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深处，远离了赌场的喧嚣和混混的视线。


    “小姐，没被那些卑劣的贱民惊扰到吧？”


    男子陈伯。


    微微躬身，声音低沉而恭敬。


    穆灵灵一把扯下兜帽，露出一张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明艳，此刻却布满烦躁不耐的脸庞。


    她皱着秀气的鼻子，用力拍打着黑色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沾染了什么秽物。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蝼蚁罢了。”


    她语气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这破地方的地下市场，果然也是一股穷酸味！根本找不到我们要的东西！”


    陈伯保持着躬身的姿态，语气带着歉意。“让小姐屈尊来这种地方，是老奴失职。这些脏活累活，本应由我等家臣……”


    “行了行了，”


    穆灵灵不耐烦地打断他。“说了多少次了，你们实力太扎眼，充当我这的管家已经是极限了。真让你们满世界找，金阙市那边的人又不是傻子！”


    她烦躁地踢开脚边一块碎石。“都几个月了！翻遍这檀幽市底下的小破县城，连根毛都没找到！这鬼地方，连空气都透着贫贱！实在受够了！”


    陈伯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家主也是想借此机会，让小姐的性子……磨砺一二。毕竟国家政策，高考学籍需回原籍地，小姐您的户籍随了夫人，在这小县城也是顺理成章……”


    “磨砺？呵！”


    穆灵灵冷笑一声，眼神里没有丝毫被磨砺的痕迹，只有更深的骄纵。“我看是折磨！早知道今天晚上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她想起刚才市场里那冰冷的血腥，心里更是一阵厌恶。


    “是属下的问题，不该让小姐涉险。”


    陈伯的头垂得更低。


    其实他已经劝过小姐好多次，但是小姐非要跟着来，他也很无奈啊。


    老爷还想着让小姐磨练性子呢，小姐这娇生惯养，能让磨练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走吧，回去吧。”


    穆灵灵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烦躁，重新拉起兜帽，遮住了那张写满不悦的精致脸庞。


    说到平民，她想到了陈天下，刚刚小巷子里那个人的身影倒是和他有点重叠。


    随即她摇了摇头，她调查过这个陈天下，一个孤儿，哪怕一点点的背景都没有，就是个纯粹的平民，怎么可能会接触到这些地方？


    以他的实力，来这里分分钟被敲诈。


    十字路口，车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光痕。


    “到了。”


    李思命停下脚步，拉了拉帽檐。


    “地下交易场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陈天下刚刚就想问了，可那不是说话的地方。


    “也不多，不过每个月都有，大部分都是新人，因为总有一些把他们介绍进来的人不讲清楚里面的规则。”


    李思命平淡的说道，这种人他见多了。


    将人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他们明明收获了利益，却还是仍要置人于死地，人性真是险恶。


    那个猛犸象的主人是大城市来的权贵，是第一次进入地下交易场。


    他肯定是看到如此多的宝物眼红了，再加上这里的人普遍实力较弱，可能就认为自己行了。


    其实他之前还是调查了一番，很不幸，目前没有人知道地下交易场主的实力。


    有人猜测兵阶高级，有人猜测兵阶圆满，还有人猜测将阶……


    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因为自身的贪婪死去了，但这里肯定少不了他人的不怀好意。


    “那还真是人心险恶……”


    陈天下低头说道，表情有点凝重。


    这么说自己还是算很幸运了，遇到了李思命这小子。


    不过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还是不能太相信他人，目前还不知道要帮李思命什么事情。


    “下次如果要进去，还是走那条暗道吗？”


    陈天下看着李思命，想起门口那群虎视眈眈的“鬣狗”，“我可不想走正门。”


    对于这种场所，虽然很危险，但是里面的规则什么的对自己还是很有帮助的，也不怕被人砸摊子什么的，后面制作了兽粮还想往这卖呢。


    李思命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那些暗道，位置不是固定的。”


    “什么意思？”


    “里面有机关。”


    李思命声音压低，“每过一天，甚至可能更短时间，那些能进出的暗道位置就会随机变一次。


    没有‘钥匙’和知道门道的人带路，你就算记得今天的位置，明天去也只是一堵墙。”


    陈天下听得暗暗心惊。


    这地下市场，真是谨慎。


    “那钥匙……”


    “别想了。”


    李思命打断他，“只有特定的人有，或者像今天这样，由我这种‘熟客’带进去。下次真想去，提前联系我。


    不过……我劝你，除非必要，那鬼地方能不去还是别去。”


    他拍了拍陈天下的肩膀，带着一丝告诫，“走了。”


    说完，李思命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另一头的人流中。


    回到小屋，陈天下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懈下来。


    回家的途中他一直观察着周围，生怕被人跟踪。


    他第一时间小心翼翼地将装着二十株水波草的袋子拿出来，找了个地方放好。


    淡淡的清凉水汽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陈天下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盘膝坐起，运转起万兽养气诀。


    体内微弱的灵力缓缓流淌，试图抚平心绪，却难以驱散脑海中不断闪回的画面。


    无头巨人那冰冷的巨斧，瞬间爆开的血雾，市场里漠然的眼神，门口混混贪婪的嘴脸……


    力量。


    规则。


    生存。


    校园里，虽然也有竞争，有压力，但总归是相对单纯的环境。


    少年们意气风发，谈论着未来的宏图，仿佛世界就在脚下，触手可及。


    可仅仅一次踏出校园的地下市场之行，就让他看到了截然不同的风景。


    那风景冰冷、残酷、等级森严。


    所谓的规则，不过是强者划定的界限，越界者，瞬间灰飞烟灭。


    他想起自己为了二十株水波草就几乎掏空积蓄的窘迫，想起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标价，想起猛犸象主人嚣张却脆弱的生命……


    外面的世界，远比课本上描述的、比校园围墙内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残酷得多。


    “实力……”


    陈天下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城市朦胧的光影，眼神里少了几分少年人的懵懂，多了几分沉凝和坚定。


    变强的念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和迫切。


    少年总以为自己前途璀璨，可若真的见识过这世界的冰山一角，又有多少人还能保持那份无所畏惧的天真？


    他闭上眼，再次沉入修炼。


    空气中的稀薄灵气，缓慢地被他引向体内。


    现在的每一点积累，都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能拥有选择的权利，而非被选择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