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下沉浸在兴奋中，一直诉说着。


    他滔滔不绝地描述着小长寿进化后的威武模样。


    张奶奶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惊讶慢慢敛去，重新挂上了那种温和的笑意，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思索的光芒更深了。


    她看着屏幕里陈天下眉飞色舞的样子，缓缓开口。


    “你奶奶我不懂什么兵阶，进化之类的，这叶子对你有用就好。”


    “不够再来找奶奶要。”


    一老一少聊了许久。


    这时陈天下突然想小说中的情节，别人都是老爷爷，系统，之类的。


    自己这是老爷爷、老奶奶、加系统啊！


    拉满了。


    正好问问林爷爷的事情。


    “张奶奶，你知道林爷爷吗？”


    陈天下试探性的问道。


    “林爷爷，那是谁？不认识。”


    张奶奶摇头。


    哎，也是，虽说木灵林就离木灵镇不远，但是张奶奶除了去菜市场，也没见她去过其他地方。


    两者没有联系也正常。


    “行了，一宿没睡吧？瞧你那黑眼圈。”


    张奶奶看着屏幕里孙子难掩的疲惫，语气柔和下来，“赶紧去睡觉！年轻人也别太拼命，身体是本钱。”


    “知道啦奶奶，您也注意身体。”


    陈天下乖乖答应。


    挂断视频，陈天下长长舒了口气，兴奋劲儿稍稍退去，浓浓的倦意立刻涌了上来。


    ……


    “林建君这个老东西，走的还真是快啊。”


    陈红秀坐在板凳上沐浴着阳光，喃喃道。


    她的本名叫陈红秀....


    元历2017年，冬。


    寒风像裹着冰碴子的刀子，在木灵山脉脚下这个名叫“靠山村”的小村庄里呼啸肆虐。


    天空是铅灰色的，低低压着，仿佛随时要砸下来。


    屋顶、枯树、田野，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肮脏的积雪，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败。


    村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有裹得严严实实的村民匆匆走过，也是缩着脖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不远处那片被白雪覆盖的木灵林。


    恐惧像无形的藤蔓，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听说了吗？老李家那头最壮的耕牛，昨晚…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唉，这日子没法过了，山里的东西越来越凶了……”


    “搬吧，再不走，下一个指不定是谁家。”


    “往哪搬？哪有钱？城里的房子贵得吓死人。”


    街道上时不时有低低的议论声。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从木灵林里涌出来的饿狼、猛虎，或者更可怕的灵兽，会扑向哪一家。


    这世上有温顺的灵兽，自然也有视人为血食的凶物。靠山村，正处在凶物的爪牙之下。


    村口，一个穿着深灰色厚棉大衣、身影略显佝偻的老妇人，逆着寒风，步履缓慢却异常沉稳地走进了村子。


    她脸上刻着岁月的风霜，眼神平静得近乎淡漠。


    她叫陈红秀。


    半生漂泊，见过太多争斗与血腥，她累了，只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地了此残生。


    靠山村偏远，似乎符合她心中“世外桃源”的想象，但却不太安全。


    夜幕，很快吞噬了最后一丝天光。


    寒风更紧了，吹得破旧的窗棂呜呜作响，如同鬼哭。


    陈红秀在村里临时租下的一间简陋土屋里，刚点燃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小片黑暗。


    就在这时


    “哇…哇……”


    一阵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婴儿啼哭声，穿透呼啸的风声，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


    陈红秀的动作顿住了。


    这哭声在死寂恐慌的村庄冬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揪心。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不想理会。


    这世道，弃婴那么多，谁还管的了那么多闲事？


    她吹熄了灯，躺到冰冷的土炕上闭上眼睛。


    “哇……呜……”


    哭声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强烈地钻进她的耳朵。


    “吵死了……”


    陈红秀烦躁地翻了个身，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堵。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一颗心早已被世事磨得冷硬，可这细弱的哭声，却像一根小针，扎得她不得安宁。


    最终，她还是掀开被子，重新点亮油灯，裹紧大衣，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寒风夹着雪粒子，劈头盖脸打来。


    她眯着眼，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村尾一处废弃的柴草垛。


    哭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她扒开冰冷的草垛。


    一个裹在破旧蓝花布襁褓里的小婴儿，小脸冻得发青，正张着小嘴，用尽全身力气啼哭着。


    那襁褓很薄，根本无法抵御这刺骨的严寒。


    陈红秀愣住了。


    她一生无儿无女，从未有过为人母的经历。


    可就在这昏黄的灯光下，看着那张皱巴巴、哭得通红的小脸。


    那双在泪水中显得格外黑亮的眼睛，她心头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唉……可能是自己老了吧。”


    一声悠长的叹息，融化在寒风里。


    她俯下身，动作有些僵硬，却异常小心地将那冰冷的小小襁褓抱了起来，紧紧搂进自己温暖的大衣里。


    “哭什么哭，吵死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点生硬，但搂着襁褓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


    “小东西，命倒是挺硬，这么冷的天都没冻死你。”


    说来也怪，一被温暖的怀抱裹住，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竟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猫似的微弱呜咽。


    小家伙似乎累极了，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陈红秀低头看着怀中这小小的一团，那张皱巴巴的小脸在睡梦中舒展开来，竟有几分可爱的模样。


    一种奇异的暖流，顺着她冰冷的四肢百骸流淌开来，驱散了冬夜的寒意，也驱散了她心中积郁已久的厌世与孤寂。


    “老了老了，倒给自己捡了个小麻烦……”


    她喃喃自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牵起一笑意。


    她抱着婴儿，转身，朝着自己那间简陋却有了温度的土屋走去。


    她给这捡来的孩子取名—陈天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奶奶老了，走不动了。


    你长大后，就替奶奶去看看，去走走。以后回来，给奶奶讲讲外面的故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