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正文完

作品:《我们与夏天的约定

    阮虞闻言,好笑又讶异地看着迟遇,她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还问的那么直接。


    少女杏眼弯弯,眸光潋滟,她凑近他,戏谑道:“好酸哦,准对象,今天吃了几口醋呀?”


    她身上的荔枝甜香勾着他的鼻尖,他总是这样,与她独处时止不住耳后发热。


    “所以是吗?”


    “那如果是怎么办呢?”


    “嗯,说明你人缘不错。”迟遇说,“作为准对象,我申请也看看,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追你的,我也学学。”


    阮虞笑得东倒西歪,“不是啦,是我资助的学生们写给我的信。”


    阮虞把信放在她和迟遇之间,一起看信:“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寄信给我,祝福我新年快乐呢。这封是一个叫李书宜的姐姐寄给我的,她可厉害了,考上了北大医学院。”


    “还有这封,迟遇,还记得我们去年十一国庆节的时候,在金霞寺遇到的那对母女吗?那个小女孩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下半年就可以去上小学了,你看这幅画,画得多好呀。”


    看着少女如数家珍地跟他分享这些信,迟遇清朗的眉眼舒展开来,唇边小幅度地扬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一刻,女孩儿像是天上的月亮,浑身散发着温柔,明亮的光。有她在,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和轮廓,变成了模糊的背景。


    南安某大型商圈。


    迟遇从阮虞手中接过礼品袋,“我来。”


    阮虞问道:“迟遇,你的朋友们会喜欢这些吗?”


    “他们不在乎这个,不送也行。”


    “那不行,毕竟初次认识嘛,我也想在你的朋友那边留下个好印象,而且也给你长脸不是?”


    “能和你一起是我的荣幸,他们喜不喜欢我不在意。”


    海底捞内。


    阮虞跟在迟遇身后,走进一间包厢。


    包厢里坐着两个男孩子,见阮虞和迟遇进来,抬起头来。


    其中有个身形胖胖的男孩尤为热情,立即站起来离开座位来招呼他们。


    “迟神,来啦!这是小嫂子吧?哎呀,还带礼物,嫂子太客气了哈。”


    “是准嫂子。”迟遇纠正道


    柯子诚一拍脑袋,改口道:“哦哦,对对对,准嫂子。”


    迟遇回身对阮虞道:“阮虞,这位是子诚。”


    柯子诚附和道:“准嫂子也可以叫我胖子。”


    阮虞看了眼迟遇,笑道:“子诚哥好,你一点也不胖呀,才不叫你胖子。”


    柯子诚:“哈哈哈,看来最近健身有点效果。”


    顾经年懒洋洋地站起来,喊了一句:“阿遇。”,音色像白水一样淡。


    “阿年。”迟遇向阮虞介绍道,“这位是经年。”


    阮虞认识顾经年,当年顾经年也是庆阳双星之一,阮虞听过很多关于他和迟遇的故事,今日一见,顾经年还是和从前一样,性格冷淡,不爱说话。


    阮虞脸上的笑意不减:“经年哥好。”


    顾经年打量了她一眼,颔首:“你好。”


    柯子诚活跃气氛:“哈哈,准嫂子别介意哈,这人性格就这样。”


    “来来来,都别站着。”柯子诚拉开一张椅子,“准嫂子,迟神,来这边坐。”


    四人落座。


    柯子诚负责点菜,他首先问阮虞:“准嫂子有什么忌口吗?”


    阮虞笑意吟吟:“不太能吃辣的,谢谢子诚哥。”


    “别客气。”


    阮虞的肠胃很娇气,能吃的东西不多,迟遇帮她把碗烫好,敲开鸡蛋下在番茄锅里,煮熟后捞上来盛在她的碗里。


    “烫,晚点再吃,先吃这个。”迟遇剥了一盘淡水虾,放在阮虞这边,又切好被热水温过的苹果放在阮虞的盘子里。


    柯子诚看着迟遇围着少女忙前忙后,一脸诧异,半开玩笑道:“没亲眼看到真不敢相信啊,迟神谈起恋爱来居然是这样的,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是被女生讨好的命,没想到也有今天哈哈哈。”


    他朝阮虞拱了拱手,做出个佩服的姿势:“还是准嫂子厉害呀。”


    阮虞的芙蓉面染上几分赧色,却并不故作谦虚:“也就一般厉害辣,正在努力变得更厉害咧。”


    这话逗得柯子诚忍俊不禁,心说这小姑娘真挺有意思,难怪迟神喜欢她。


    默默吃饭的顾经年,唇边也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迟遇因这个少女状态不错,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时光似温水缓缓流淌,氛围融洽且温暖。


