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纾目光牢牢锁定在卿别忆脸上，依旧没看出不同之处。紧接着她叹了一口气，在心中暗暗腹诽：又是这样。


    结果遇纾已经猜想到，她并没有你抱太大希望。这是她第二次向卿别忆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卿别忆不可能全盘托出，她再追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也没必有强人所难，让对方反感。


    最后遇纾索性放弃，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行吧，你不用考我。我的画中没有你这个人物，也不可能有。”


    卿别忆抬眼的同时恰好与遇纾视线相碰。他视线往下移，一秒后他才说道：“我想答案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你只是想要一个我口中的答案，其实并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啊？”遇纾没想到卿别忆会这么说，她挠了挠脸颊，“是吗？可我想我的答案并不准确。”


    “世上哪有这么多准确答案，只不过都是人们定义的罢了。”卿别忆轻笑了一声，神情却有些沉重。


    “现实确实是这样。”遇纾明显感到卿别忆状态有点不对劲，她尽可能组织了你下语言，干笑了两声，“不过嘛，你经历的事，肯定会成为你想要的答案。”


    遇纾捕捉到卿别忆一闪而过破碎低沉的神情，速度快到像是错觉，一点也不真切。


    “与预想肯定是有差别的。”遇纾突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她感觉自己完全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卿别忆把果实递给遇纾，温声说道：“神经放松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也许如你所说有些事是能改变。”


    遇纾接过果实，正在想卿别忆是什么时候摘的，就被卿别忆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听到卿别忆说：“路上摘的，能吃。”


    她“哦”了一声，在衣服上擦了擦，口感酥脆，微微甜。她伸出手向卿别忆要了一个，接连吃了几个，没再往嘴里送。


    “你不吃？”遇纾没好意思继续吃，换吃烤鱼。


    画笔在包里微微发烫，遇纾猛地站起身，动作快速熄灭火堆，确定没有复燃迹象，拾起食物。剩下的果实拿不完，她正想叫卿别忆拿时，对方已经用树叶包裹好，连她手里的一同包裹在其中。


    两人默契的没说话，却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遇纾跟着卿别忆的脚步，停留在一棵树下。一分钟左右，一只浑身长满刺的鬼怪路过，没注意到藏在树后的两人。


    紧接着鬼怪越来越多，两道目光穿过树身，直直盯上树后的人。遇纾被盯得浑身不舒服，粘黏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却不见真容。


    画笔安静躺在包里，没有任何动静。


    嗅觉灵敏的鬼怪早就嗅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鱼香味。遇纾想要拿包里的画笔，却没有多余的手。


    她用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卿别忆，卿别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鬼怪越来越近，近到可以直接听到它们闻东西的声音。这种情况见识多了，遇纾已经习惯，完全没有第一次见时紧张的情绪。现如今的她，也不是手无缚鸡的人。


    不远处，一只鬼怪锁定目标，朝着森林中的两个活人冲去，跑了几步后，发出“砰”的一声，一脸兴奋的鬼怪倒在地上——腿部被绿色藤蔓缠住，被拖拽到森林深处。


    其他试图靠近的鬼怪亦是如此，不等它们靠近，就被藤蔓缠紧，送到别处。


    鬼怪数量众多，为了节省时间藤蔓选择最近的地点处理鬼怪。只见藤蔓把鬼怪包成木乃伊，毫不犹豫得把抓到的鬼怪“投喂”给树木。


    树木得到“营养”后，从矗立不动的状态变为能够活动树身的状态，树根深扎在土中，限制它们的行动范围。


    “它们不会伤害我们。”卿别忆坐到地上，仰头看向拿着四条烤鱼的遇纾，“坐下吧，你不累吗？”


    “哦哦哦。”遇纾盯着藤蔓“投喂”树木的奇异景象，久久移不开目光。


    这一景象告诉她，这片林子是活的，只不过需要一定的“营养物”。鬼怪虽然长时间生存在这片林子里，但它们从未了解过这片林子的树木。


    遇纾回过神，目光从藤蔓上转变到野草上。野草似乎是装饰物，没有攻击性。


    “这野草很安全吧？”遇纾转头就想到野草的生命力，以及清洁能力，这片森林压根没有简单的植物。


    “没什么危害。”卿别忆顺手折下一株草，无聊地在手中把玩着。


    盯着遇纾的视线消失，但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腐臭味和臭水沟的味道。气味不算浓烈，不过有的鬼怪已经开始口吐白沫。


    遇纾顿时觉得手中的烤鱼被污染了，甚至烤鱼本身的味道，已经被腐臭味污染，散发出阵阵恶心的味道。


    一旁的卿别忆像一个没事的人，空气中的嘈杂声，对于他来说像是一种天然的白噪音，此时的他已经昏昏欲睡。


    遇纾目瞪口呆，拍了拍要睡着的卿别忆，提醒道：“你别睡着了，我们只是‘暂时’的安全。”


