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赏黄金藤条一根

作品:《姐妹携手宫斗,屠龙只当太后

    秦衍倏然起身,“永宁侯昨夜又去花楼喝酒了?”


    小太监头垂得更低:“是……听闻是为商讨‘忠义捐’后续采买运送的细节,与几位京中商贾……”


    “商讨细节?”


    他负手在殿内来回踱步,听及嗤笑一声,“好一个商讨细节!”


    “他就非要选那等莺歌燕语,酒色熏天的地方不可吗?!”


    这个宋云赫!


    他自己当真不知朝堂中,每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有多少道奏章弹劾他行事荒唐。


    甚至影射他借“忠义捐”之名中饱私囊吗?


    那“忠义捐”的主意确实巧妙,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自己也因此力排众议,给他升了爵位。


    可这厮竟如此不知收敛!


    谈正事偏生要选花楼这些个腌臜地方,是怕生怕言官的笔不够犀利,还是觉得他这个皇帝的信任可以无限透支?!


    只是……


    秦衍脚步一顿。


    京中花楼林立,城东也有不少,何处不可?


    他宋云赫怎就会那么巧,偏偏出现在城西那家不算出名的“凝香馆”?


    他那传闻中泼辣善妒的夫人叶氏,又“恰好”得了消息,带了会武的家丁精准摸过去抓人?


    这巧合,未免也太过刻意了些。


    不对!


    如今京畿防务森严,尤其北境战事未平,入京关卡严查户籍路引,盘问细致。


    那些带着北地口音的纵火匪徒,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混入京城,还潜伏了不止一日?


    能在城西错综复杂的巷弄里寻到那处旧宅,还提前准备了纵火之物,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定然在京中潜伏有些时日了……


    城西百姓居多,真在夜间让这场火烧起来,定然是死伤无数!


    到时,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若不是宋云赫与叶氏误打误撞的抓奸闹剧,阴差阳错地撞破了匪徒的行迹,引得巡城卫兵及时赶到……


    后果不堪设想!


    一股后怕混着疑虑涌上心头。


    宋云赫此举,到底是忠君体国,恰逢其会,还是另有所图,甚至……自导自演?


    但无论如何,眼下他确实化解了一场危机,功大于过。


    于情于理,都必须嘉奖慰问,以安人心,也做给天下人看。


    只是……


    先前因“忠义捐”一事,他已给宋云赫升了爵位。


    若因此再嘉奖,不说宋云赫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人妒恨。


    就是这御案之上,怕是也得被弹劾宋云赫的折子彻底淹没。


    那些清流御史的唾沫性子,都能把他淹了。


    有了!


    秦衍眼中精光一闪,有了主意。


    他停下脚步,转向缩成一团的小太监,声音威严却带着一丝玩味:


    “传朕口谕:永宁侯夫人叶氏,教夫有方,于国有功。特赏——”


    他刻意顿了顿,“黄金藤条一根,锦缎五十匹,以示嘉慰。”


    小太监不可置信地抬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金……藤条?


    这是赏赐……


    还是羞辱?


    秦衍无视小太监的失态,继续道:“再让太医署派一位院判,即刻到永宁侯府,为永宁侯与叶氏看诊。”


    “尤其让永宁侯好好‘养伤’,这几日便不必上朝了。”


    “另,命大理寺卿亲自督办,连夜审讯擒获的纵火匪徒,朕要尽快知道是谁指使的!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嗻!”小太监恭敬应声,倒退着快步离去。


    殿内一时寂静。


    于德茂趁着陛下负手凝思之际,朝殿外角落侍立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手指轻轻勾了勾。


    小内侍会意,悄步退了出去。


    不多时,小于公公便被悄无声息地引到殿外廊下僻静处。


    于德茂借口查看宫灯,快步走了过去。


    “干爹,您找我?”


    小于公公正值夜结束,面上带着倦容。


    于德茂一把将他拉到更暗的阴影中,压低的声音中都是急促:


    “刚得的消息,城西东三巷那头,今夜出了大事!永宁侯撞破匪人纵火,出现伤亡,陛下震怒,已命大理寺严查!”


    小于公公闻言,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城西东三巷……


    他嫂子和侄子就住在那儿!


    他下意识地就像往外冲。


    “站住!你这蠢小子!”


    于德茂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往他额上就是一个爆栗:


    “听着,现在马上会内务府,找个‘出宫采买’的由头,出宫一趟!”


    “不是让你回家,是去看看。机灵点儿,千万别暴露了行迹,更别主动去打探什么。”


    “确认无事就赶紧回来,快去吧!”


    “哎!哎!多谢干爹提点!”


    小于公公这才回过神来,连声应着。


    也顾不得疲惫,转身就朝内务府小跑而去,背影仓皇。


    于德茂看着他消失在宫道尽头,才深吸了口气,整理好衣袍,又恢复了往日沉稳莫测的御前总管模样。


    悄无声息回到殿内,抬头便见陛下又坐在了御案前,他没有多言解释,重新侍立在原来的阴影中。


    秦衍却再无心思处理政务。


    推开窗,任由夜风将自己吹得脑袋清明。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京城,比他想象中的要不太平。


    北境势力竟能如此轻易渗透进来,难保其他势力,没有在京中埋下暗线。


    至于宋云赫……


    秦衍眯起了眼。


    若说他毫无才能,偏偏能想出“忠义捐”这等奇策;


    若说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流连花丛,又喜惹是生非的陋习,又实在令人头疼。


    罢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


    贪花好色,惧内如虎……


    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软肋”。


    一个有软肋有弱点的臣子,他用着,才能更放心,不是吗?


    只是这放心,能有几分,能持续多久。


    还有待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