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赤裸裸的武力封锁和最后通牒!


    他要彻底捆住帝国水师的手脚,然后强行推动他的计划!


    江衡芜接到这份充满羞辱意味的通牒,反而彻底冷静下来。


    谈判桌下的所有回旋余地都已消失,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退让,就是万丈深渊。


    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召集了所有心腹将领和官员。


    “诸位,豺狼已露齿牙,退无可退!”江衡芜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斩钉截铁,“朕决意,不再隐忍!”


    他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第一,所有水师战舰,立刻做好战斗准备,疏散非战斗人员,弹药上膛,随时准备出击。


    第二,沿海所有炮台、要塞,进入最高战备状态,一旦敌舰进入射程,无需请示,立即开火!


    第三,以“演习”为名,秘密征调所有可用的商船、渔船,装载柴火、火油,准备火攻船。


    第四,立刻派出信使,联系所有可能还在抵抗的海盗、地方武装,许以重赏,邀其共同袭扰墨先生的运输线和商站!


    第五,将静太妃案部分涉及东南、与墨先生势力有勾结的罪证,选择性公开,激发军民义愤,凝聚人心!


    “陛下,敌强我弱,正面决战,恐怕……”有将领担忧道。


    “不是决战。”


    江衡芜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是缠斗!是骚扰!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们要像海边的藤壶一样死死缠住他们,像水母一样用毒刺蛰咬他们!我们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代价!我们要把他们拖入泥潭,拖到我们的‘潜龙’长出利齿的那一天!”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宣言!


    江衡芜不再追求堂堂正正的海战对决,而是要发动一场全面的、残酷的海上游击战和破袭战!


    *


    命令下达,整个帝国东南机器开始疯狂运转。


    破损的战舰被强行推出船坞,水兵们抱着必死的决心登船。


    沿海炮台褪去了炮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大海。无数的火攻船被准备就绪。


    那些平日里被官府追剿的海寇、地方豪强武装,在重赏和“抗击外侮”的大义名分下,也纷纷蠢蠢欲动。


    墨先生很快察觉到了帝国的动向。他的回应简单而粗暴:


    一支分舰队直接炮击了帝国一处海岸哨所,以示惩戒。


    然而,这一次,帝国没有沉默。


    沿岸炮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尽管炮弹大多落空,但表明了抵抗的决心。


    当晚,数十条火攻船借着夜色和潮水,疯狂地冲向停泊在泉州港外围的几艘墨方武装商船!


    虽然大部分被护航舰只击沉焚毁,但仍有一艘商船被点燃,熊熊火光映红了海面,宣告着帝国的反击正式开始!


    东南沿海,再次战云密布。


    江衡芜的决绝反击,将东南沿海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腥泥潭。


    帝国残存的水师战舰不再寻求正面决战,而是化整为零,利用熟悉近海航道和岛屿地形的优势,如同幽灵般神出鬼没。


    他们埋伏在雾霭弥漫的清晨,用仅存的火炮对庞大的敌方战舰进行一轮齐射后,立刻借助浅滩和暗礁撤退。


    他们发动了无数次自杀式的火攻夜袭,老旧商船和渔船满载着硫磺火油,在水手们疯狂的呐喊中撞向敌舰。


    虽然十之八九被击沉,但那十分之一的成功,就足以让墨先生的船队时刻处于紧张状态,士气备受打击。


    那些被重赏和“保家卫国”口号动员起来的海寇豪强,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伪装成渔船靠近,用火箭和炸药包发起突袭;他们潜入锚地,在水线下凿船;他们甚至绑架落单的敌方人员,手段残忍。


    墨先生的舰队虽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但面对这种无孔不入、毫无规则的袭扰,也感到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他们像是一头强大的狮子,被无数毒蜂和鬣狗日夜不停地围攻,虽然每次都能拍死几只,但自身也被叮咬得遍体鳞伤,不胜其烦。补给线受到严重威胁,商站时常遇袭,士兵精神高度紧张。


    墨先生震怒不已。


    他下令进行残酷的报复。一旦发现疑似窝藏“袭击者”的村镇,即刻炮火覆盖;抓获的帝国水手或疑似参与袭击者,一律公开处以极刑。


    他试图用恐怖手段迫使抵抗停止。


    然而,血腥镇压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仇恨和反抗。


    沿海百姓原本就对这群横行霸道、视他们如草芥的“外邦海商”充满敌意,此刻更是同仇敌忾,自发地为帝国军队和海寇们提供情报、食物和藏身之所。


    战争变得更加残酷和非人道。


    江衡芜坐镇泉州行宫,每日收到的都是触目惊心的战报:


    战舰损失多少,人员伤亡几何,哪个村庄被炮击,哪位将领战死……


    每一个数字都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但他不能退缩,他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用空间和鲜血换取时间,换取“潜龙”腾飞的那一天。


    他变得更加沉默,眼神中的铁血和冷酷日益加深。


    *


    京城,苏意浓在肃清静太妃党羽后,并未立刻恢复“康健”。


    她继续以静养为名,实则更加牢固地掌控着后宫和通过捐输局延伸出去的触角。


    她利用从静太妃案中查抄出的巨额财富,进一步充实了捐输局的库房,使得对前线和对受灾地区的援助更加有力,极大地稳定了民心。


    同时,她以雷霆手段整顿了内廷服务机构,将所有可疑人员全部调离关键岗位,换上年幼或背景清白的宦官宫女,并建立了更加严格的相互监督机制。


    坤宁宫真正变成了铁板一块。


    然而,她深知敌人绝不会只有静太妃一系。


    那些在清洗中暂时蛰伏的势力、那些对帝后新政不满的旧贵族、甚至可能还有墨先生安插的更深层次的暗桩,都在暗中窥伺。


    她加强了对百官家眷的“联谊”和监控,通过命妇们的闲聊和往来,捕捉朝堂风向的细微变化。


    她的盐业网络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监控着大宗商品的流动,尤其是可能流向东南的战略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