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还在空气里飘散，令人作呕。


    陈天下沉默的跟着李思命在人流中快速穿行。


    眼角余光扫视着周围。


    没有尖叫，没有混乱。


    摊主们沉默地收拾着被猛犸象波及的摊位碎片，或者干脆视若无睹地继续守着摊子，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镇压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偶尔能听到几声压得极低的议论。


    “又一个不懂规矩的……”


    “猛犸象…兵阶圆满了吧？一斧头……就没了……”


    “规矩就是规矩，死了也活该。”


    语气里是冰冷的漠然，甚至带着点嘲讽。


    在这里，死亡似乎只是维持秩序的一种手段，廉价而高效。


    那头横冲直撞的猛犸象居然是兵阶大圆满！


    那刚刚手持巨斧的无头巨人又会是什么等级？


    那只猛犸象跟一只蚂蚁一样，被轻而易举的踩死....


    陈天下看着无头巨人消失的地方，心里感到不可思议。


    学校的世界还是太小了……


    李思命脚步很快，带着陈天下拐进一条更狭窄、光线更暗的通道，七弯八绕，完全不是来时那条路。


    “这不是出去的路吧？”


    陈天下忍不住低声问，警惕地打量着陌生的通道。


    “当然不是正门。”


    李思命头也不回，声音在通道里显得有些闷。


    “这鬼地方，入口可能有十七八个，藏在犄角旮旯，但真正的出口，就只有两个。


    所有那些偏门暗道，全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单向通道。”


    “为什么？”


    陈天下不解。


    “为什么？”


    李思命笑了一声。


    “大门外面，蹲着一群鬣狗呢！”


    “鬣狗？”


    “就是专门盯着从正门进出的人下手的强盗混混。”


    李思命解释道，语气带着鄙夷。


    “他们不敢在里面闹事，怕被‘规矩’碾死。


    只敢在外面，对那些他们亲眼看着从正门大摇大摆进去、又大摇大摆出来的人下手。抢点东西，甚至绑票勒索。”


    “所以知道点门道的，都走这种内部人员才清楚的‘后门’暗道出来。”


    陈天下思考着。


    刚刚在地下交易场逛了许久，这个地下交易场面积还是非常庞大的，一个小小的酒吧根本没有可能有那么大的地下空间容纳市场。


    烟火酒吧这一片的地方都是一些洗脚城按摩店。


    根据他对这片城区的了解，估计这个地下市场连接着很多灰色产业链。


    又走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一道不起眼的、锈迹斑斑的铁门。


    李思命掏出一张卡片在门边某个地方刷了一下，铁门“咔哒”一声轻响，向内弹开一条缝。


    “刚刚怎么不走这扇门？”


    “这扇门只能出不能进，能出能进的只有大门。”


    李思命回答道。


    很快他们就到了外面。


    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酒精和垃圾酸臭的味道涌了进来。


    门外是一条堆满杂物和垃圾桶的后巷，与旁边一个闪烁着俗气霓虹灯招牌的建筑相连。


    那招牌上赫然写着“幸运星赌场”。


    和陈天下预想的一样，这个地下交易场所就是由一整片的灰色产业组成的。


    “跟上！”


    李思命率先侧身挤了出去。


    陈天下紧随其后，刚踏出铁门，就感觉外面的空气虽然浑浊，却比市场里那带着血腥味的压抑要稍微好受一点。


    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的模糊碎肉给他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看，那边就是地下交易场的正门。”


    李思命指向不远处。


    那是一个游戏厅，正对着一条相对热闹些的街道，门口果然聚集着一群打扮流里流气的人。


    他们或蹲或站，叼着烟，眼神像探照灯一样，不断扫视着进出赌场的每一个人。


    陈天下和李思命是从后巷绕出来的，位置稍偏，暂时没引起那群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赌场正门又走出来两个人，同样穿着这里很常见的，带兜帽的黑色连帽大衣，看不清脸。


    两人一前一后。


    “嘿！哥们儿！姐们儿！留步！”


    那群蹲守的混混里立刻站起几个，嬉皮笑脸地围了上去，堵住了那两人的去路。


    为首一个染着黄毛的混混，搓着手，一脸假笑：“两位，看你们面生啊？第一次来玩？手气怎么样？赢了钱，是不是该给兄弟们点‘喜钱’，沾沾光？”


    另一个混混直接伸手想去拍前面那个男子的肩膀。


    “就是，别这么小气嘛……”


    他的手还没碰到对方。


    那穿着黑大衣的男子动作快得惊人！身体只是微微一晃，避开那只手的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混混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响！


    “啊！！！”


    混混的惨叫声凄厉地响起。


    男子动作毫不停顿，抬脚狠狠踹在混混小腹，将其踹得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垃圾堆里，没了声息。


    其他混混脸色大变，怒吼着就要扑上来，有的甚至下意识想要召唤灵兽。


    “住手！蠢货！”


    那个黄毛混混头子脸色煞白，惊恐地低吼，“想死吗？！看看天上！”


    所有混混动作一僵，顺着他的目光惊恐地望向天空。


    只见城市上空，几个不易察觉的黑色小点正在高空中无声地盘旋。


    那是巡猎鹰！一旦发现城市内有灵兽伤人，警局的武装力量会在几分钟内赶到，后果极其严重！


    混混们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再不敢有丝毫召唤灵兽的念头，只能色厉内荏地围着那一男一女，却又不敢真的动手。


    从刚刚的打斗来看，这个男子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这些混混不是对手。


    那男子似乎根本没把这群混混放在眼里，解决了第一个动手的，连看都没看其他人，继续迈步向前。


    他身前那个同样穿着黑大衣的女子，全程安静地跟着，只是有些嫌弃的扇了扇，兜帽下的视线似乎看都没看一眼这些混混。。


    陈天下心头莫名一跳。


    那女子的身形…还有那行走间透出的感觉，似乎有点熟悉？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女子似乎察觉到视线，微微侧头，朝着陈天下和李思命藏身的后巷方向瞥了一眼。


    昏暗的光线下，陈天下只看到兜帽阴影里，一双平静无波的黑色眸子。


    那双眼睛…和他记忆中某个人的眼睛颜色不一样。


    是穆灵灵？不对，穆灵灵的眼睛是青色的……


    就在陈天下愣神的功夫，那一男一女已经摆脱了混混的纠缠，迅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混混们对着他们的背影骂骂咧咧了几句，终究不敢追上去，只能悻悻地回到赌场门口继续蹲守。


    “发什么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