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中箭

作品:《睁眼就是干!都重生了苟什么?

    景元十年


    上京


    安阳侯府


    “望雪……咳咳。”顾湘洲自轻咳中醒来,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的冷清。


    这才想起前几日婆母与她说,望雪跟着府上小厮私奔去了。


    她笃定绝不可能。


    望雪是她的陪嫁丫鬟,也是祖母为她挑选的人,她处事向来沉稳有度,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进来的正是她的婆母侯夫人苏氏。


    一袭暗紫色云纹团锦衣,满头珠翠,皮肤保养得当,气质雍容华贵。


    “怎么样了?想清楚了吗?”进门见到她已醒来便直截了当的问。


    顾湘洲冷淡回应,“便是再问一百遍,也是那句,办不到!”


    两个月前,常年孀居后院的寡嫂白馨柔突然身怀六甲出现在她面前,而腹中孩子的生父是顾湘洲的夫君,侯府世子谢时越。


    寡妇有孕自是丑闻一件,安阳侯府想掩人耳目,逼着她配合假孕认下这孩子。


    她们把她软禁起来。


    “你十年来一无所出,这孩子怎么说也是谢家的血脉。只要你肯认下,往后他就是你的孩儿。”苏氏不死心仍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礼。


    苏氏是白馨柔的姑母,自是维护她。


    虽然这是叔嫂乱伦之果,但侯府子嗣不丰,十年前嫡长子过世,而次媳顾湘洲多年仍未有所出,苏氏便是对这桩事再气再恼,也得护下这个孩子。


    毕竟是侯府的唯一的血脉。


    “这也是你的体面!”她居高临下睨着病榻上的顾湘洲。


    体面?


    顾湘洲苦笑。


    她自十六岁嫁入安阳侯府,掌家十年,滑胎三次,落下这一身的病痛。


    而这安阳侯府只是虚有其表,内里亏空严重,为了维持府中的吃穿用度,她填了多少嫁妆进去,全着金尊玉贵的她们身为贵族的体面。


    如今他们用尽手段逼着她认下这个奸生子,倒说成是全了她的体面了?


    “我这病病歪歪的模样,要我假孕只怕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谢时越两个月来他避而不见,都是苏氏来与她交涉。


    “冥顽不灵。”苏氏摇头。


    门外候着的林嬷嬷在她授意下疾步走出千秋阁,不消一会儿,顾湘洲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她认出,那是望雪的声音。


    她挣扎着起身,只见望雪被捆住双手跪在门外,她发髻散乱,衣衫不整,嘴角有一丝血迹。


    “这贱婢行为不端,与小厮苟且私奔被逮回。去找人牙子来把她发卖掉。”苏氏冷道,“即已身带污名,正经人家怕是也不敢再要,随便发卖到秦楼楚馆便是。”


    “谁敢动她。”顾湘洲拦在望雪跟前,“她是我顾家带过来的人,还轮不到你们谢家发卖……咳咳……”


    “顾家?”苏氏冷笑,“如今这顾家还有谁能护你?”


    是啊,顾家因站队二皇子夺嫡而受牵连,如今的顾家仿若风中飘絮,更何况顾家早已没了能护住她的人。


    “只要你答应这事便过了,日后她还是你房中的管事丫鬟。”


    “姑娘……”望雪凄然出声,纵使狼狈不堪,她的声音仍是淡然,“望雪得老夫人栽培,又能到您身边侍候,得您器重已是大幸。如今断然不会成为您被人要挟的砝码。”


    她拔下头上银簪,往心口直直刺去。


    “奴婢先行去了……姑娘保重。”


    “望雪……”顾湘洲急呼,只来得及扶着她虚软滑落的身躯。


    “姑娘,奴婢从未做出丑事,您相信我……”


    “我信,我怎么会不信呢?”顾湘洲抱紧她,“还有扶风,她也不可能……”


    两个月前她们诬赖她盗窃府里的宝物,硬气的扶风不堪受辱,愤然跳井去了。


    “那就好,我与她说,她会开心的……”她放心阖上眼。


    顾湘洲抱着望雪,冷眼环扫过在场所有人。


    苏氏被她看得发怵,她也没想她身边的人性子都这么烈。


    “让谢时越过来亲自与我说。”顾湘洲出声,她瞥见院外露出一小块白色裙角。“总不能躲着我一辈子吧。”


    十年夫妻,他对她冷情冷血的,她永远捂不热他的心,


    “他不在,我与你谈吧。”


    一袭白衣的白馨柔步入小院。


    她的五官柔美,长年茹素的她皮肤白皙,发上只插一根素色白玉簪,比她虚长两岁,却显得比她还年轻,身怀八月的体态稍显丰腴,但另有一番韵味。


    她绕过望雪的尸体,眉眼间一片慈悲冷漠。


    她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子,递于顾湘洲跟前,“这是他十六岁时赠予我的,他心里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我。”


    顾湘洲看向那簪子,簪柄刻着白馨柔的名字,那笔迹确实是谢时越的。


    “若是两情相悦,为何你最后会成为他的嫂子,既然各自婚娶,便不该再行苟且之事,你们所谓的两情相悦,不过是苟且一场。”顾湘洲转身回房。


    “你不想想你那流落在外的弟弟吗?”苏氏出声,顾湘洲猛然回头。


    “你只需扮好你世子夫人该扮演好的角色,这是你为当家主母的本分。”苏氏强硬地道。


    顾湘洲望向这婆媳俩寡廉鲜耻的嘴脸,心中凄然,喉头腥甜。


    “好,我答应,你们安排就好。”


    候夫人与白馨柔闻言满意而去。


    是夜。


    顾湘洲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摸着黑一步一步往府外走去。


    她要离开这座魔窟,哪怕一无所有,也必须离开。


    奈何身子实在是虚弱,行至庭院已喘得五脏六腑似是要胀开似的。


    “噗……”一口鲜血自喉中涌出。


    她支撑着自己继续朝前走去。


    她必须离开。


    “阿洲,别走。”


    一声沙哑的男声自身后响起。


    顾湘洲回头,她的夫君向来温润如玉,芝兰玉树,如今却是神色疲惫,满眼愧色,憔悴不堪。


    “纵使你冷情冷血,这么多年对我也是相敬如宾,我亦无悔追随。如今这般处境,我们断不可能再做夫妻,放我离开吧!”顾湘洲疲惫道。


    转身继续往门口走去。


    “啪”一声。


    一支箭自身后刺穿她的身体,顾湘洲错愕低头,只来得及瞧见胸前露出来带血的箭头,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