    虽然阮虞没吃多少,后期迟遇和柯子诚、顾经年也在聊计算机相关产业的话题,各种她听不懂的术语从他们的口中说出来,她不太能插上话。


    但他们侃侃而谈时,迟遇自不必说,柯子诚会时常为她续上温水,顾经年也偶尔对她颔首一笑,被他的朋友们不动声色地接纳、认可,她心里别提有多暖。


    除夕,阮虞陪着迟遇去龙湖陵园祭拜过迟爸爸、迟妈妈、迟晚,回到名雅花园后,和迟遇一起贴春联,做年夜饭。


    陈萍在警局当值,李阿姨也回家和亲人团聚去了,今天只有迟遇和阮虞两个人吃年夜饭。


    阮虞发现,迟遇居然还会做饭,她站在厨房里,看着高大的少年系着围裙,节骨分明的手指握住菜刀,从容地将鸡肉切成块,再把鸡肉放进紫砂锅里,加入黄芪、党参、枸杞、山药、羊肚菌等,最后倒入适量清水,调节到蒸鸡汤的刻度。


    两个小时后揭盖,一锅香气扑鼻的鸡汤就做好了。


    一个下午过去,迟遇做好了六道菜,除了鸡汤,还有红烧鲈鱼、四喜丸子、蒜香排骨、白灼生菜、萝卜烧牛腩。


    而阮虞只在一旁洗了些瓜果。


    到饭点时,迟遇把鸡汤放在餐桌正中央,其余五道菜围着鸡汤摆成一圈。


    六道菜香气四溢,卖相也佳,馋的人直冒口水。


    阮虞咬了一口四喜丸子,香嫩的口感在口里散开,她由衷地赞美道:“唔......迟遇你的厨艺真的好棒。”


    又吃了两口其它的菜,少女双手握成拳虚虚地揉着眼睛,装哭:“呜呜呜,你为什么做什么都能做的那么好,还让不让人活了。”


    迟遇的眉头皱了一下,一缕不易察觉的伤感在深深的眸底转瞬即逝。


    他温润道:“喜欢吃就多吃一些,只要你愿意吃,我一直给你做饭。”


    晚上十点,迟遇送阮虞回到阮宅。


    阮虞进别墅时,千叮咛万嘱咐道:“迟遇,如果0点我没醒的话,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噢。”


    迟遇笑说:“你好好睡就是,不用在意这些。”


    阮虞不答应:“不行,这一次,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跟你说新年快乐的人。”


    “...好。”


    阮虞睡前定了三个闹钟,从11:45开始,每5分钟一个闹钟响起,总算在0点之前把她唤醒了。


    她在11:59时给迟遇拨通了电话。


    “喂。”听筒里传来迟遇干净清透的话音。


    少女困得眼皮不停打架,几个一睁一合后,上下眼皮彻底沾在一起了,手机贴着耳朵,蒙蒙糊糊说出那几个字。


    “准对象,新年快.......”,“乐”字不知是没说还是太过小声,没有传到话筒的另一头。


    静默了一会儿,迟遇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轻微平缓的呼吸声,哑然失笑,面上的温柔浓过夜色。


    良久,他对着话筒轻声道:“新年快乐,小鱼。”


    -


    两个周的寒假过得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南一高三开学的日子。


    紧张且枯燥的学习生活又开始了。


    临近高考,高三学子们一头扎进知识的汪洋,恨不得溺死在里面。


    高三下半年,周考、月考、七校第二次联考、十二校联考、一模、二模、三模......


    数不清的考试像一张张亟待突破的屏障,横亘在学生和高考之间。


    他们无所畏惧,斩五关过六将,一步一步向高考进军。


    谁也不想在最后关头做逃兵。


    这学期,阮虞学习比上学期更加卖力,每天早到半小时,晚睡半小时,多出的一小时,不是在背物理公式,就是在刷物理练习。


    在迟遇的帮助下,她一点一点进步,在第三次模拟高考中考出了一个还不错的成绩。


    语文123,数学122,英语148,物理71,化学75,生物78。


    总分617,班排35,校排44名。


    拿到这个成绩,阮虞热泪盈眶,恨不得在班上就搂住迟遇,给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这是她首次考到600多分,也是第一次考入校前50。


