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凌的瞳孔在火光中剧烈收缩,粉色豹耳完全贴伏在发间。


    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直到铁笼近在咫尺。


    “娘...亲?”少年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


    笼中的雌豹闻声抬头,左耳残缺处还带着陈年伤疤。


    她浑浊的琥珀色眼珠盯着丘凌看了许久,突然发出声尖锐的嘶吼,布满伤痕的前爪猛地抓向铁栏。


    “小心!”墨染眼疾手快地揽过丘凌的腰身急退,堪堪避开那闪着寒光的利爪。


    锦衣男子抚掌大笑:“看来母子重逢不太愉快啊?”他忽然用刀尖挑起雌豹的下巴,“这畜生被拔了舌根,自然认不得儿子。”


    苏苒的银针已滑至指尖。


    她注意到雌豹脖颈处有圈不自然的白毛——


    看来眼前的雌性并非天生粉毛,而是被后天染成的。


    所以——


    “这不是他母亲。”苏苒倏然开口,“你们随便找了只残疾的雌豹...”


    “苏大夫好眼力。”男子竟爽快承认,刀尖划过雌豹残缺的耳廓,“但这伤疤是真的——当年那对豹族被捕获时,雌豹的左耳就是被赵家老太爷亲手削去的。”


    丘凌浑身发抖,粉色尾巴炸得像团绒球。


    苏苒不动声色地站到他身前,挡住那些恶意的目光:“赵芙蓉到底想要什么?”


    “解药,和这个。”男子突然抛出个小瓷瓶,骨碌碌滚到苏苒脚边。


    瓶身刻着繁复的蜘蛛纹样,正是彩蛛毒的容器。


    苏苒冷笑:“若我不给呢?”


    “那就可惜了。”男子突然拽起铁链,雌豹发出凄厉的哀嚎,“这么稀有的毛色,剥下来的皮应该很值钱...”


    “住手!”丘凌猛地冲出去。


    人形态骤然撕破,兽化成粉红豹的瞬间四周风向异动。


    混战就此爆发。


    黑蟒蛇尾横扫全场,风箫的狐火炸开的瞬间点燃了院角的草垛。


    尚星野拖着伤腿扑向锦衣男子,却被突然出现的铁网罩住。


    金溟的啼鸣戛然而止——不知何时,他颈间已架上两把弯刀。


    “够了。”苏苒突然喝道。


    她弯腰捡起瓷瓶,指尖在瓶口抹过时泛起极淡的粉光:“解药可以给你。”


    她缓步走向男子的同时,背在身后的手对白先生做了个隐蔽的手势,“但我要亲眼见到赵芙蓉。”


    男子狐疑地打量她:“你耍什么花样?”


    “彩蛛毒有七十二种变方。”苏苒晃了晃瓷瓶,“若不对症,解药便是催命符。”


    她突然将瓶子抛过去,“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


    男子手忙脚乱接住瓷瓶,脸色阴晴不定。


    最终他咬牙挥手:“带走!”


    当铁链套上苏苒手腕时,丘凌发出声近乎绝望的呜咽。


    少年被两名壮汉按在地上,染血的粉色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边。


    “妻主...不要...”


    苏苒深深看他一眼,突然对白先生道:“照顾好他们。”


    老者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


    他诚然应下:“苏小姐请放心。”


    “苏姐姐!”异瞳少年想冲上来,却被黑衣人团团围住。


    锦衣男子得意地拽动铁链:“算你识相。赵小姐说了,只要解药有效,保你那些兽夫...”


    “别废话。”苏苒不耐烦地打断他。


    ——


    赵氏医馆的朱漆大门在身后重重关上,苏苒腕间的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锦衣男子推着她穿过回廊,浓郁的药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赵小姐在内室。”男子解开铁链,指了指二楼雕花木门,“别耍花样。”


    苏苒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冷笑一声:“你们赵家请人看病的方式,倒是别致。”


    二楼内室垂着厚重的纱帘,赵芙蓉半倚在湘妃榻上,脸色比上次见面更加惨白,唇上却涂着艳丽的胭脂。


    见苏苒进来,她虚弱地抬了抬手:“苏大夫,别来无恙。”


    “托赵小姐的福,差点有恙。”苏苒径直走到药柜前,随手拨弄着药材,“我配完解药你会放我回去吧?”


    赵芙蓉掩唇轻笑:“急什么?先配了解药再说。”


    苏苒瞥了眼她腕间渗血的纱布,突然伸手扣住她的脉门。


    赵芙蓉下意识要躲,却被苏苒牢牢钳住:“别动。”


    脉象紊乱,气血逆行——确实是彩蛛毒的症状,但......


    “你中的毒不止一种。”苏苒眯起眼睛,“还有''朱颜改''。”


    这种慢性毒药她最熟悉。


    毕竟原主身体里的毒还是她亲自解掉的。


    赵芙蓉瞳孔骤缩:“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苏苒松开手,转身抓了把白芨扔进药碾,“不过''朱颜改''发作时,会先从内脏开始腐烂,最后只剩下一张完美的脸......”


    “够了!”赵芙蓉猛地拍案,却因动作太大而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就在这时,药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倚在门框上,头顶的猫耳不耐烦地抖了抖:“吵死了。”


    苏苒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容貌俊秀,右眼角有颗泪痣,雪白的猫尾在身后不耐烦地甩动。


    “玉先生。”赵芙蓉竟露出几分恭敬之色,“这位就是苏大夫。”


    被称作“玉先生”的男子冷哼一声,大步走到药柜前,一把夺过苏苒手中的药碾:“白芨用量错了,多了一钱。”


    苏苒挑眉:“彩蛛毒入肺经,白芨多一钱才能护住心脉。”


    “庸医。”玉承乾嗤笑,却悄悄把药碾推回她手边,“柴胡应该用醋炙的,你拿的生品。”


    “醋炙柴胡性温,会中和蜈蚣草的毒性。”苏苒故意当着他的面抓起生柴胡,“我要的就是以毒攻毒。”


    玉承乾的猫耳气得抖了抖,尾巴毛都炸开了:“你!”


    不过话到嘴边,他又突然转变了态度,俯身凑近,压低声音,“赵芙蓉中的''朱颜改''是你下的?”


    苏苒面不改色地碾药:“你说呢?”


    玉承乾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转身从药柜顶层取下一包药材,重重扔在案上:“加这个。”


    苏苒打开一看,是上等的雪灵芝——正是解“朱颜改”的关键药材。


    “为什么帮我?”她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