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困兽之斗
作品:《人民的名义:开局奉命抓捕丁义珍》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京州郊外,山水庄园。
这座曾经灯火辉煌、觥筹交错、象征着汉东顶级权力与奢靡的销金窟,此刻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中。
外围,密密麻麻的警灯无声地闪烁着红蓝光芒,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将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武警、特警、便衣的身影在警戒线后若隐若现,枪口在微弱的晨光中泛着幽冷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摩擦的焦糊味、露水的湿冷,以及一种大战将至、令人汗毛倒竖的凝重肃杀。
庄园深处,那座标志性的、飞檐斗拱、仿古建造的“观澜阁”塔楼,如同黑暗中蛰伏的巨兽,孤零零地矗立在人工湖畔。
塔楼顶层,几扇巨大的落地窗透出微弱而摇曳的光线,隐约可见人影晃动,更添几分诡异和不祥。
省公安厅指挥车就停在庄园主入口附近,巨大的天线如同钢铁触手般伸向铅灰色的天空。
车内,气氛凝重如铁。巨大的监控屏幕分割成数个画面:塔楼外围热成像显示的密集热源(人质和祁同伟)、无人机高空俯拍的塔楼结构图、以及从不同角度捕捉塔楼顶层窗户的实时光学画面(因窗帘遮挡,画面模糊)。
省政法委书记田国富、新任省厅厅长(中央空降干部,暂代)、赵东来、林峰等高层悉数在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控台前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上——袁泽。
袁泽依旧穿着那身深蓝色的公安制服,肩章上的三颗银星在指挥车幽暗的红光下,散发着沉稳而冰冷的光泽。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屏幕上每一帧模糊的画面、每一个跳动的热源数据、以及耳麦中前线指挥的低声汇报,瞬间摄入、分析、推演。
“报告袁厅!现场指挥权已按预案移交。塔楼已被完全封锁,所有出入口、通风管道、下水道均已布控。
塔楼内电源已被切断,备用发电机在负一层,已被我方控制。目标(祁同伟)挟持人质退守顶层‘观景台’,据热成像显示,人质数量约5-6人,均为庄园值班员工。
目标情绪极不稳定,间歇性对空鸣枪威胁,要求与您、高育良、沙瑞金直接对话。”前线指挥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带着高度紧张后的沙哑。
“狙击位部署?”袁泽的声音平稳清晰,听不出丝毫波澜。
“报告!已按您之前的指令,在最佳射界位置部署三个狙击小组。但目标非常狡猾,始终利用人质和承重柱作为掩护,且顶层视野开阔,强攻风险极高!
目标所在‘观景台’为全玻璃幕墙结构,但玻璃是顶级防弹材质,普通狙击步枪无法穿透。破门强攻通道狭窄,目标占据高点,易造成重大伤亡!”前线指挥的担忧溢于言表。
“心理专家评估?”袁泽追问。
“目标处于深度绝望与极端亢奋的混合状态,行为完全不可预测,具有高度自毁和伤人倾向。谈判专家尝试接触,目标拒绝交流,只重复要求见您等三人。”
袁泽沉默了几秒,目光扫过屏幕上塔楼顶层那模糊的光影,以及热成像中那个代表祁同伟的、如同即将爆裂熔炉般剧烈波动的橘红色人形轮廓。他拿起加密通讯器,声音不大,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
“通知前线,停止一切刺激行为。清空塔楼下方所有非必要人员。打开指挥车外部扩音器。”
“袁厅!您要亲自和他对话?”田国富眉头紧锁,语气凝重,“太危险了!祁同伟已经疯了!他现在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是啊,袁泽同志,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让谈判专家继续努力吧。”新任代厅长也劝道,他深知袁泽此刻对于汉东、对于整个案件的重要性。
袁泽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位领导,最终落在赵东来和林峰脸上。赵东来眼中是绝对的信任和“我陪您去”的决绝,林峰则微微点头,眼神冷峻如铁。
“他的目标是我。他需要发泄,需要最后的‘审判’。”袁泽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给他这个舞台。也是给我们,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他没有再多说,拿起通讯器,下达了最终指令:“‘猎隼’(特警突击队代号)、‘暗刃’(国安特勤组代号),按预案C3,进入最终攻击位置。信号:‘惊雷’。”
命令下达,袁泽整了整衣领,肩章上的银星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冷光。他推开车门,迈步而出。
山水庄园,观澜阁塔楼下。
黎明前的寒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包裹了袁泽。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湖水和淡淡的硝烟味。
远处,警灯的光芒无声闪烁,将他的身影在空旷的草坪上拉得很长。
他独自一人,走向那座如同墓碑般矗立的黑暗塔楼。
每一步都沉稳、坚定,皮鞋踩在湿润的草地上,发出轻微而清晰的“沙沙”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庄园里,如同战鼓的鼓点,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无数道目光——指挥车内的、狙击镜后的、隐蔽掩体内的——都聚焦在这个独自走向风暴眼的年轻身影上。
袁泽走到距离塔楼基座约三十米处停下。这里是一个相对开阔、避开了所有可能被狙击的角度(针对塔楼方向),但又能让声音清晰传递的位置。
他拿起指挥车递过来的高功率电子扩音器,抬头,目光穿透黎明前的黑暗,投向塔楼顶层那扇透出微弱光亮的巨大落地窗。
“祁同伟。”袁泽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平稳,如同冰面下涌动的激流,瞬间打破了死寂,回荡在空旷的庄园上空。
塔楼顶层那微弱的光亮似乎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那扇巨大的防弹落地窗被猛地拉开了一角!
一个身影出现在窗口!虽然距离遥远,光线昏暗,但那身熟悉的、此刻却显得异常狼狈和扭曲的警服,那凌乱的花白头发,那布满血丝、如同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双眼,正是祁同伟!
他用枪口粗暴地顶着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女孩的太阳穴,女孩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祁同伟的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窗框,身体大部分隐藏在厚重的窗帘之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持枪的手臂,警惕地利用人质作为肉盾。
“袁泽——!!!”祁同伟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嚎,带着极致的怨毒和疯狂,瞬间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你终于来了!你这个魔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歇斯底里的控诉。
袁泽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磐石,任由祁同伟的咆哮如同狂风般刮过。扩音器在他手中,如同沉默的权杖。
“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了吗?!袁泽!!”祁同伟用枪口狠狠戳了戳女孩的头,引得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他挥舞着持枪的手臂,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我要见高育良!我要见沙瑞金!让他们来!让他们看看!看看他们一手提拔起来的‘好学生’、‘好干部’,是怎么把我逼上绝路的!!”
袁泽依旧沉默。他如同最冷静的猎人,在等待猎物耗尽最后一丝狂躁的力气,露出致命的破绽。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黑暗和距离,精准地捕捉着祁同伟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持枪手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幅度、身体重心下意识偏移的方向、呼吸的节奏、甚至眼神深处那疯狂之下隐藏的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绝望。
祁同伟的咆哮持续了几分钟,从控诉袁泽的“忘恩负义”,到咒骂命运的“不公”,再到指责所有人的“背叛”,声嘶力竭。
然而,袁泽那如同冰山般的沉默,像一盆无形的冰水,渐渐浇灭了他狂躁的火焰,反而让他内心那巨大的空虚和恐惧感更加汹涌地翻腾上来。
“说话啊!袁泽!你这个哑巴了吗?!”祁同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色厉内荏,“你不是很能说吗?!在省委会议室!在机场!在省厅!你那套大道理呢?!你的国法呢?!你的正义呢?!拿出来啊!对着我!对着这些无辜的人质说啊!!”
终于,袁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