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收您命

作品:《京阙雪

    “我当时愤怒不已,只说这一把老骨头效忠先帝,再效忠今上,不如一死了之。何况那靖王世子若虚有其表,他日还会有东窗事发之日。”


    “那个时候不知是否因我一直不从,梁胥自那之后在没有寻过我。后来我开始派内子身边的心腹婆子去盯梢那孙整,因男子或会因此人怀疑。想着这孙整其人究竟是何人能值得梁胥为此冒险。”


    老尚书说到此处全身开始止不住颤抖,眼底一片愤色。秦惟熙见此一扫此间书房内的摆设,见书案上还放着一壶还算温热的清茶,于是上前倒了一盏递给曹墨。


    “曹老尚书,慢些说。”


    曹墨听见这般平静的声音,又见面前的姑娘就如自己的孙女般一样大的年纪,心里稍安。


    老尚书轻抿了一口茶,这才道:“直到今年初,我发现那孙整竟时常于一年长的仆妇有联系。于是内子的心腹婆子开始再次紧密跟踪。竟发现那婆子鬼鬼祟祟进了靖王府的后门。”


    “所以曹尚书也因此有所觉,这孙整或是那靖王整个身子都要入土的人了,竟老不正经的在外多了个孩子。或是那靖王世子流落在外的外室子。”褚夜宁忽而开口道。


    秦惟熙转过头,但见他依旧一本正经地看着那曹墨,又再察觉到那道向他投过的视线,转而勾唇一笑。


    曹老尚书或许依旧陷在与梁胥多年纠缠的愤恨上似未有所觉,他开口道:“正巧前些时日小孙子生了一场病。为此,我与内子商讨一番,便以儿媳与犬子出城上香祈祷我那孙儿康健的缘由,让他二人出城,无论发生何事再不回头。”


    “而老夫将待他二人平安后,入宫面圣辞官再待陛下私下召见的时机将此事和盘托出。”


    “但纵使老夫如此谨慎也引起了梁胥的怀疑,梁胥今日傍晚再次登门却说他知犬子的去向,想必令郎出城定会与我报平安,而那封信是他逼迫犬子所写。”


    “他如此步步紧逼,咄咄逼人,就是为了三年一次再次来临的春闱科考!”


    “老夫想儿媳与犬子或是被梁胥一伙人捉到。抑或是梁胥在欺诈老夫。”


    “但老夫不能再等了。思来想去只得连夜书写一封密信,待老夫去后由内子携此信敲登闻鼓!上达天听!”


    “老夫以死明志对先帝对今上的忠诚!”


    “而内子也要与老夫共进退。”


    褚夜宁忽而淡淡一笑:“所以曹尚书就要这么死了?让那梁贼蹦跶到老么?”


    “这忠臣可不是这般做的。您啊,怎生越老越糊涂了?”


    老尚书依旧浑身颤抖着,这时因想起年幼的孙儿及成婚不过三年的小夫妻,本应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如今却造化弄人,悲愤之下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褚夜宁又道:“还有一事我还是要问个明白。当初将您孙儿带回来的是梁胥,平日里私下见你的你可有看见他的真面?”


    曹老尚书摇了摇头:“他每次来都浑身罩着黑氅,蒙着面。但第一次来老夫就知道是他,他的声音老夫不会忘记。”


    褚夜宁摸了摸下巴,紧接着如回了自己的府邸般,绕过书案,坐在了曹老尚书的那张太师椅上。而后五指轻轻敲了敲书案:“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秦惟熙见这一连贯极其自然的动作,眨了眨眼,转过了头索性当没看见。


    她看向曹墨道:“曹老尚书,您的儿子儿媳离家时可有与您约定过何时稍信回来,或者在某个地方落脚后再托人来知会您?”


