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的林予薇一整晚没睡着，辗转到半夜，她坐起来开始翻手机相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找到了顾清言的课程表，如今他不再搭理她，去他教室堵他是她唯一能见到他的方式了，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也许他看到自己，事情就会有转机。


    天蒙蒙亮，林予薇已经起床，顶着黑眼圈赶到明川大学，比以往上自己的专业课还早，但她不熟悉明川大学的教学楼位置，问了好几个人，才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学楼，去到教室所在的楼层，上课铃已经响起，她从后门溜进去，猫着腰找了个后排座位。


    教室里的人很多，林予薇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前排，很快就找到顾清言熟悉的身影，他坐在第三排第二个座位，正低头翻看教材，修长的手指偶尔在书页上标注几笔，而在他身旁，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正凑近他说了句什么，顾清言唇角微扬，轻轻点了点头。


    林予薇马上认出那女生就是照片上的戚雪晴，她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林予薇真想冲上去揪住那个女生的头发，让她离顾她的清言远一点，可这时教授走了进来，教室顿时安静。


    上半节课整整四十五分钟，林予薇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排，戚雪晴时不时挨过去顾清言身边，指着笔记和他说着什么，还对着他笑……


    好不容易熬到课间休息，下课铃一响，她立刻站起身想过去找顾清言，却看见教授朝顾清言招手，顾清言站起身，坐在靠近过道的戚雪晴也连忙起身，让他出去，顾清言经过戚雪晴身边时，还对她温柔地点点头。


    随后顾清言和教授低声交谈着走出教室，戚雪晴则坐回去自己的座位上，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早餐，她喝了一口热水，随手把没有盖瓶盖的保温杯放在桌角上，杯口上方升腾出袅袅的热气。


    林予薇眯起眼睛，盯着那个浅粉色的保温杯上，突然起身往前排走去。


    “哎呀——”林予薇经过戚雪晴身边，“不小心”撞倒了保温杯，杯中的热水顿时倒了戚雪晴一身，戚雪晴尖声叫了起来。


    听着戚雪晴的惨叫，林予薇心里一阵畅快，脸上却堆起假意的关心：“同学，你这杯子放得也太靠边了吧？还好我躲得快，没出事，下次记得注意点，万一烫到别人可就不好咯！”


    “你他妈故意的吧？”戚雪晴身后一个男生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撞了人还阴阳怪气！赶紧给老子道歉！”


    戚雪晴连忙摆手：“李鹏，我没事……“她抽出纸巾擦拭衣服上的水渍，锁骨处被烫红了一小片。


    林予薇抱臂于胸前，不甘示弱地瞪着那个叫李鹏的男生：“你又是哪根葱？人家都说没事，你蹦出来找什么存在感？”


    李鹏被她的话气到了，一把拽住林予薇的手腕：“你这女的看起来妖里妖气，不是我们班的吧，你不道歉今天休想走！”


    他的力气很大，林予薇甩了两下手腕都没甩开，双方正僵持不下，有人低声提醒道：“教授来了。”


    教室里面很快安静下来，林予薇回头，看见顾清言和教授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错愕还有皱起来的眉头。


    “怎么回事？老远就听到你们闹哄哄的。”教授皱眉问道。戚雪晴抢着回答："没事的老师，是我不小心打翻水杯。"


    教授的神色缓和下来，对戚雪晴温柔的叮嘱道：“哎，小心点，明日就决赛了。”他又指着李鹏：“快放手，上课了，都回座位坐好。”


    李鹏还想说什么，林予薇已经趁机甩开他的手，像只骄傲的孔雀昂着头走向后排的座位，经过顾清言身边时，她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他就像没看见她一样，目不斜视。


    林予薇看到戚雪晴起身，让顾清言走进自己的座位，上课途中，戚雪晴打了个喷嚏，她身后的李鹏往前探头看了看，居然伸手拿了顾清言搭在座椅上的外套，递给戚雪晴！戚雪晴接过外套，看了眼身旁的顾清言，顾清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听课。


    林予薇看得很清楚，戚雪晴红着脸披上那件熟悉的外套，这女的果然对顾清言心思不纯，林予薇胸口剧烈起伏，手里的矿泉水瓶被她捏得变了形，也浑然不觉。


    下课铃终于响起，林予薇本想冲向前排的顾清言，却被涌向门口的人流挡住，她咬牙转向后门，一路小跑到教学楼正门堵人。


    顾清言果然很快就出现了，走路带风的样子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站住！”林予薇横跨一步拦住他。


