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晚餐
作品:《穿成男主的疯前妻[简爱]》 穿过前方的圆形拱门,经由宏伟的双层门厅,一路直走,最终来到了一间带有酒水吧台的、充满异国情调的小型餐厅。
孔雀蓝的壁纸上点缀着葡萄藤纹样,角落里的小型喷泉正潺潺流水,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像乐曲一样环绕着整个餐厅。
蔷薇花瓣从天窗上洋洋洒洒地飘落到地上。
她站在罗切斯特身边,左看右看。
这里衣香鬓影,大部分人正用一种低沉、单调的音调悄声交谈。
吧台旁边,男女亲密舞蹈的灰黑色影子投射在光滑亮泽的石质地面上。
在轻柔流淌的乐曲声中。
维恩·帕默斯顿坐在一扇黄漆屏风后,背靠着一面装饰着浮雕的墙壁。
叮铃一声。
是餐厅门上的风铃在响。
他停下了翻阅报纸的动作,抬头望向门口。
男人镜片后的眼眸微微眯起,透过屏风的镂空花纹,看见了那对并肩而入的身影。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随着她走路的节奏,在膝头上轻轻叩击,一下,两下,就像是在为他们做无声的入场倒计时。
只见她步履轻快,和罗切斯特并排走着,步调紧密,两人的袖口几乎都要挨在一起。
她站在那个男人的旁边,看上去就像一座古老塔楼旁的一朵娇花。
他沉寂的目光注视着她移动的背影,静静望着她和她的那个未婚夫一起入座。
二人来到靠墙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方形的双人餐桌。
罗切斯特先她一步上前,拉开了一张红丝绒椅凳,丝滑的动作里带着几分刻意展示的绅士风度。
她先坐了下来,然后微微后仰,靠上椅背,眼望着餐桌和墙壁上耀眼的灯光,感觉到有些透不过气。
她坐在座位上,目光扫过中央那盏璀璨华丽的枝形吊灯,那些刺眼的光芒在鎏金墙饰上不断跳跃,晃得人眼睛轻微不适。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烤肉与白兰地混杂的气味。
来用餐的人们像一群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回廊中缓慢游动。
其中一些女士,虽说个个衣着华丽、珠光宝气,但那些涂着铅粉的脸颊上,都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气息。
她们拖着缀满珍珠与蕾丝的裙裾,脸庞被铅粉涂得雪白,两颊却点着夸张的胭脂。
而挽着她们的男伴——那些挺着啤酒肚、挂着怀表链的中年男人,正用猎鹰般的目光打量着餐厅内更年轻的女士。
他们的笑声粗粝得像砂纸打磨木头,时不时还夹杂着对侍者傲慢的呵斥。
在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中,隐约还能听见有人在谈论股票、赛马和新弄到手的殖民地古董。
就在这时,乐师突然奏响里拉琴,盖过了那些嘈杂的人声。
餐厅的穹顶缀满水晶灯,上千支蜡烛在银镜的反射下化作流动的金河。
她慢慢收回视线,集中在她面前的餐桌上,发现中间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枝鲜嫩的红玫瑰。
服务生很快就来到了他们的座位边上,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准备记下菜单。
服务生一边微微欠身,一边为她和罗切斯特翻开了桌上的皮质菜单本,铅笔悬停在纸面上方。
她垂着睫毛向下,没有说话,俯身望着长条形玻璃瓶里的玫瑰,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玫瑰叶子上的刺。
罗切斯特没有问她想吃什么,直接流畅地报了一串菜名。
"惠灵顿牛排,黑松露奶油浓汤、蜂蜜甜菜根沙拉……"停顿片刻,他突然勾起嘴角,补充了一句,"最后要一份提拉米苏。"
她缓缓把头埋进壳一样的宽大外套中,胳膊肘撑在小桌边上,像个缩在贝壳里的好奇海葵,正无聊地观察着罗切斯特点菜时一张一合的唇。
挺有意思的。
他记得她所有的饮食好恶,却偏要用这种近乎幼稚的方式彰显主权。
"好的,先生。"服务生又确认了一边菜单,面带笑容地退下。
罗切斯特支起手,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那件明显不属于她的黑色外套上,不悦地蹙眉。
"餐厅里很暖和,"他突然开口,拉平嘴角,手指在菜单上敲出沉闷的节奏,"需要我帮你保管那件外套吗?"