    如果这个成绩保持到高考的话,她也能凭自己的努力在北城的挑选一个不错的大学。


    还能离迟遇近一些。


    绵绵细雨慢慢淡去,树梢上的叶子越来越碧绿,阳光变得炙热,清爽的夏日在偷偷靠近。


    高三下学期,迟遇不再住校,名雅花园离南一本就不算太远,坐地铁的话半小时就能到,上学期为了让陈英更好地养身体,这才选择住校。


    迟遇走读的这段时间,每天早上五点起来做饭,用不锈钢保温罐装起来,带到学校。


    自从阮虞说过喜欢吃他做的饭,他便开始采购食材自己做饭,从不间断。


    时间久了,少女越来越依赖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少女每顿都要吃他做的饭。


    有段时间,他听女孩开玩笑说,她家做饭的刘姨担心将来自己的工作不保,要向他学习做饭。


    他笑笑没说什么。


    如果可以,他想为她做一百年的饭。


    只要她愿意吃,他就一直做。


    如果可以的话。


    吃完晚饭后,他送她回鸿泰花苑,每每路上相顾无言时,他总想去牵她的手。


    那双柔软白皙,指尖透红的手,他肖想了无数次。


    也忘不了它们牵起他手时的感觉,相触的肌肤上,似激起一阵电流,刺得他手心发麻,却又似有种魔力,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但只要一想到离5月4日不差几天,他强行按下心中的渴望,时常任由两人的手背在不经意间贴在一起,留下不可磨灭的温度。


    他想,等到5月4日这天,他便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再不放手。


    三模结束后,这次月假撞上了劳动节,南一想让学生们在最后一个月里好好调整心态,大发慈悲放满了5天假。


    放假通知传到高三教学楼时,整个教学楼并没有响起想象中的欢呼声,学生们都知道,越是临近高考,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各自谈笑几句,收拾好试卷资料,准备回家挑灯夜战。


    从4月中下旬开始,迟遇便忙碌起来,他暗地里查阅了许多资料,问了许多人,终于在南安市辖区内的一处偏远海岸,找到了蓝眼泪的最佳观景位置。


    女孩儿总对那些亮闪闪的东西爱不释手,他记得去年暑假,少女在南沙时说过,想看蓝眼泪,但那时候已到蓝眼泪出现的尾季,再加上当时天气不好,他们扑了个空。


    这次做足了功课,4-5月正是蓝眼泪爆发的季节,天气预报显示5月4日那天,天气晴朗,正是观赏蓝眼泪的绝佳时机。


    迟遇在海边预定了一栋很大的海景别墅,请专业的清洁团队把别墅的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他让人搬来一架崭新的三角钢琴,摆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


    去年他生日,女孩为他唱了一首生日歌,那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歌。


    今年他也要为她唱一首歌,只因她而唱。


    别墅门口栅栏上的星星灯、彩带丝绸,小径上铺满发光的石子,别墅入口用绣球和玫瑰搭建的拱门,大厅里背景墙,角落里的各种香薰、蜡烛......


    每一处都离不开他的精心设计、费时布置。


    沙发和各处角落放满她最爱的大大小小,形态不一的Hello Kitty。


    为了布置这个告白场景,他几乎买下了南安和附近几个市三丽鸥实体店里的所有Hello Kitty玩偶。


    5月4日当天,空运过来的两大车厄瓜多尔甜心玫瑰,他亲手放满整个别墅。


    还有一束999朵的北极光欧若拉玫瑰,被洒上荧光液,打算当做成人礼的礼物,送给那个女孩子。


    好友们到达别墅时,一看一个目瞪口呆,霎时间,别墅里听取一片“哇”声。


    就连身为艺术生,且出身艺术世家的柴聆都看呆了,她张了张唇,问迟遇:“我说迟神,你蛮有艺术天赋的啊,这是布置了多久才弄成这样啊?”


    迟遇谦虚道:“没多久。”


    这次阮虞的生日,迟遇邀请了0班几个平时玩得不错的同学过来充当气氛组,其中包括童佳雯、傅浩成、徐启明、张燃、林川奕、杭会宁,还有班长伍森旭。


    迟遇的两个好兄弟,柯子诚和顾经年特意飞回南安,五一劳动节大学也放假,不妨碍他们见证兄弟人生中,这一重要的时刻。


    柯子诚一听说整个别墅都是迟遇一个人亲手布置的,差点惊掉了下巴,对顾经年道:“我的妈呀,这人坠入爱河起来,这么恐怖的吗?顾哥,你以后可别这样啊,我小心脏hold不住了。”


    顾经年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不可能。”


    “呵呵,那可说不准。”


    一切准备就绪,迟遇即将出发去接阮虞,他做这一切是瞒着那个姑娘的,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他知道,那个小姑娘最喜欢这些。


