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没有慷慨激昂，没有刻意拔高，甚至带着点陈天下式的平实，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头，在不少人心里激起了涟漪。


    尤其是那句“对得起自己契约的伙伴”，让几个平时只顾着提升灵兽战力，自己却懒得动脑的学生，脸上火辣辣的。


    赵振海看着陈天下，眼神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和怀疑，而是欣慰！


    这小子！


    他低头，再次看向手中那份字迹工整条理清晰，甚至在一些分析题上还加入了自己独到见解的满分试卷。


    那上面，没有任何花哨的辞藻，只有基于他讲课内容、逻辑严密、直指核心的答案。


    这绝不是临时抱佛脚或者单纯靠“运气”能写出来的！


    这需要真正的理解、消化，甚至……平时的积累和思考习惯！


    原来如此！


    赵振海心里豁然开朗。


    原来平时上课睡觉、聊天、看起来最不着调的家伙，才是那个把脑子用得最勤快的人！


    他不是不学，他是不屑于学那些他认为“没用”的东西。


    而一旦碰到他认可的、真正有价值的知识，这家伙的专注力和理解力，简直惊人！


    “呵……”


    赵振海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打破了教室的沉默。


    他再次抬眼看向陈天下，脸上那常年不化的冰霜，此刻竟然罕见地松动了许多，嘴角甚至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行。”


    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分量。


    “说得不错。脑子，是该多用用。对得起自己，更要对得起和你一起战斗的伙伴。”


    他把陈天下的试卷单独放在一边，目光扫过下方依旧处于震惊和反思中的学生们。


    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硬，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些之前的怒火，多了点别的东西。


    “都听见了？看看人家！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候不掉链子！靠的是什么？是这里！”


    他重重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不是你们爹妈给的银行卡！好了，下课！”


    陈天下表示不服，什么叫吊儿郎当？


    众人还沉浸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中，直到赵振海宣布下课，才如梦初醒般骚动起来。


    “不是哥们？这种话能从他嘴里出现？”


    一道道目光复杂地投向那个身影。


    仿佛重新认识了陈天下


    “怎么样？我刚刚帅不帅？”


    陈天下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苏暖。


    苏暖：“……”


    ……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烟火酒吧”四个字的霓虹灯牌闪烁着，光线浑浊，映照着门口空荡荡的人行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廉价和颓废混合的气息。


    “什么鬼味道。”


    陈天下嫌弃的扇了扇，抬脚迈了进去。


    他可从来没有来过这些地方，有点不习惯。


    门后仿佛瞬间切换了世界。


    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轰鸣着，几乎要掀翻天花板，混杂着一种廉价酒精挥发的浑浊气味。


    光线昏暗得只能勉强看清人影轮廓，舞池中央，几个身影在迷乱的彩色射灯下忘我地扭动着。


    陈天下皱着眉，强忍着耳朵和鼻子双重的不适，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嘈杂混乱的空间。


    吧台前几个醉醺醺的酒鬼，角落阴影里似乎有暧昧的搂抱，散台处烟雾缭绕……就是没看见李思命那家伙。


    “搞什么鬼？不是说这里等他吗？”


    陈天下低声骂了一句，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放了鸽子。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通讯器，准备给李思命发个消息问问。


    就在这时，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了他的右肩上。


    陈天下被吓了一跳。


    “别紧张，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震耳的音乐缝隙里钻进他的耳朵。


    陈天下动作顿住，借着舞池边旋转的彩灯光芒，看清了来人。


    一身宽大的，几乎能塞下两个他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额头和头发。


    脸上，一个纯黑色的口罩覆盖了鼻梁以下的所有区域，只露出一副眼镜。


    不是李思命是谁？


    “李思命？”


    陈天下松了口气，随即挑眉，压低声音，“你这……搞特务接头呢？至于吗？”


    “嘘！”


    李思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这里人多眼杂，跟我来。”


    他不再多话，转身就朝酒吧最深处，靠近洗手间的那条狭窄过道走去。


    陈天下压下心头的疑惑，快步跟上。


    过道里灯光更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馊味。


    李思命脚步不停，径直走到过道尽头一面贴着破烂不堪的啤酒广告海报的墙壁前。


    他左右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这边，然后伸出手，在那海报边缘一个被撕破了一角的褶皱处，用特定节奏和力度，快速地按了几下。


    咔哒…咔哒…咔哒…


    轻微的机械声响起。


    陈天下惊讶地看到，那面看似普通，贴着廉价海报的墙壁，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缝隙后面，不是砖石，而是一段向下延伸的金属楼梯！


    “走！”


    李思命率先侧身挤了进去。


    陈天下紧随其后。


    当他整个人进入缝隙，身后的墙壁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打开过。


    外面酒吧的喧嚣瞬间被隔绝了大半，只剩下沉闷的嗡嗡声。


    “这里是地下交易场。”


    李思命的声音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显得清晰了许多。


    “怎么样？这地方，一般人可找不着门。”


    “地下交易场？”


    陈天下好奇地打量着这隐秘的环境，脚步跟着李思命往下走，“名字倒是挺贴切。”


    “嘿，一个……比较自由的市场。”


    李思命走在前面，语气轻松。


    “官方渠道搞不到的，或者不方便拿到明面上交易的‘好东西’，这里基本都能找到点门路。


    信息，材料，特殊道具……甚至一些来路不那么正的‘小玩意儿’。”


    他回头，冲陈天下眨眨眼，“当然，得看你有没有眼力，还有……钱包够不够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