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安进入派出所，心中荡起两分亲切感。


    她小时候没少跟公安打交道，她爸爸在鉴定尸体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玩，直到下放之前。


    公安都是她的第二个家。


    程平安内心百转千回时，也懂得收敛自己，不乱看乱瞄，老实地跟在两个军人身后。


    “顾团长。”


    三人刚踏进派出所，身着军绿色警服的警员就迎了过来。


    顾淮松对警员颔首，“韩队长。”


    两人的视线一对焦，韩队长就默契地引着几个人往一旁准备好的房间走去，眼见有第三个人跟着，韩队长下意识看去，想询问顾淮松。


    不想——


    “师姐？”韩队长没料到， 他会在这里遇到他的师姐。


    程平安一直低着头没有看韩队长，所以并没有发现这位韩队长是曾在她爸爸手下学习过一段时间的韩雾。


    对方的声音让程平安抬眸，她讶异，“韩雾？”


    顾淮松见两人认识，他才确定程平安的身份真的没问题，不然，他还要盯她一段时间。


    在他看来，事情有些巧。


    “有什么话等事情结束再说，都先跟我过来吧。”韩雾看到程平安很高兴，可他是做警察的，观察力很强，一眼就看出来程平安现在的状态不对。


    他识趣的没有询问，而是将话题转到顾淮松身边副官背着的死人身上。


    进入韩雾准备出来的房间，程平安看到不少熟悉的物品，她知道，这里是镇派出所准备好的解剖室。


    除去基础用具，别的什么都没有，显然是临时准备出来的。


    看看解剖床旁边的物品，程平安觉得，最开始韩雾是准备亲自动手的。


    “顾团长，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哪里碰到我师姐的，但是你碰到我师姐就算你运气好，我师姐当年可是最负盛名的法医天才。”


    “整个沈市的警察系统内的人，没有不知道她的。”


    有程平安在，韩雾的表情放松两分，“她是专业的，比我这个半吊子可强太多。”


    韩雾的话，让程平安心底升出两分暖意。


    “小隋。”顾淮松点点头，表示听到韩雾的话，就叫一句自己副官的名字。


    小隋上前，将尸体放到解剖床上。


    “韩队长，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亡，现场只有他一个人，我跟团长也没看到第二个人的痕迹……”小隋给韩雾说明当时的情况。


    程平安在一旁听得仔细，确保无遗漏。


    小隋说明全部情况，就退后到顾淮松身后，顾淮松的眼眸落在程平安身上，“程小姐，请？”


    程平安点头。


    到一旁穿好解剖服，戴好手套和口罩，系好解剖围裙来到尸体跟前。


    程平安将解剖床上的灯泡拉近一些，先是检查一下死者的眼口鼻，才对身侧的人吩咐，“麻烦几位将他的衣服脱掉。”


    说的时候，程平安转过身去摸这些解剖工具。


    爱不释手。


    之前在下联村没有条件，加上周报发不喜欢她跟死人打交道，不允许她再做这个行当，导致她有四五年没有接触这些了。


    如今摸起来，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隐藏在血液中的喜爱终于不用再被抑制了！


    程平安转头，尸体的衣服已经被脱掉。


    她来到尸体跟前，对身旁的韩雾开口：“韩雾，你记录一下。”


    “好。”


    “死者眼结膜充血，出现点状出血，口鼻有少量泡沫，面部，甲床，耳垂，嘴唇和口腔黏膜有显著的青紫色，初步判定死亡为被注射窒息性毒物……”


    程平安在说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已经开始，死者的胸腔已经被用解剖刀切开——


    “死者伴有肺水肿……”


    一串串专业词汇从程平安的嘴巴里说出来，让小隋瞠目结舌的看向自己的团长，好似在说：团长，这就是她说的略懂皮毛吗？


    怎么看，她都像是个专业的法医啊！


    站在解剖床前的程平安，跟在半路上遇到的程平安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无助，可怜，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此刻的她不同，现在的她就像是掌管死亡的神，解剖床就是她的主场，她仿佛就是为解剖尸体而生的。


    韩雾站在顾淮松跟前，程平安说话，他就记录，不说话，他就停下。


    “我老师是程猎，她从小跟我老师在公安系统内长大的……只是没想到，一朝变故， 会让 我们在这里相遇。”


    韩雾在给顾淮松介绍程平安的背景。


    听到程猎二字，顾淮松的眼眸闪动一下，小隋的嘴巴更是张成O字。


    她居然是鼎鼎大名的程猎法医的女儿！


    想完，小隋不免有些唏嘘，没想到有这么厉害的爸爸，最后也会落得这样可怜的境地。


    小隋往韩雾身边靠，小声说着程平安在车上跟他说的事情。


    越听，韩雾的脸色越阴沉，他承认现在法律系统还不够完善，但是！这不是下联村村民钻空子的理由！


    程平安沉浸在解剖中，没注意到后面几人的动作。


    “额头伤口血液仅表面湿润，渗出少量未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判定为死后伪造的致命伤。”


    当她将问题都说完之后，就用最快的速度将尸体缝合好，“我的解剖结果是，他在被打破头之前，已经被注射窒息性药物，然后伪造成自杀的模样。“


    韩雾将她说出来的最后一句话记录好。


    程平安脱下身上的东西，放在门口，等待着几个人的反应。


    见几人没说话，她指着门开口：“我去外面等？”


    韩雾点头。


    程平安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走出解剖的地方，到外面坐着。


    体贴的女警为她送来热水，程平安道谢，就垂眸看着地面。


    她没说的是，她在解剖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右手上看到几处不同的薄茧，很明显是经常摸枪才有的痕迹，让程平安心底升起两分猜测。


    而死者的肌肉组织走向，也证实了这一点。


    对方不是真真正正的龙国人，而是龙国的二鬼子！


    这不是程平安该知道的事情，她选择闭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吱呀——”


    解剖室的门打开，顾淮松走到程平安面前，居高临下的开口：“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