    顾经年问要不要开车陪他去,他拒绝了。


    海边到别墅的这段路,他想和她单独走过来,牵着她的手,与她一同欣赏那片蓝色银河,这将会是只属于他们的,一段难以忘怀的美好时光。


    车子路过海滩时,迟遇望向海边,夕阳渐沉,银滩外金浪翻滚,波光粼粼。


    一缕夕光照在少年硬挺的侧脸上,他扬了扬唇。


    -


    三个小时前,鸿泰花苑。


    阮虞坐在房间里,一想到今晚就能和迟遇正式在一起,她开心得心口不断冒着粉泡泡。


    曾经那个可望不可即、她欣赏崇慕了五年的男孩子,过了今晚就是她的男朋友啦。


    不是准对象,是现对象!


    一想到这,阮虞脸热得要命,跳到床上,把脸深深埋入柔软的被子里,然后发出闷闷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她坐起来打开手机,发现阮一舟和尹曼清给她发来微信,说工作上有事情绊住了脚,没办法赶回来和她一起庆祝生日,祝她生日快乐,承诺等他们回来后给她补办一个盛大的成人礼,最后转给她一笔巨款,以示安慰。


    阮虞回了一句“谢谢爸爸妈妈”。


    对于阮一舟和尹曼清的这种做法,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摸了摸胸口,没有难过,没有落寞,有的只是心平气和。


    她退出微信,切换到企鹅。


    【岁岁无虞:准对象,你那边好了吗?什么时候能好呀,我都迫不及待了!】


    【年年有鱼:快了,你先睡一觉休息会儿,我这边好了就来接你。】


    【岁岁无虞:好叭。】


    少女又在床上激动地翻滚了两下,乖乖地盖好被子,紧紧抱着玉玉,闭眼入睡。


    先养足精神,今夜一定是个美好的夜晚呀。


    少女很快进入梦乡,梦里全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少年。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浑身好热,像睡在火炉里,脸上仿佛被某种刷子搓着,又湿又麻。


    紧接着,一阵喵喵嗷呜的刺耳猫叫,在她耳畔越来越清晰。


    感受到那把“刷子”是雪雪在不断□□她的脸颊,少女迷迷糊糊嘤咛一声,伸手推开猫咪:“雪雪,别闹......”


    雪雪被推开后,在她身边急的团团转,再次跳上她的身体,要舔她的脸。


    被雪雪这一下蹦到胸前,阮虞吃痛,缓缓睁开了眼。


    感官复位,迟钝的身体终于感受到,四周的滚烫,犹如置身在烧得正旺的火炉边。


    阳台外火光冲天,滚滚浓烟窜了进来。


    阮虞心下一惊,立马坐起身来。


    着火了!


    她连忙抱起雪雪,往门外冲,但由于刚醒来,她的四肢软绵无力,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地毯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


    还好有地毯的缓冲,她没摔的太过严重,勉勉强强还能走。


    她再次抱起雪雪,好不容易踉踉跄跄地挪到门外,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阮虞脑中空白了一瞬,她折回卧室去找手机,此时火舌已经爬上了卧室的窗帘。


    手机呢?


    手机呢?


    明明在这里的呀,怎么会没有呢?


    手机突然就像凭空消失,怎么也找不到。


    房间里的黑烟越来越浓,阮虞不慎吸入一点进去,呛得眼泪盈满了眼眶,她来到洗手间,扯了一块浴巾想要打湿,用来捂住口鼻。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居然停水了!


    洗手间连着浴室,她搬来一张长椅,敲掉了浴室的排风扇,把雪雪丢了出去。


    她的房间在2楼,再加上楼下是水池,雪雪是一只灵活的猫咪,她不会受伤的。


    就算受伤,也比烧死好。


    室内浓烟滚滚,大火很快蔓延了整个卧室。


    阮虞被黑烟呛得呼吸不了,找来东西拼命砸着窗户上的防盗栏杆。


    出去,要出去啊,迟遇和大家都在等着她呢!


    她要出去啊!


    一定要出去啊。


    然而那些防盗栏杆是上等的钢器打造的,凭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她砸了几十下,直到鲜红的血从手心滴下来,也没成功砸断一根,甚至栏杆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本就体弱,很快精疲力竭。


    迟遇,迟遇,迟遇,迟遇,迟遇,迟遇,迟遇......


    我疼......


    你在哪?


    为什么还没来......


