅娅立即停下，待萧茉儿上了车，她才扑到她怀里。


    米洛听着软糯糯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被萧茉儿催促了，才敢上车。


    “祁总，打扰了。”


    米洛关上车门，先是跟驾驶座的祁然打招呼。


    祁然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亲切好相处的人，米洛没怎么在意。


    打完招呼，她便将目光转向锁在萧茉儿怀里的娅娅。


    小姑娘白白胖胖，脸肉嘟嘟的，但五官，尤其是眼睛已经隐约能看到萧茉儿的影子。


    比照片更可爱。


    第一次见面，彼此都紧张好奇。


    娅娅也同样在观察她。


    二十二岁的妈妈，再年轻，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可是二十二岁的干妈，好像有些不一样。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米洛眨巴了下眼睛，抬起一只手：“嗨，娅娅你好。”


    “干妈好。”


    一瞬间，心里所有的隔阂不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米洛被感动得晕头转向，顾不上生疏，伸手捏了捏她窥视已久的肉脸蛋。


    “宝贝你好你好。”


    娅娅任由她捏脸，甚至还仰着脸配合，冲她甜甜一笑。


    米洛也回她一个笑容。


    简单的“认亲”结束，祁然轻轻敲了敲方向盘。


    “打扰你们一下。”


    后座的三人立即停下来，纷纷看向前面驾驶座。


    “我跟工作人员约了九点四十，时间差不多了。”祁然提醒道。


    要不是萧茉儿她们提前来，认亲的时间都没有。


    “哦，那你们先去办手续吧。”


    米洛当即松开娅娅。


    萧茉儿看了看娅娅：“我也一起去？”


    闻言，祁然转过头，向来严肃，铺了层冰一样的俊脸，爬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想跟我一起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