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告御状(一)

作品:《至高至明

    牢狱里,高墙顶窗上洒进一线寒光,微微照亮犯人们的面孔。


    张稚和爹娘分别被关进了不同的牢房里。


    他们三日前已经跪见过县衙的县令老爷,一家子人毫不意外地直接被定下了谋逆包庇之罪,成了重刑犯,关进了牢狱最深处,等待发落。


    这里阴森幽怖,除了张稚一家子人,还关押着其他烧杀抢掠的重刑犯。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戾气和血腥味。


    张稚隔壁的牢房里便住着一位身膘体壮的疑似杀人犯的男人。


    据她观察,除了吃饭,那人便一直闭着眼睡觉,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敏感,她轻轻翻个身的声音都能惹得那人一声不耐烦的啧声。


    没看见爹和娘,她自然忧心忡忡,却也不敢大声喧哗。


    老人家本就体弱,经不起折腾,这三天牢里都没怎么送过饭……


    万一还没等发落,就已经……


    想到这里,张稚不禁潸然泪下,抽抽噎噎的声音又引起隔壁那位不满。


    “你哭什么?!”


    “大哥,我想找一找我爹娘和未婚夫在哪……”张稚止住哭声,小声地弱弱道了一句。


    “我们差不多一起被关进来的,但是我已经三天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隔壁大哥虽然仍挂着一脸冷淡的凶相,却没有打断她,张稚便鼓起勇气央求:“大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对面皱紧了眉头,没说帮不帮,反而问道:“这间牢房可不简单……你们因为什么进来的?”


    张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她不确定能不能让这位大哥动容,但好像他已经被她搞得不耐烦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


    张稚以为这件事告吹了,便也不抱希望,不想过了片刻后,隔壁大哥给她递来了消息。


    “东边第四位,西边第八位,北边拐角,都还没死。”


    张稚感激不尽,正要感谢一番,那人说完话却倒头就睡,她只好尽量安静下来。


    大家都没事,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一家人现在正好撞上了新皇帝颁诏的枪口上,凡是与此有关的案子,县令并不怎么审理,便可直接定罪。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张稚虽然不太明白,却也知道县令这种做法,虽不太合规,但也挑不出什么大错。


    怨也只能怨他们自己倒霉。


    ……


    “谁是张平及其家人?”


    “站起来!”


    牢狱里突然进来了一个狱卒,大声嚷着。


    众人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敢轻举妄动。


    张稚认命般站起了身,无论是福是祸,都躲不过。


    目前来看,是祸的可能性更大。


    狱卒点了点人数,和手里的册子对了一边,便将三个牢门打开,将张稚等人放了出来。


    这是发生什么了?


    张稚重新和爹娘团聚,他们在前后两位狱卒的引领下渐渐走出了暗无天日的牢狱,重获光明。


    出了府衙门口,两位狱卒将他们身上的镣铐解开,留了步。


    “行了,你们自己回家去罢。”


    阳光刺入眼帘,张稚有些不敢置信。


    就这么……把他们放了?


    “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就把我们给放了?”张平问道。


    声势浩大地抓他们来,又平白无故的放人了,搞得人稀里糊涂的,总要给个说法。


    “咳咳,县令大人发话,他想了想,念及你们是李凭家人,为他隐瞒实乃人之常情,故不予追究。”


    “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话落,狱卒们便离开府衙门口。


    死里逃生,张平一家人在原地相拥而泣。


    三日不见,张平和曹氏都憔悴了许多,眼下青黛一片,白头发看着也添了不少,肯定是没睡好也没吃好。


    眼下他们虽逃了出来,但还有一人仍在牢里。


    “爹,李凭该怎么办?”张稚问道。


    他们自身都难保,能出的来完全是因为承了县令老爷的情,李凭的情况就更加麻烦了……


    张平叹了口气,他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李凭这个事情,难办啊……”


    他们三人回了家,并遣人向另一个县的李家递了信过去。


    李凭动身的当夜,还没到涉山县就被抓了,李父李母也是才知道这件事。


    张平想了想也是觉得奇怪。


    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李凭被抓这件事,保不齐是被人举报。”


    但是谁会举报李凭……他在云水县有什么仇敌吗?


    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曹氏做熟了饭,三人受了一番罪,早已饥肠辘辘,只是白饭,都吃干净了碗底。


    ……


    与此同时的府衙大堂内,气氛却格外紧张。


    原本应该由县令坐的八仙椅上,正坐着另一个人。


    云水县的新任县令,林泰,正穿戴整齐八品官服官帽,恭恭敬敬地跪在堂下。


    “陛下,谨遵您的口谕,张平一家人已经无罪释放,平安无事了。您看还有什么要吩咐小官?”