    烈火即将啃噬少女的裙摆时,她哆哆嗦嗦摸到一本笔记本,笔记本封皮上别了一支笔。


    -


    海景别墅。


    一群少年人聚在一起,年龄相仿,兴趣爱好也有重叠的部分。


    再加上有童佳雯、柯子诚这类擅于社交的人在,大家很快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


    柴聆有一搭没一搭地接几句话茬,大部分时间在低头看手机。


    从迟遇走后不久,她就开始给阮虞发消息。


    见阮虞没回,又给迟遇发,问他们到哪了。


    一开始迟遇还简短地回一两句,后来也不回了。


    最后的消息停留在一个小时前,柴聆看着对话框,微微拧了拧眉。


    是还没接到?还是在你侬我侬不看消息呢?


    这时伍森旭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走到别墅外去接电话。


    等他再回来时,脸色阴沉得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黑,焦急喊道:“快回市区,阮虞出事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把原本温馨的氛围炸得四分五裂。


    众人拦车的拦车,开车的开车,直往市里赶。


    海边咸风习习,海浪翻起晶莹透亮的蓝眼泪,冲上银滩,似天上会眨眼的星星铺满了沙滩。


    如此绮景,伴随着夕阳的彻底落幕,再无人观赏。


    -


    南安一连下了好几天暴雨,整个城市都像是陷入一片洼沼地中,黏腻潮湿,让人很不舒服。


    老曾和明希希从车里出来,各自撑着一柄纯黑的伞,走进名雅花园电梯里,按下一个楼层号。


    迟遇家门外,老曾按下门铃。


    不多时,门从里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一见来人,立马握住老曾的手哀鸣道:“曾老师,您救救小遇吧。”


    李小梅崩溃地跪下来,几日不见,她脸上爬满深深的皱纹,人也瘦得不成样子。


    老曾赶紧搀着她:“李阿姨,您先别激动,我和明老师就是来看迟遇的,迟遇人呢?”


    明希希也帮忙扶人,“是啊李阿姨,小遇呢?”


    李小梅被他们扶到沙发上,她枯瘦的手颤抖地指了指迟遇的房间。


    老曾说:“我们现在去看看,老人家您千万冷静,迟遇他心理素质好,会没事的。”


    老曾和明希希轻轻来到迟遇的房间门口,轻轻扭开门锁。


    室内,依然明净整洁。


    只是安静得出奇。


    两人走进去,只见房间内一张大床上,少年背对着来人的方向,侧身蜷着躺在床的一边,悄无声息。


    床的另一边,躺着一个烧得不成样子的超大Hello Kitty,它身边依偎着一只娇小的,同样被烧焦了的Daniel Star。


    大床旁,陈萍一脸憔悴,强打着精神守在少年身边。


    金工桌上的所有金属工具都不见了,包括其他任何可能伤害到性命的东西,全被收走了。


    老曾和明希希走到陈萍身侧,投给陈萍一个安慰的眼神。


    从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清晰可见床上的少年双眼闭合,脸色苍如白雪,已经干裂了的薄唇抿着。


    怀里牢牢抱着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颗宝石苹果,和一本笔记本。


    历经烈火的洗礼,那颗红宝石苹果仍然清透璀璨,像是从未遭受过摧残。


    而那本笔记本,却烧成了焦炭。


    上面的字,全看不清了。


    明希希顿时又红了眼眶。


    阮虞出事那晚,怀里抱着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那天晚上,她一收到消息,就匆忙往阮虞所在的医院跑。


    来到医院时,迟遇、老曾、同学们都在,唯独阮虞的至亲不在。


    那场大火,把一个曾经鲜活明媚的女孩子,折磨得血肉模糊,不成人样。


    医生们尽力抢救完,出来后遗憾地说,送来的太晚了,还没开始抢救,就已经没了任何生命体征。


    哪怕早到半小时,女孩子也活不下来。


    病人在死前求生欲极强,但无奈她天生体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根本承受不住任何炙烤。


    明希希大着胆子,悄悄瞧了一眼女孩子的遗体,手上、腿上,除了大片烧伤的痕迹,还布满指甲的恰伤和抓痕,女孩子的手指上全是干涸了的血迹。


    她想活啊。


    她分明很想活下去啊。


    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保持清醒,那么伤害自己。


    可那天,她一个人被锁在房间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没有人能救救她。


    柔软的少女,孤立无援地忍受着烈火灼烧,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那天是她的18岁的生日啊。


    明明只差一点,她就可以和最爱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明希希潸然泪下。


    事情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她还是没能从这场事故中走出来,更别提床上睡着的那个少年。


    他亲眼目睹最心爱的女孩儿葬身火海,


    亲手从火场里抱出那个没了气息的少女,


    又亲耳听到医生说,“节哀。”