    曹墨说:“老夫唯恐此事被梁胥知晓,只让他二人带着孩子走的越远越好,带京城此风波过,我曹家得以恢复平静,他们自会知晓内子的去向。”


    “那就是说他们出了这城门就会头也不回的向远走,亦不会与您留下只言片语。”


    “曹老尚书,晚辈觉得以梁胥的品性多半是在诓骗您。”


    曹墨听到此处,本是有些浑浊的双眼一亮。


    秦惟熙再道:“您儿子与儿媳现下恐怕已经平安离开京城。至于那梁胥,老尚书,当年他能做得出残害同窗,晚辈的兄长,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提及当年,曹墨为之一颤,当年那梁胥提着定国公世子的金冠及腰佩入了宫,可谓是对定国公世子极大的侮辱。


    曹墨陷入回忆中半晌,回神再看向如今站在他面前的二人心中已然明白。他问:“你们是要为秦家翻案?”


    “那老夫……”


    “入宫!”这一次,秦惟熙与褚夜宁却是异口同声道。


    褚夜宁再而走上前一步,毫不迟疑地一把握住她的手,与她五指牢牢相贴。


    他再道:“入宫面圣,带着我大夏太祖皇帝在位时所承天下的,寒门、权贵学子人人平等。之后的事,您只管照我说的去做。本侯让您亲眼看着梁胥是如何……”他说到此处幽幽一笑。


    “曹尚书,你这把老骨头可要好好的活着。”


    翌日天明。


    康乐帝在上书阁内召见了几次欲辞官告老还乡的曹墨。


    康乐帝头也不抬地用御笔在案前的一张澄心堂纸上挥舞,他问:“爱卿,朕知道您年岁大了,想着辞官离去含饴弄孙,可是朕也需要您在朝堂上坐镇啊!您是看着朕长大的。”


    “如今爱卿还是执意要如此吗?”


    康乐帝一声轻叹,依旧持御笔不停地在纸上作画。少顷见那老尚书亦不答话,微微皱起了眉,正欲抬目去看,曹墨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臣有罪!”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上书阁内忽而响起瓷盏摔落的声响。


    无疑康乐帝震怒。


    罗府内。


    几人聚集于正堂内,姜元珺则因储君身份惹人注目未能出宫。


    陶青筠坐在太师椅上,咕咚咕咚饮下一大口茶,听闻此事哼笑了一声:“这靖王世子到底许了那梁贼什么好处?”


    褚夜宁闻言道:“江山易主罢了,糊涂人行糊涂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靖王世子若想为他这个唯一的儿子走捷径,冒用他人的试卷亦很有这个可能。这些时日茱萸巷一直与梁胥来来往,我还在想是为了什么事。”


    陶青筠听罢两眼一亮:“你说这靖王世子想谋反?”他忽而哈哈一笑:“怎生就不能随了他那肥头大耳的靖王好好在京城过逍遥日子,真是异想天开。”


    秦惟熙听罢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吃了一口,却是微微弯着唇角。


    “青筠!”罗聆轻咳一声,出声打断他。


    陶青筠皱了皱眉:“阿聆啊!你权当没听见好了。”


    罗聆一叹:“我还未曾问你,昨日阿珺说起娘娘有意让你去应天府,不若你出京吧。”


    “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能走得走了亦好。”


    “应天府?”秦惟熙骤然听此话,下意识开口问。


    陶青筠却满不在意地道:“出京?走哪去?一个个的都让我走。你们都在这里,是想我弃友一走了之?”


    他淡淡一笑,却是笑得勉强:“对不住,我陶某人实是做不出来。何况这话我熟悉,当年小星离京时我也是这般与你说的,结果呢?小星去哪了?死了一个又一个……”


    他的话还未说完,秦惟熙已起身一个箭步而过,抓起他旁侧花几上摆放的点心囫囵塞到了他的口中。


    “欸,小七妹,噎,噎着了。”


    秦惟熙又忙不迭地递过了水。


    陶青筠见此哼哼了一声,倒是不再多言了。沉默半晌道:“发财不常随我出入诚意伯府,去让他先会一会那孙整好了。这京中权贵狗咬狗,想对付他靖王世子的人多了,谁又能想到我们身上。”


    话音刚落,堂内九曲与松阳疾步而来,禀道:“侯爷,曹尚书回府了。”


    “就这么回府了?”陶青筠蹭地起了身,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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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夜宁嗤笑了一声:“这可不是世家权贵的麻烦事,而是皇室的……丑闻!”


