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不是，父亲。”


    油腔滑调的男人往往都不会有好下场，特别是在长辈面前张扬的那种人，奈亚捂着脸笑容散去，他左脸刚刚被狠狠揍了一拳，不是费蒂西娅软绵绵的打闹，是另一个男人毫不犹豫的全力一击，已经肿起来一块。


    他的儿子乱步一点没顾及父亲悲惨的遭遇，大力的拍打他的肩膀，语气急切。


    “老爸，快把我放下去，我的弹珠掉了。”


    刚刚蝙蝠侠揍奈亚的时候弹珠不小心掉了，现在红色的珠子已经滚落到黑色靴子边上。


    费奥多尔不得不感慨，乱步能成为他们的大哥果然还是有原因的，也只有他敢这样跟父亲说话了。


    布鲁斯捡起弹珠，递给眼睛笑眯成一条缝的男孩，在一声“谢谢祖父”中，看向慢慢偏过头的男人说：“年轻人，话不要乱说。”


    奈亚倒没有显露出什么愤怒，而是挑了挑眉：“我只是陈述事实。”


    虽然这么说，他不再喊父亲了。


    黑色长发落在费奥多尔的肩膀上，有些痒，他微微偏头，就听到母亲的悄悄话：“你觉不觉得他脑子被人摘掉了。”


    太礼貌了，礼貌的让人恶寒。


    “母亲，父亲会听到的。”费奥多尔无奈叹气，刚才他已经亲身证明，父亲没有被人摘掉脑子，相反性格越来越肆意妄为。


    不过，他对蝙蝠侠的态度也确实很不一般，难道只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一个更急迫的问题战胜对这个话题的好奇：“母亲，韦恩先生是我的祖父吗？”


    这对他很重要，真的。


    “我没有父亲，那是乱步睡迷糊了乱说的。”


    当初面试的那些话都是她编的。


    过去的二十四年没有任何人类去过阿瓦隆。


    “可是你们真的长得很像。”


    就像布鲁斯所看出的，费奥多尔也能看出他们面容的相像。


    ‘他们并不欢迎来客，只希望阿瓦隆永远被迷雾包裹，直到世界坍塌，美梦般的泡泡就此破碎。’


    叔叔的话语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也许母亲忘记了小时候的记忆，可能是梅林大法师让她忘记，也可能是他那位妖精祖母让她忘记的。他们或许并不希望阿瓦隆和人类有太多的牵扯。


    对他来说至少是件好事。


    他真的不希望蝙蝠侠成为导师的祖父。


    “我没有父亲。”费蒂西娅不知道自己孩子心里的想法，她对着目光复杂的蝙蝠侠说。


    “我希望你能清楚这一点。”


    “样貌不代表什么。”


    “我曾经见过很多长得一样，却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比如夏洛特·福尔摩斯和英国那个马脸法师。他们长得像双胞胎，但他们不是。她曾经的邻居福尔摩斯只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布鲁斯按耐住翻涌的心绪，大脑冷静下来，魔法师的话有些道理，那种强烈的情绪是真的吗，而不是别的科技或魔法手段引起的吗。


    他需要一些更严谨的证据。


    “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费蒂西娅不想给他，但为了早点结束这场闹剧，她扯了一根发丝给他，蝙蝠侠将其塞进一个小塑料袋里密封好。


    -


    “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行。”布鲁斯说。


    “为什么不行？我认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费蒂西娅说。


    “我需要你的帮助，费蒂西娅。”


    “别叫我这个名字。”费蒂西娅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老板突然变成蝙蝠侠，感觉怪怪的，“叫我魔法师。”


    “魔法师。”布鲁斯唤了一声。


    “帮我把这座棺材里的身体用你的魔法转移出来。”


    漆黑的棺材静默地横躺在一旁。莫名凄凉。


    “这，你确定，就这样让我弄出来。”


    挖保姆可是要花钱的，她上次就花了十多万美金，他取得许可了吗，别连累她上美国地下世界的通缉令 ，她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妖精。


    不遵纪守法的布鲁斯被她一打岔，心底浮现的悲伤荡然无存。


    “难道你做不到。”


    这是赤裸裸的质疑，她怎么可能做不到：“三秒钟绝对给你弄出来。”


    布鲁斯提起迪克的脑袋，告诫她：“只要把他的身体转移出来，其他的……”剩下的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知道了。”


    她伸出手，迪克的身体瞬间出现，脚一落地就要撞到棺材，布鲁斯快速抓住他的手臂。


    枯萎的百合搭在在青年的肩膀，布鲁斯晃神了一秒，就又恢复冷静：“怎么将头和身体复原。”


    他逼问无头骑士。


    无头骑士当然不会轻易告诉他，他狮子大开口：“给我两个亿。”


    一张黑卡被啪的甩到无头骑士脸上。


    “现在，告诉我，怎么让他的头和身体复合。”布鲁斯冷声道。


    “告诉我他的名字。”无头骑士问。


    “理查德·约翰——”


    “克莱德曼。”


    费蒂西娅的声音覆盖住布鲁斯的声音，她又重复了一遍：“理查德·约翰·克莱德曼，这是他的全名。”