    今天上午阮虞的骨灰刚葬入龙湖陵园。


    阮虞的葬礼,少年没出席,出殡他也没到场。


    这些个日日夜夜,他一直躺在这场床上,滴水不进,仅靠着营养针撑着。


    这些天老曾每天都来看他,和他说话,但迟遇从未回应过。


    顾经年和柯子诚也请了当地有名的心理医生过来,仍然毫无效用。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以为迟遇彻底放弃了自己时,柴聆气势汹汹闯入迟家。


    她长发披肩,穿着黑色皮衣皮裤,带着一顶墨镜,一进迟遇的房间,就不顾陈萍的阻拦,一把掀开迟遇身上的被子。


    甩出骂人的气势,高声道:“给老娘起来!一个大男人天天就知道躺床板上,咋滴,又要寻死觅活了是吧。当初你在南沙时,阮虞已经救过你一命了,你现在这是闹哪样啊?”


    “你以为你现在这样,阮虞就能活过来吗?她就会活过来再救你一次?你给老娘记住,你现在这条命是阮虞救回来的,她没开口说让你死,你死个看看呢?”


    “老娘告诉你,阮虞她死前抱着这本本子,上面一定留了些什么,你要是想知道,从现在开始就振作起来。你不是大学霸吗?你搞研究啊,你去研究怎么把笔记本上的字复原啊。别再来自杀这一套了,真的很low。”


    “迟神,别让我看不起你,也别让小鱼儿死了都不能安心。”


    柴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又过了七天,迟遇回到0班上课,他和从前一样,踩点到校,按时下学,就像那些事从未发生。


    只是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他身边的座位,也一直空着,仿佛从未有人坐过。


    -


    2013年6月23日,一个平平无奇的上午,江南省高考成绩发布。


    老曾坐在南一的信息技术教室内,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迟遇的成绩时,像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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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动得嚎啕大哭。


    “第1,第1啊,迟遇是全省第1啊。”


    其他班的班主任不明所以,笑话他说:“这是好事啊,以前你又不是没带过状元,怎么今年这么激动。”


    阮虞的事情被阮家要求保密,除了0班的几个老师、学生,还有校领导外,几乎没人知道。


    明希希也哭了,她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许久才缓过神来,打开电脑,敲下两行字。


    【月亮般的女孩儿死了,死在了男孩最爱她的那一年。】


    【全文完】


    -


    阮家的监控被技术工人恢复那日,柴聆赶到阮家,狠狠扇了阮慕和两巴掌。


    骆羽更是冲上去死死掐住阮慕和的脖子,差点把人掐死。


    “你他妈的,阮虞从小到大把你当成亲姐姐,你他妈的这么害她,上次害她差点被拐卖,这次直接把她害死。我早就说过,你要是再敢惹她,我特么要你不得好死。”


    被人拉开后,阮慕和剧烈咳嗽,缓过来后来声泪俱下,跪在阮一舟的脚下磕头认错。


    “对不起对不起,大伯,伯母,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会起火灾,我就是想和阿虞开个玩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我要是知道的话,不会拿走她的手机,更不会锁门,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骆羽再次暴怒,要冲上去踹她,被柴聆和佣人死死拉住。


    柴聆冷笑,轻蔑道:“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你要去蹲局子了。”


    -


    阮慕和从小就不喜欢阮虞。


    她小时候时常在想,都是阮家的孩子,凭什么阮虞的运气就那么好,能从尹曼清的肚子里爬出来,成为阮一舟的女儿?


    她的大伯阮一舟,凭借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娶了地产大亨尹氏集团的千金后,事业更是如有神助,一举成为上市公司总裁。


    而她的爸爸,却只是个靠着哥哥的施舍,勉强过日子的可怜虫。


    她自小看着阮虞被一对有权有势的父母捧在手心,含着金汤匙,穿着公主裙,住在比英国贵族的豪宅还要豪华的房子里,她就止不住眼红。


    七岁那年,她和比她小半岁的阮虞一起在花园里玩耍时,无意间看到外面有个拎着麻袋的奇怪男人,不停地在花园外鬼鬼祟祟地徘徊。


    她不由得心生一计,连骗带哄着把阮虞推出花园。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鬼祟的丑陋男人是一个人贩子,看到阮虞独自一人,麻袋一套,就把人偷走了。


    那天阮宅乱做一团,阮一舟和尹曼清带人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阮虞。


    阮慕和虽然脸上看起来着急,但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那个扎眼的烦人精终于消失了,那以后大伯和伯母就会只喜欢她,把她当做亲女儿了吧?