    “皇姑父想押下此事,暗中处理?”


    秦惟熙再次不动声色地饮下了一口茶。褚夜宁沉思片刻则令松阳令牌人去速查近年欲进京赶考参加后年春闱科举的学子,可有出类拔萃之人。


    不出几日,靖宁侯府派出的人很快回禀,靖王世子的心腹一直徘徊黔州与京城两地,而黔州确实有一刻苦求学的书生在当地颇受村中百姓关照。


    而那黔州的书生因时常读书到深夜,有一日因刚刚下过雨头疾所致歇下的早骤闻家院中有响动,那书生明明已经清醒却手握着防身的匕首装作浑然不觉,似睡梦中翻了个身。直到第二日在家院中院墙下发现一枚不大清晰的鞋印。


    他暗中告知家婶由家婶比对着那鞋印连夜赶工做出了一个相同的模子。


    褚夜宁听罢当即令人安全护送那黔州书生入京。


    陶青筠也再而入罗府,言那孙整因发财面相太过憨厚心生怀疑。而康乐帝派出宫的死士一直在暗中关注着靖王府及茱萸巷及梁家。


    此消息传入靖宁侯府时褚夜宁想了想则派出了由璞娘画容过后的九曲与松阳。又另择派人伪装成此刻毫不知情的孙整将那些死士引入镜云寺抑或城郊等地。


    但因康乐帝“只盯梢暂出动”的圣意以下,众死士只得暗中尾随。


    水云楼里真正的孙整被这对一见如故的“双生”兄弟九曲与松阳的一杯杯烈酒饮得已然烂醉如泥,哼哼说着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松阳这时再加以引导。


    “孙兄如此风流洒脱,小弟白某人又见孙兄如此有学识,怎生未在京师里大展才华一番?”


    九曲听罢连连摇头,似为之可惜:“黑某人亦这般认为。孙兄,若你一身学识无处施展,岂不就此埋没了?你可甘心!”


    孙整虽已大醉却字字入耳听得清楚,且那句句“肺腑之言”就似暗藏着一种魔力般让他为之受气鼓舞。


    孙整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眯了眯眼,嘟哝道:“谁言无处施展?尔等一帮小民。我乃靖王殿下的亲孙儿!”


    黑兄白兄听得不真切,凑近问:“孙兄,你在说什么?孙兄,今日我们饮的酒可是店家的招牌,你可有银子结账啊?”


    孙整一声怒喝:“我乃靖王殿下的亲孙儿,靖王世子姜照是我爹!”


    他一声高喊,蹭地从椅上站了起来,不禁引得酒楼内本在吃酒的食客纷纷回头。由此也将那一句隐隐带叫嚣的高呼听得入耳。


    孙整再而打了一个酒嗝,醉眼迷离看着眼前新结识的酒友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他甩了甩头,紧接着又揉了揉双目:“你们,你们是何人?”


    黑白两兄弟见此一左一右将他重新按回了椅上,又转身笑着向投过目光的食客赔不是。


    须臾,孙整忽而听到两耳接连响起飘渺又似真正存在般的一声:“黑无常,白无常。嘿嘿,来收您孙大爷的命来啦!”


    孙整大惊失色,猛地睁开了眼睛,因猛跳的心脏酒也为此醒了大半。他蹭地起身,亦不顾还未结的酒钱与身后店小二的追赶。灵巧的在闹市中游刃穿梭于各个街巷中。


    少顷见身后再没有了追赶的脚步声,他这才气喘吁吁的靠着靖王府门前稍加平息。


    但往日的种种停留在孙整的脑海中令他更加气愤,气喘不停。他明明是靖王殿下的孙儿,明明是靖王世子的儿子,外室子又如何?他靖王世子除了一个女儿这大半世再无所出,偌大的王府里没有一个嫡子他日能来替他靖王世子继承他的家业。


    他就是唯一的人选,而他就是靖王府的嫡长孙!


    孙整再不迟疑大步走了过去,叩响了府门上那亲王府特有的丹漆铜环。


    从前以后,这些都是他的!


    他大喊:“靖王世子!爹!爹!靖王祖父,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