    林泰小心翼翼问道。


    此时,坐在八仙椅上的男人微微拉开大腿,大咧咧地坐着,玄色衣袍上满身的龙绣彰显尊贵。


    他挑了挑眉,“朕要在云水县住几日,替朕挑个住处吧。”


    “是。”


    “小官这就去办。”


    林泰松了一口气,出去时拿帕子揩了揩头上冒出的虚汗。


    他怎能料到,一件小小的包庇案,会引来当今皇帝的关注。


    差点给他惹上了大麻烦!


    不过,陛下怎么忽然会来云水县,这也是林泰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林泰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是腾出来一块风水宝地,高门阔院的前后皆打扫干净,不落纤毫,既清净又离府衙近便,方便皇帝随时发号施令。


    皇帝此次来并非微服私访,反而阵仗极大,左右侍奉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宫人以及侍卫,搞得像一支小型军队了。


    林泰差不多是把云水县里最大的一处房产拿了出来。


    听说当朝的新皇帝来了,方圆百里内,有的是前来顶礼膜拜的平民百姓。


    只不过他们只敢远远地瞧上几眼,若靠得近了,房子外围守着的带刀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新皇第一次出来,便到了咱们云水县,看来咱这里真是有什么说法!”


    “是咧是咧,我爹会算卦,说咱这里会出一个身份极贵的贵人,那说的不就是皇上嘛!”


    有人出声反驳:“当今皇上,好像不是咱们云水县人……”


    “啊?”此言一出,聊天拉呱的一群人顿时目瞪口呆。


    开始有些想不通,“那皇上来咱这里干什么?”


    几人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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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谁也不知道。


    但这总归是件好事,说明云水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皇帝亲自来了,附近地方的人也纷纷慕名过来,简直给云水县的人渡上了一层金,出门都是昂首挺胸。


    李家父母也从涉山县来到了云水县。


    张稚前去接引,将两位加起来差不多百岁的老人接进了家里。


    这几日,云水县因为皇帝来访变得格外热闹,大街小巷上都是人来人往,唯独他们家冷冷清清。


    怎么办。


    眼下怎么才能将李凭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李家父母在她们家停留了一会儿,便哭喊着想要去见见李凭。


    但是重刑犯根本就没有面见家属的机会。张稚现在唯一能知道的,是李凭现在人还活着。


    她将此消息告知李家父母,稍稍宽慰了二老的心,才冷静下来想办法。


    李家阿母忽而神情激动,像是想到了对策,拍了一下手,道:“对了!咱去告御状!咱可以去告御状!”


    张平却紧皱眉头,浇了一泼凉水,“李凭被抓,其根源便是皇上的旨意,咱去告御状又有什么用。”


    更麻烦的是,李凭并非家中独子,按照先例,他是有极大可能被判处死刑。


    “那可怎么办哟!”李母懊恼道。


    “当初我就劝他在家里本本分分的多好,这孩子偏是不听,一心要出去闯荡闯荡,真是愁死人了……”


    “老婆子,你就别说娃了,他出去也是被当年那件事给伤着了。”李父愁眉苦脸道。


    当年那件事,指的是赵季抢亲。


    “若非不是那混小子带着一帮人,绑了他夺了稚儿,凭儿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心结!”


    李父不顾一切,实心实意埋怨着,李母赶紧推了推他,示意他别这样说。


    毕竟,赵季已经……没了。稚儿这小姑娘人善念旧情,怕会勾起她不好的印象。


    这番话,确实让张稚有点醍醐灌顶。


    不过她并没有不高兴。


    只是想到了赵季很久以前做的事情,居然与她当下的处境,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要不然,还有一条路。”门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在院中谈话的五人意识到被偷听了,连忙回头去看。


    门口站着的,正是给张家通风报信的张承福。


    他瞧着张稚,贪婪猥琐道:


    “将稚儿小妹许给我当小老婆,我便去给李凭作证。”


    此话一出,张平一家人瞬间明白他们是被人做局了!


    原来是熟人所为!


    “承福……我家待你家不薄啊……”


    “当年你娘生你难产,是我去遣人找的县里的接生婆,花了三十两白银,至今都没让你家还过,可以说,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你……”


    “现在我恨不得亲手掐死你,张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玩意儿?”


    张平又气又恨,指着张承福的鼻子大骂其不孝不义。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我只有一个目的,家里的黄脸婆不好玩,像稚儿表妹这么漂亮的,我还从来没有玩过呢。”


    张承福看着张稚,目光流露出觊觎之色。


    他居然想要乱.伦。


    “禽兽不如!”


    张平被气到要背过去,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滚出去!立刻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