    布鲁斯深深的看了费蒂西娅一眼，最终没有辩驳，没让无头骑士得知迪克的真名。


    无头骑士狐疑看她。


    “你没有骗我？妖精。”


    “区区2亿美金就让你大费周章，你这个穷酸的骑士身上有什么值得我骗的，骗你那空荡荡的钱包，还是你穿着的破烂。”


    无坚不摧的铠甲在她口中成了破铜烂铁。无头骑士就没见过嘴这么毒的妖精。


    本来他就憋屈，被她这一番话扫射下来更是难受至极：“既然你这么有钱，那我还要三个亿。”


    “你确定？”费蒂西娅抱手。


    “我只有黄金。”


    只要读过爱尔兰神话的都知道无头骑士最害怕的就是黄金。


    他显然也清楚这一点。


    扭过头去和更好欺负的人类说话。


    “既然她给不了，那你再给我三个亿。”


    “你不是想让他重新变回原样吗？”


    他并不是像妖精那样能感知人情绪的精灵，但他从这个漆黑人类的表现中能看出他对那个被他骗了的小可怜的在意。


    布鲁斯看了眼魔法师，她并没有制止，又从腰带里取出一张黑卡甩到他脸上。


    “够了吗。”


    顺利得到钱无头骑士本该高兴，但总觉得被侮辱了，他愤怒的说：“我还要……”


    费蒂西娅打断他的索取。


    “别太贪婪，杜拉罕，交易要公平公正。”


    “我想你也不想再耽搁下去。”


    这确实戳到了他在意的点，无头骑士冷哼一声，没再提要求，他从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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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掏出一份羊皮卷轴，外面的那一层写满了密密麻麻娟秀的魔法文字，费奥多尔目光动了动，正要开口，费蒂西娅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示意他不要打扰无头骑士。


    他乖乖闭上嘴。


    除了在奈亚怀里玩弹珠的乱步和躺在地上迪克，所有人注视着无头骑士。


    就见他展开羊皮卷恭敬诵读。


    “拜请伟大的无餍织轮，万千契约的掌管者，终偿一切之女，左瞳的衡量者■■■■■■■，在诸星见证下，我将与理查德·约翰·克莱德曼达成交易，他以他自身为代价让我获得我想要的一切。”


    被云层遮挡的万千星辰忽然明亮闪烁，强烈的光辉自天空普照而下，让墓地变成了神秘的灰色殿堂，散发古老气息的多立克圆柱支撑起高高的穹顶，左右看台上站着许多看不清面容的神祇，影影绰绰，静默无声。


    代表公正的黄铜天平被摆放在高台，左边放着一只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绿色眼瞳，右边空荡荡一片。


    一双修长苍白的手摆弄天平，披着黯淡星光的神祇投下威严冷淡的一瞥。


    祂说：“交易达成。”


    无头骑士目瞪口呆的看着羊皮卷化作灰烬。


    力量回到了他的身上，他被康斯坦丁骗走的头颅再次出现在他的腋下，伴随着激烈的马蹄声和大地震动声，八匹无头马拉着的漆黑死亡马车回到他的身边，他又变成了死亡的使者，无所不能的杜拉罕，现在只要他念出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的灵魂就会跟他离去。


    旋即面目狂热。


    “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原来祂真的存在。”


    几年前，一个神奇的消息在尼泊尔的巫师集市流传，只要付出微小的代价，就能让契约女神降下神光，拥有和魔鬼一样与他人达成契约的能力。


    杜拉罕也是机缘巧合间获得了这样一份能召唤祂的信物，是从一个巧舌如簧的商人手里得到的，他是祂的信徒，愿意把这样的一份卷轴给他也是因为当时他们教会正在为这位神祇扬名。


    无头骑士当然可以拿钱去找康斯坦丁销账，但邪恶的驱魔人不是省油的灯，比魔鬼还要狡猾，乌鸦的羽毛都没有他心黑，他已经学聪明了，知道康斯坦丁绝对不会履行约定，说不定又挖有什么坑等着他跳。


    只是没想到破罐子破摔的举动，竟然撞到真的了，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他挥动鞭子，哈哈大笑：“现在我要带走你们的灵魂。”


    “你骗了我们。”布鲁斯说。


    “谁叫你们那么愚蠢，不懂得人心险恶。”无头骑士得意极了，以前都是他被骗，现在他也要尝尝骗人的滋味。


    他修改了契约，那个愚蠢的青年身体和脑袋不光不会复原，还将成为他献给祂的祭品。


    他挥动长鞭，就要打到蝙蝠侠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无头骑士突然哀嚎，他的身体出现了变化，慢慢变小，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只黑色的乌鸦，而躺在地上的迪克，脑袋重新回到了他的脖子上，他的身上出现了一副无头骑士之前穿的一模一样的铠甲，漆黑无光，散发着浓郁的让人震颤的死亡气息。


    在乌鸦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新的死亡骑士从地上爬起来，中二病似的举起手臂，大喊：“我是暗夜的君主，不朽的亡灵，执掌永恒冰寂之权柄，于万千生灵哀嚎中加冕为王，我既是死亡本身，是不死的终焉寂灭之主——迪克·格雷森，震颤吧，渺小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