    顾清言脚步一顿，眼睛却看着远处：“有事？”“没事就不能找你？”她伸手想抓他的衣袖，却被他侧身避开。


    “我现在很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有事晚点手机上说。”


    “清言！”清脆的女声从后方传来，戚雪晴小跑着追上来，身后跟着李鹏和另一个男生：“教授让我们十分钟后到他办公室。”


    李鹏一看到林予薇就炸了：“队长，你认识这女的？刚才就是她欺负雪晴。”顾清言没有接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吧，别让教授等。”


    林予薇想追上去，却被李鹏挡住去路，她气得浑身发抖，冲着顾清言的背影大喊：“顾清言！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你这个骗子！”


    她的声音在教学楼前回荡，可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少年，这次连头都没有回。


    林予薇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寓，灌了好几杯酒，高纯度的酒精麻痹了神经，也麻痹了她心里的疼痛，今天和顾清言的会面，没有出现如意料中的转机，反而让她更加确信顾清言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顾清言，还有，他背叛了对她的承诺。


    林予薇倒在沙发上，思绪万千，平心而论，无论她承不承认，其实顾清言一直都长得好看，初二那年开始有不少情窦初开的大胆女生给他表白，塞情书，那一次是隔壁班的班花给他送巧克力和情书，被林予薇截获了，晚上她把粉红色信封拍在饭桌上，斜睨着顾清言：“这已经是本周第三封了！”少年顾清言局促地站在饭桌前：“我……我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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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知道你没收，不然你也不可能上桌吃饭，记住了，以后也不准收！”林予薇蛮横地拽住他的衣领：“更不准对她们笑，只许对我一个人好，听到没有？”


    被勒得喘不过气的顾清言却笑了：“好。”


    之后的十二年来，他确实做到了，无视各式各样女生的猛烈追求，只对她一个人笑，只对她一个人好，可现在，戚雪晴像一个例外闯入他的生活，站到了他身边，还穿着他的外套，顾清言也不再理睬自己，林予薇真的害怕了，她害怕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宿醉后的林予薇头痛欲裂，可她还是强撑着爬起来，到附近商场买了最简单的白衬衣和牛仔裤，然后去理发店原本精心打理的卷发拉直，高高扎起马尾。


    镜中的女孩身材纤细轻盈，眉目如画，青春洋溢，虽然她五官和身材都比戚雪晴好太多了，可林予薇总觉得自己少了点什么，她皱着眉看着镜子的自己，终于知道自己和戚雪晴比，自己缺少的东西是什么了。


    她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蒙了一层灰，不像戚雪晴那样清澈明亮，只有深不见底的忧伤，如果戚雪晴是生机盎然的初春，她则是那死气沉沉的暮冬。


    林予薇盯着镜子看了很久，最终自嘲地笑了笑：“再怎么模仿，也变不成她。”


    她托人拿到了全国网络设计大赛总决赛的票，独自坐在观众席的角落。赛场内人声鼎沸，顾清言站在聚光灯下，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眉眼专注而沉静。


    而戚雪晴就坐在他身旁，两人时不时低声交流，默契得像是早已并肩作战多年，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林予薇手中的入场券被她捏得破碎，一同破碎的还有她那颗被酸楚攥紧的心。


    林予薇眼眶发热，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待会她还要去见顾清言，她不想花了妆，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


    比赛结束，顾清言的小队毫无悬念地夺冠。被队员簇拥的顾清言高高举起冠军奖杯，全场欢呼，掌声雷动，队友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戚雪晴甚至跳起来抱了一下顾清言的脖子，而他竟然没有推开她。


    林予薇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也纷纷站起来，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舞台，簇拥着各自的队伍离去，偌大的场馆转眼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满地被踩碎的彩带。


    林予薇跌坐在座位上，脑海里排练了无数遍的祝贺台词，最终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随着苦涩的泪水咽回喉咙。


    “原来，在没有我的世界里，他过得这么好。”


    空荡荡的赛场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直到保安不耐烦地催促清场：“小姐，我们要锁门了。”她才恍惚地起身离场。


    回到公寓后，林予薇盯着手机屏幕上顾清言的对话框，看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发出了那条信息：“我在家里，能见最后一面吗？”


    发完消息，林予薇直接关机，她害怕看到顾清言拒绝的消息，更害怕迟迟没有回复的对话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