她将下巴更深地埋进外套领子里,那上面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琥珀和橡木苔的香气。
"不用,我怕冷。"她缓慢地摇头,有些心不在焉地说着。
这次罗切斯特不说话了,神经质地冷笑了一声,就这样垂着头盯着她看了一会。
随后,他又用那双喜怒不定的眼睛瞥了她一眼,垂下眼帘,随意地翻看起手里的菜单。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数着地毯上的石榴花纹。
明天中午,邮轮就会停靠在爱尔兰的班特里港,最后一批乘客上船时,她会混在人群里下船。
她得找个时间溜进罗切斯特的房间,把嫁妆里的田产地契拿走,顺便再把那封信还给他。
就在她思绪翻腾的时候,服务生拿来一瓶上好的法勒纳斯葡萄酒,为他们倒上,随后躬身离开。
当暗红的酒液注入她手边的高脚杯时,她的注意力突然被其他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她轻轻抬头,视线穿过烛台,落在餐厅的另一端。
那里摆放着一架色调雅致的法式屏风。
顺着上面精致的刺绣看过去,她突然发现,那薄如蝉翼的扇面后方,似乎坐着一个轮廓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她突然屏住了呼吸。
薄薄纱影旖旎地落在那人的脸庞之上,像是覆上了一层闪光的清漆。
一个修长的人影正静静端坐在那里。
那熟悉的肩线轮廓,微微低头时的姿态,还有金丝镜框边缘偶尔闪过的冷光……
这都让她心里一紧,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她隔着屏风与他遥遥对视了一眼,便慌乱地收回视线。
男人手中的报纸半垂着,分明没有在阅读,而是透过屏风,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她的身上。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指尖顺着酒杯的边缘移动,握住了杯身。
那道目光如有实质,落在她的身上。
她突然想起了对方之前为她披上外套时,指节擦过她颈侧的触感。
几个小时前,她才刚刚婉拒了对方的晚餐邀约,转头却又和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
此刻她与罗切斯特相对而坐,表情突然变得有点不自在。
就在这时,侍者端着餐盘过来,将冒着热气的精致菜肴摆上餐桌。
她拿起刀叉,放下了那恼人的思绪,心里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食物过不去。
可紧绷的神经让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她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餐具。
银叉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罗切斯特困惑地看向她,浓眉拧成了一个清晰的问号。
他疑惑地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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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她的异常。
而她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转而拿起酒杯小抿了一口。
"怎么,这些不合胃口?"
她僵硬地摇摇头,唇角紧绷。
罗切斯特仔细打量着她,过了一会,他帮她切好了盘中的牛排,随即语气轻快地开口道。
"亲爱的,我突然想起个趣事。"
他突然清了清嗓子,准备对她讲一个笑话。
“我听说,有一个爱尔兰人住进伦敦的高级酒店时,突然对着侍应生大喊大叫——''你们休想因为我是爱尔兰人,就塞给我这么个鸽子笼!'',然后呢,你猜怎么着,当时的侍应生先是吓了一跳,又平静地解释说——‘先生,你现在待的地方是电梯。’”
他模仿着爱尔兰口音,压低声嗓,一边讲,一般挤眉毛。
最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哈哈笑了两声,故意拖长的尾音显得很是滑稽。
他干巴巴的笑声还未停止,餐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这个带有地域歧视的蹩脚段子像一块冰坨,溅起了令人窒息的尴尬。
她听完后,觉得冷得要命。
这个段子并不讨她的欢喜。
突然,邻桌传来酒杯砸在桌面上的闷响。
三个爱尔兰红发商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其中一位蓄着山羊胡须的男人眯起了眼睛,那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来刀人。
她尴尬地举起杯子,放到嘴边浅饮了一口。
罗切斯特的嘴角同样也抽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挂上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傲慢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是些无伤大雅的幽默。"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倦怠,就推说头痛得厉害,想要回房间躺着了。
下一秒,她已经推开了座椅,指尖按着太阳穴,说道:"抱歉,罗切斯特,我现在头疼得厉害。"
她蹙眉的表情和轻灵的嗓音都让这个借口显得格外可信。
罗切斯特的表情微微凝固。
"瞧!女人总是这个样子!"他满不在乎地大声叫道,还把头转向一旁的服务生,夸张地摊开双手,像是在缓解自己的尴尬,又像是在对别人抱怨。
而那侍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手中的餐布都快被绞成了麻花。
餐厅角落传来刀叉轻碰的声响。
其他客人假装专注于自己的餐盘,但竖起的耳朵和交换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们。
空气中飘荡着香槟酒液和尴尬混合的微妙气息。
她咬了咬唇,接着起身,移动步子,走向门口。
她离开得是如此突然,罗切斯特甚至来不及起身阻拦,她就这样离开了席位。
最后,她透过餐厅的镜墙,看见罗切斯特仍僵在原地,那双总是盛满自信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郁闷与茫然。
她是真的头痛,不是假装的。
头痛并非托辞。
太阳穴像是有把小锤在敲打,连带着视神经都一跳一跳地发疼。
她一步步穿过摆有珐琅花坛的回廊,踏上平缓宽阔的大理石台阶。
就在路过那扇高大屏风时,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轻松地拉住了她的裙角。
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立刻反应过来,紧攥住自己的裙边。
"你——"
质问还未出口,她就被一股巧劲拽进了屏风后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