    她是真的很想做大伯家的女儿。


    正当她还沉溺于成为上市公司千金的美梦,没想到不过短短五天,阮虞就被找了回来。


    阮虞刚被找回来的时候,她以为阮虞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想去看阮虞笑话,没想到少女还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皮肤白里透红,脸蛋像玉雪团子一样,让人忍不住生出揉弄的心思。


    这哪像是吃过苦的样子。


    只是小少女再也不对她笑了,从那以后,就开始远离她。


    阮一舟和尹曼清给阮虞安排了一个姓陆的女保镖,走丢之类的事再也没发生过。


    后来阮慕和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阮虞被那人贩子带走后不到三个小时,就被警察发现,并解救下来。


    那时候小少女还记不住父母的手机号,也记不清回家的路。


    警察只能先把阮虞放在市福利院,让福利院的护工先照顾她,再慢慢帮她找家。


    阮慕和当时气得咬牙切齿,这小烦人精怎么就那么好运呢?


    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好运。


    不曾想,有朝一日,自己的诅咒居然成真了。


    阮虞在高一那年,被查出天生体弱,器官衰竭得比正常人更快一些,权威医学教授们会诊后,说就算好好养着,最多也就还有十年的寿命。


    得知这一消息后,她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痛快很多。


    那小烦人精也有今天!


    出生在阮一舟家又怎么嘛,还不是个短命鬼。


    从那以后,她就不怎么针对阮虞了,反正阮虞也活不长。


    但阮虞依然是她眼中的一粒沙子。


    阮虞总比她讨人喜欢,有一个暗恋她多年,事事肯为她出头的竹马骆羽,也有一个为她两肋插刀的好闺蜜柴聆。


    后来还有个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的迟遇。


    她曾想过把迟遇抢过来,只要烦人精伤心,她就高兴。


    但不管她怎么示好,迟遇就是不拿正眼看她。


    得不到就毁掉,于是她把阮虞和迟遇在元旦汇演上四手联弹的照片发给了尹曼清。


    之后迟遇因为白琳琳的事被网暴,她特意掏空一半的身家,买微博热搜,雇水军控评,只为让迟遇身败名裂,彻底毁掉他。


    但万万没想到,这两件事都被迟遇和阮虞化解了。


    最后阮一舟和尹曼清解了阮虞的软禁。


    迟遇也从网友们讨伐谩骂的对象,变成了众人追捧的心善学神。


    她气不打一处来,从伍森旭那边要到迟遇的手机号,悄悄把阮虞体弱活不过十年的事,发给迟遇。


    却不想换来了迟遇的回怼和警告。


    5月4日那天,伍森旭问她有没有收到迟遇的邀请,她一脸茫然,问过后才知道迟遇会在这天向阮虞表白,之后两人正式在一起。


    她在心里将白眼翻出天际。


    拿着尹曼清之前给她的钥匙,来到鸿泰花苑阮宅,宅子里的佣人刚被阮虞放了假,一前一后地走了。


    她上到2楼,进入阮虞的房间,发现烦人精睡得很沉。


    于是她拿走阮虞的手机。


    之前尹曼清为了软禁阮虞,在房间外面上了一道锁,所以她很顺利地把门也锁上了。


    心想着,哪能让这小烦人精这么幸福呢?总得给她添点堵吧。


    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酿成大祸。


    一个足以毁掉她一生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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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后,阮慕和因过失杀人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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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南省高考状元公布后,清大和北大上名雅花园来抢人。


    迟遇最后选择了清大计算机系。


    只因少女曾说过,清大更适合他。


    在清大的四年,他没有一日虚度光阴,像块永远不会停歇的海绵,四处汲取所需的知识和经验。


    四年下来,他获奖无数,还拿到了清大本科生特等奖学金。


    本科毕业后,他放弃保送,和柯子诚顾经年他们一起创业。


    他敢拼,有头脑,不要命,失败了就重来,从不废话。


    十年后,他创立的遇鱼,成为全国最大的互联网科技公司。


    同时,他名下的产业还涉及电商、医药、新能源汽车、芯片、餐饮......