    卿别忆眯起眼，嗓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有你在，就不是‘暂时’的。”


    遇纾尽可能压住嘴角的微笑，但话语中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我又不是什么避风港……不过你这话还挺顺耳。”


    “诶诶诶。”遇纾见卿别忆已经闭上眼，赶忙摇动他的身体，“你别真睡着啊！”


    “怎么真就这么睡着了？”摇了几下之后对方没反应，遇纾停下动作，盯着卿别忆的脸看了几秒，无奈地摇摇头。


    在藤蔓的保护下，鬼怪无法靠近两人，可红眼鬼怪身上散发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遇纾打算和藤蔓交流，她眼疾手快的抓住脚下往回缩的藤蔓，手中的藤蔓轻轻抖了两下。


    “麻烦你们抓住浑身皮肤糜烂、长着一双红眼的鬼怪。”遇纾回想着红眼鬼怪身上的特征，藤蔓安静地躺在她的手中。


    遇纾戳了戳藤蔓，见藤蔓有反应之后，继续说道：“红眼鬼怪可比其他鬼怪有“营养”多了，你们想想，它可是鬼怪们的头领。”


    随后遇纾叹了一口气，放开藤蔓，故作惋惜地说道：“不过它能在这片林子活蹦乱跳这么久，你们可能真拿它没办法。”


    一听到这儿，藤蔓就不乐意了，对于它们来说，鬼怪只是借住者，是寄生体。


    藤蔓挽住遇纾的手掌紧紧一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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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离开与其他藤蔓汇合。遇纾一时分不清和她交谈的藤蔓。


    遇纾不放心地探了探卿别忆的鼻息，气息很微弱，体温冰凉，如同冬天结了冰的冰块。


    第一次见到卿别忆这种状态时，遇纾心里没底。而这一次遇纾心里明白，这只是进入睡眠时期的一种现象。进入睡眠后他的身体会受到影响，极大可能是受到画境的影响。


    这片区域鬼怪横行，藤蔓压制它们的行动，以鬼怪的繁衍能力，需要从最根本的方向制止。


    遇纾头有些疼，她无法带卿别忆离开，灵光一闪，她朝着附近的藤蔓招了招手。


    “既然你们帮了这么多忙，就好藤做到底。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他醒了之后你们就通知我。”遇纾和藤蔓商量，她必须先找庇护所安顿卿别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如果出意外，只好随机应变。


    藤蔓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遇纾的请求。怕藤蔓用力过猛伤到卿别忆，遇纾提醒正准备下一步动作的藤蔓。


    “动作温柔点，不要伤到他。”


    藤蔓动作顿了一下，变为一个人形支架，背着陷入长眠的卿别忆离去。遇纾小跑着跟上藤蔓。树林中藤蔓缠绕在树身上，树木本身并没有受到伤害。


    遇纾跟着藤蔓来到一片长满他藤蔓的地方。人形支架背着卿别忆踏入，藤蔓聚集为一道阻碍物，禁止遇纾踏入。


    藤蔓上长满尖刺，一层叠一层把路口封锁。遇纾没有贸然行动，后退几步留意藤蔓伸展方向，它们并没有敌意。遇纾不清楚里面的情况，她不能保证卿别忆是否安全，本打算看一眼情况就离开，却被拒之门外。


    这时，一股臭气嗅天的味道弥漫在周围。遇纾没时间观察藤蔓的动向，她直接明了地说道：“我既然有求于你们，出于人道主义来说我不能伤害你们。但前提是你们也不能伤害我的同伴，我想你们愿意出手帮我，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必定另有所图。你们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取决于你们的态度，因为我们是等价变换。”


    藤蔓收敛了锋芒，长满尖刺的藤墙缓缓蠕动，开辟出一条道路。遇纾抬脚踏入绿色通道，进入通道后，外面刺鼻的味道被隔绝。


    遇纾像是进入另一个世界，通道中的藤蔓散发着柔和的绿色光芒，不刺眼，刚好照亮前行的道路。


    通道内，能清晰地听到外面鬼怪的惨叫声、肉块掉在地上的“噗通”声、以及令人牙酸的“嘎巴嘎巴”咀嚼声。


    外界的一切景象都被屏蔽在外，看不见，也摸不着。耳朵成为接收外界事物的唯一感官。


    遇纾屏息凝神，努力排除外界带来的杂念。然而这些声音如同幻觉一般，不停地萦绕在她的耳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腿脚开始发酸。遇纾停下脚步，拿出匕首刺入藤蔓编织的墙中。遇纾微微弯着腰，目光凌厉地直视周围的藤蔓，语气不善：“你们玩我呢？”


    幻觉破灭后，遇纾缓慢睁开眼，她仍然站在通道路口。周围的藤蔓像一条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盘旋在她的身旁。


    遇纾立刻拿出画笔，正要挥笔绘制时，她突然听到卿别忆正在呼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