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笙后来睡得很不好。


    每次祁晟寒准备要走的时候，都能听到她噩梦的声音，或是直接从噩梦惊醒过来。


    不知不觉，已经留到了这个时间点。


    收到萧茉儿的信息时，祁晟寒好不容易才腾出一些时间处理好最后的文件。


    祁晟寒又回复道：【沫儿，你刚回来吗？】


    【给你发信息的时候，刚回来一会儿。】


    【我还以为你们会喝到很晚。】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计划的。】


    【因为明天有别的安排，暂时取消了狂欢的计划。】


    【要陪米洛办事吗？】


    【……不是，是我的事。】


    【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米洛陪我一起就好了，你不是也很忙吗？】


    祁晟寒打字的手机一顿。


    他缓缓放下手机，双手捂着脸，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沫儿，是我对不起你。


    这是第一次，他无法直接告诉她，自己在忙什么。


    好在，萧茉儿也没有过多问。


    怕耽误他工作，耽误他休息，随意聊了几句后，萧茉儿便主动结束聊天。


    【太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快处理完工作去休息吧，熬夜伤身。】


    祁晟寒连一个“嗯”字都不敢回复。


    这代表答应她话里的诉求。


    就在刚刚，他已经处理好最后的工作了。


    他无法早睡，也不是因为工作。


    并且，导致他工作到这么晚，也是别的，难以启齿的原因。


    他开不了口，说不出来啊。


    祁晟寒迟迟没有回复，萧茉儿只当他又开始忙起来，腾不出手。


    她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便关灯躺下。


    就在她要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祁晟寒：【沫儿，我现在去找你。】


    萧茉儿一愣，惊得坐了起来，忙打字问道。


    【啊，现在啊？】


    【太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今天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想见你。】


    【今天不见你一面，我睡不着。】


    “……”


    祁晟寒从来没有这样过。


    交往一个多月，也曾有过不能见面，也不能视频的时候，他虽然感到很遗憾，会在微信里跟她撒娇，打滚喊着见不到就睡不着。


    差不多的语气，却总觉得有些微的微妙感。


    具体哪里微妙，萧茉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不过跟那次不一样，当时祁晟寒在国外出差，确实是没法见。


    这次，祁晟寒就在京市，晚上开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见上。


    萧茉儿犹豫了下，还是同意了：【那你路上开车小心。】


    【好。你等我。】


    萧茉儿开了灯，起床换了衣服。


    等待的时间里，她开电脑，重新检查一遍简历，准备明天给娅娅上好户口后，再看看新的招聘信息，重新投简历。


    十五分钟后，祁晟寒发来信息。


    【沫儿，我到了。】


    萧茉儿一愣。


    祁晟寒除了工作日加班会偶尔住市区的公寓，大多数时候都是回郊外老宅，跟家人一起住。


    就算晚上车再少，开得再快，也要近半个小时。


    可从他们微信聊完到现在，还不到二十分钟。


    难道，他飙车来的？


    萧茉儿心一紧，抓起手机往外走，一边打字问道：【你来得好快，今晚是住在公寓吗？】


    祁晟寒：【嗯，工作上有事要见同事，就过来了。】


    老旧小区，晚上小区外都停满了车，没有多余的停车位。


    祁晟寒的车停在门口，萧茉儿上车后，他在保安的关注下，掉头离开。


    萧茉儿看着觉得神奇：“保安大哥竟然没骂你？”


    “骂了。”


    祁晟寒笑道，“我给他递了包烟，并承诺接到人就走，他才总算肯放过我。”


    萧茉儿大吃一惊：“什么啊，你竟然还收买了我家小区的保安？”


    祁晟寒嘿嘿一笑：“毕竟是要常来的，关系搞好，以后也能多照顾照顾你们。”


    萧茉儿很是感动。


    劳斯莱斯开出老街道，沿着河岸开，最后在一处停车区停了下来。


    车刚停稳，下一秒，祁晟寒便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抱住了萧茉儿。


    “沫儿，对不起。”


    他将下巴搭在萧茉儿肩膀上，贴着她的耳朵，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对不起。”


    “对不起。”


    萧茉儿愣了愣，抬起手，环住他，手掌轻拍他后背。


    “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萧茉儿笑着安慰，“虽然很可惜今天没办法见面，但你也是因为工作啊，又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干嘛要一直道歉？”


    祁晟寒身子一僵，无声地，更紧地收紧手臂力道。


    萧茉儿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无声安抚他。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拥抱着。


    为了抱得更舒服，萧茉儿也学着他，将脸靠在他肩上。


    鼻子几乎贴着他的衣服，一股被香水掩盖的，淡淡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息。


    萧茉儿一怔。


    “晟寒。”


    “嗯？”


    “你去过医院吗？”


    看不到祁晟寒的表情，但很明显，在听到这句话后，萧茉儿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贴着她脖颈的嘴唇和鼻子，在那一瞬间，短暂的没有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


    “没，没有。”


    祁晟寒否认了，“见面的同事倒是有一个刚从医院回来，估计是挨得近，沾到了一些吧？”


    萧茉儿一脸淡然。


    母亲长期住院，她很熟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更知道，不是随便挨得近一点就能粘上的，还能留这么久。


    祁晟寒今天用的香水，是他常用的木质香。


    现在的香味，不是快要消散的后调香。


    而是刚喷上去，更浓郁的前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