    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但他从未因此自傲,他将名下超过半数的个人财产捐给国家。


    再拿出40%来资助贫困学生、创业的年轻人。


    尤其是在高新技术方面有所成就的年轻人,是他热衷帮助的对象,比如创新药物的研发、新材料技术、半导体等。


    作为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人,他从未购置夸张的豪宅车子,也向来洁身自好,没有过任何绯闻丑闻。


    唯一一件“丑闻”,恐怕就是当年的白琳琳和程氏父子事件。


    再加上一张丰神俊朗的脸。


    一时间,他成了数亿民众追捧的榜样,尤其颇受年轻人的喜爱。


    曾有许多媒体想要采访他,被一一婉拒。


    迟遇一生都深居简出,非必要的应酬,他从来不去。


    也从不公开任何社交账号,狂热粉想要扒出他的社交账号来关注,结果一无所获。


    迟遇年至40,依然没有传出婚讯,甚至这些年,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他的两个合伙人,柯子诚和顾经年,先后有了家室。


    只剩他,这么多年,始终孤身一人。


    网上关于他不结婚的传言不少,有人说他受过情伤,不再信任女人。也有人说他学生时代喜欢过一个女孩,但那个女孩最后嫁给了别人。还有更离谱的,说他是gay,对女人不感兴趣。


    正当网友们津津有味讨论他的私生活,并展开激烈讨论时,遇鱼骤然公布了他的死讯。


    2035年,5月4日,遇鱼创始人兼董事长迟遇与世长辞,享年40岁。


    -


    京市电视台演播厅。


    “这就是我的两位恩师,阮女士和迟先生的故事,阮女士将我从水生火热的原生家庭解救出来,供我上学,鼓励我考上北大医学部。迟先生对我的医学事业鼎力相助,若没有他们,我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李书宜娓娓道来。


    全场俱静,针落可闻。


    在场不少听众,捂着唇啜泣。


    连主持人都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眶。


    李书宜笑了笑,声音微哑:“今天就到这里吧,人老了,不太能坐得住了,”


    从电视台离开后,李书宜独自飞到南安市,一下机场就坐地铁去到南安市龙湖陵园。


    她脚步缓慢,来到一座墓碑前。


    身前的这座墓碑历经70年风雨,如今已是满碑沧桑,碑上的照片早已风化,连刻在碑上的文字都隐隐不清晰了。


    碑旁杂草丛生,几乎要把墓碑盖住,可见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老太太弯下腰,把精心挑选的苹果、牛奶摆在碑前,又用手把杂草一根根拔去。


    阳光落在墓碑上,折射出朦胧的光影。


    李书宜伸手,虚虚抚上墓碑。


    这么多年过去,少女容貌渐渐在她脑中变得模糊不清,直到消逝。


    她也记不得少女的模样了。


    唯一深深印在她脑海中的,是当年少女将她从大山里救出来时,朝她伸来的一只洁白的手。


    “姐姐别害怕,以后我保护你。”


    那时的小少女就像个天使闯入了她的生命中,给她带来了人生中第一道光。


    李书宜泪眼朦胧,喃喃道:“两位恩师,如果人真的有转世再生的话,想来您二位现在正幸福地在一处吧?就算没有再世,您二位也一定成了神仙天使,再也不用吃人世间的苦了。”


    迟遇死后,交代处理后世的人,不立碑,不办葬礼,只求与小少女葬在一起。


    阮虞的妹妹阮静怡亲手在合葬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阮女士,迟先生,再见了,今后书宜就不再来打扰二位了。”


    前不久医院的体检报告下来,她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的这一事实。


    这辈子,她得遇良师、益友,为祖国做出过重大贡献,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幸甚至哉!


    没什么遗憾了。


    离开龙湖陵园的路上,李书宜眺望远方西沉的落日。


    脑海中,有浮现出迟先生去世那几日的光景。


    那时的迟先生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陷入昏迷,浑身插满的各种导管,勉强维持生命体征。


    医生说他的身体已到极限,原本一个月前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硬生生撑到了今天。


    迟先生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没人能够回答他。


    两天后,一个曾被迟遇资助过,国内顶尖的技术人员,带着一本老式笔记本,来到了迟遇的病房。


    那本笔记本曾被大火烧毁,里面的字都看不清了。


    但经过技术人员十年如一日的辛苦研究,总算赶在迟先生去世之前完整复原了笔记本里的字迹。


    技术人员对着病床上的迟遇,翻开笔记本,一页一页地念给他听。


    直到最后一页念毕,病房里的监护仪突然持续爆发尖锐的报警声,似最后的哀鸣。


    显示屏上跳动的曲线骤然拉直,所有代表的生命体征的数字肉眼可见地下落,最终定格为冰冷的数字——“0”。


    那本笔记本最后被永远封存起来,本子的最后一页,少女的字迹娟秀:


    【迟遇】


    【火好大,我好像出不去了】


    【我想到第三个要求是什么了,你要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