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这和亲之人,为何不能是……
作品:《姐妹携手宫斗,屠龙只当太后》 阿木尔王子眉头紧皱,下意识厉声呵斥。
那几个嬷嬷被来人的气势唬住,听着不似中原的口音,一时间都被唬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目光落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小身影上,阿木尔王子声音冷了几分:
“纵然她有错,交由宫规处置便是。何须在这冰天雪地里私下动刑,折辱于人?”
他语带质询,“大雍皇宫,便是如此管教下人的吗?”
于德茂恰好寻至此处。
一眼瞥见此场景,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脸上瞬间堆起惯有的笑意,他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隔开了阿木尔王子和那些嬷嬷:
“哎哟,阿木尔殿下,原来您走到这儿来了,可让奴才好找。”
他先是恭敬地对着王子了行一礼,随即面色一沉,转向那几个已吓得面色发白的嬷嬷:
“怎么回事?惊扰了贵客,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嬷嬷们自然认得御前总管于公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
阿木尔深吸一口冰凉空气。
冷静下来后,自知此处并非女真王庭,方才竟一时冲动出言阻止,心中隐隐有些懊恼。
他转向于德茂,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温和,“于总管,一只琉璃瓶,碎了便碎了,何至于如此为难一个孩子?”
“不知于总管可否行个方便,将她调离此处,妥善安置份差事?也算全了贵国仁德之名。”
于德茂心思活络。
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个瘫倒在雪地里的小宫女。
圆脸蛋,即便是哭得狼狈,冻得有点发青,依稀能瞧出几分福气相。
再想到女真使团此次前来,议和之外,更有和亲之意……
他面上笑容愈发恭敬,从善如流:“王子殿下真是仁心宽厚。”
“您说的是,为这点小事责罚宫人确实不该,有失我大雍体面。”
“您放心,这点小事包在奴才身上。”
他转身,对跟在身后的小太监吩咐,“去,把这丫头带下去,换身干净暖和衣裳,再找个轻省点的差事安置了。”
他略一思忖,“就先调到茶房学着点吧。好好教教规矩,别再毛手毛脚。”
“嗻。”
小太监小夏子利落应声,上前扶起还在发懵的小宫女。
冬霜茫然地看了看那位为她解围的异族贵人,又看了看面带笑意却威势不减的于总管,心知自己逃过一劫。
她怯生生地朝着阿木尔和于德茂的方向,磕了个响头。
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她踉跄地离去。
阿木尔王子见她得以安置,神色明显缓和下来,对于德茂颔首:
“有劳于总管妥善安排。如此,我便放心了。”
“殿下客气了,此乃奴才分内之事。”
于德茂躬身笑道,“雪大路滑,殿下若已尽兴,不如由奴才护送您回驿馆歇息?晚间陛下或许还有安排。”
“也好,劳烦于总管带路。”
阿木尔王子掩去眼底复杂情绪,随着于德茂离去。
雪絮无声飘落,渐渐覆上朱红宫墙和琉璃碧瓦,将方才那场小小的纷争痕迹悄然掩去。
永和宫内。
地龙烧得正旺,暖融如春。
弄眉悄步进来,低声将方才小于子递来的消息一一回禀。
得知阿木尔王子果然出面拦下对冬霜的责罚,甚至开口让于德茂将其调离柔仪殿后,
宋晚凝一直微蹙着的眉心,这才松了下来。
她笔下未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勾勒着书案上那幅尚未完成的墨梅图。
果然如她所料。
白情柔嫉妒成性,得知秦衍在她这儿用了梅花汤饼,又在她膝上画了红梅,成就一番闺中情趣,自然是气狠了。
依她那副性子,势必也会让下面的人想法子去摘梅花,采雪水,东施效颦一番。
一旦做得不合心意,手底下的人少不了又要遭殃。
而那些下人,自然会寻个替罪羊或者出气筒。
而以犯错之名被扣在柔仪殿的冬霜,自然首当其冲。
在使团抵达前,她已通过阿姐,知晓了这位女真王庭仅剩的王子殿下。
阿木尔此人伪善,手段却狠戾异常,对至亲至爱有近乎偏执的维护。
其生母亦是一名宫女,偶然获宠得子,却在王庭倾轧中受尽屈辱而死,成了阿木尔心中执念。
相似场景在眼前上演,想必谨慎如阿木尔,那一刻也难以完全控制住情绪,出言阻止是必然。
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小于子这次配合得不错。”
宋晚凝淡淡开口,“消息递得及时,于德茂那边出现得也恰到好处。”
弄眉点头,“小于公公确实是个机灵的。如今对娘娘感恩戴德,办事自然是尽心尽力。”
她顿了顿,“方才他还悄悄递了话,说于总管对阿木尔王子此举似乎并未起疑,只当是异邦贵客一时仁心发作。”
宋晚凝唇角微勾,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于德茂那只老狐狸,在御前伺候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未必全无察觉。
只是眼下议和事关重大,任何可能影响大局的细枝末节,他都会选择先行压下,以维稳为上。
而这份“恰到好处”的疏忽,正好顺了她的意。
“冬霜那边,既已去了御前茶房,便让咱们的人暗中看顾一二,不必过分亲近,只需确保她不再被人刻意刁难即可。”
宋晚凝吩咐道。
“她也算是在阿木尔那儿过了明路,在有些人看来,自然成了‘烫手山芋’,想必短期内,应无人再敢明着动她。”
“是,奴婢明白。”
弄眉应下,稍作迟疑,又道:
“娘娘,秋菱那边,得知今日妹妹脱险,还被调去了轻省地方,开心极了,对着奴婢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哭得不成样子。”
她压低声音,“她问娘娘,何时需要她做事?”
宋晚凝垂眸,轻轻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语气平淡:
“告诉她,本宫知道了。让她且安心当差,该用到她时,自会吩咐。”
“奴婢遵命。”
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淡淡墨香随着画笔移动,逐渐散了开来。
宋晚凝放下笔,目光落在刚画好的墨梅图上,脑中思绪翻腾。
女真使团来得太快。
议和,纳贡,和亲,一连串动作迅疾紧凑,似乎太过急切了些。
京中死士自尽断线,韩兆如今依旧生死不明,女真王庭也矢口否认俘虏韩兆,北境大胜却损耗惨重,亟待休整……
一切似乎都朝着对秦铮有利的方向而去,逼得前朝不得不就势为之,不得不和。
而和亲,无疑是维持着和平局面中最关键的一环。
大雍嫁过去一位公主或者宗室女,女真嫁过来一位公主。
看似公平,实则凶险。
远嫁漠北的女子,命运如同风中飘絮,生死荣辱皆系于对方一念之间,更是两国博弈中随时可被舍弃的棋子。
秦衍子嗣不丰,膝下最大的公主,为叶贵妃所出的嘉熙公主,也才不过六岁,自然是无法送去和亲的。
适龄的宗室贵女,也是掰着手指能数过来的。
这和亲人选,无论落在谁头上,都是一场悲剧。
她盯着画纸上圆润的梅花花瓣,脑中闪过堪称荒谬的念头:
这和亲的人选,为何不能是冬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