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竟然被尽数吸收,血线顿时粗了一倍,玉中的小白狐影子发出凄厉的惨叫。


    白夜彻底疯魔。


    风箫倏地拽着苏苒往屋里冲:“快走!”


    只是不等苏苒转身。


    “砰”的一声巨响,院门被旋风撞得粉碎。


    玉佩在苏苒掌心剧烈震动,玉榕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个字都带着满满的怨恨。


    “偷我肉身,毁我经脉,夺我命数。我什么时候有你这样的手足……”


    “抓住他!”


    随着玉榕一声令下,数十名身着赤色铠甲的侍卫如潮水般涌入院中。


    他们手中的锁链泛着幽蓝寒光,在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


    白夜在网中左冲右突,九条狐尾疯狂摆动,将院中的药架、石凳尽数扫飞。


    “妻主小心!”风箫一把将苏苒护在身后,琉璃色的眸子瞬间变成竖瞳。


    他指尖凝聚的狐火与袭来的锁链相撞,爆出刺目的火花。


    苏苒被气浪掀得后退几步,后背撞上院墙。


    她眼睁睁看着白夜被三道锁链同时缠住脖颈、腰腹和右腿,那些锁链上刻着的符文正疯狂汲取着他身上的灵气。


    “不——!”白夜发出凄厉的哀嚎,身形在人与狐之间不断变换。


    他的指甲暴长成利刃,却怎么也割不断那些泛着蓝光的锁链。


    玉榕缓步走入院中,此刻他已摘下面纱,露出一张与白夜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只是他右脸布满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


    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左眼是正常的琥珀色,右眼却是一片浑浊的灰白。


    “终于找到你了。”玉榕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院子都为之一静,“每次月圆之夜,这些伤疤都会提醒我,当年你是如何用我的身体,享受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白夜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的一切?这明明是我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玉榕的怒火。


    他猛地抬手,一道赤色雷霆从天而降,正劈在白夜胸口。


    白夜惨叫一声,彻底现出原形——竟是只通体雪白的九尾狐,只是其中三条尾巴已经变成了可怖的焦黑色。


    “带走。”玉榕转身时,苏苒注意到他的步伐有些蹒跚,右腿似乎使不上力。


    待侍卫们押着白夜离去,院中只剩下满地狼藉。


    风箫的狐尾无力地垂在地上,金溟的右臂被锁链灼伤,墨染的蛇尾断了几片鳞。


    苏苒正要查看众人伤势,却见玉榕去而复返。


    “苏大夫。”他站在院门口,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多谢。”


    苏苒警惕地将受伤的风箫护在身后:“谢我什么?”


    玉榕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血泪。


    他抬手擦去,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谢你帮我找到了他。若我再寻不到他,我这缕残魂怕是真要灰飞烟灭了。”


    见苏苒仍是一脸戒备,玉榕苦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与给苏苒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背面刻着“榕”字。


    “十年前,我还是太子。”他的指尖摩挲着玉佩,声音飘忽得像在讲一个遥远的传说,“奉父皇之命南下平定叛乱,却在雪岭遭遇埋伏。”


    他解开衣领,露出脖颈处一道狰狞的疤痕:“被最信任的副将推下悬崖,醒来时,误打误撞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白狐。”


    说到这里,他的右眼突然泛起杀意,“我给他取名''夜'',因为遇见他那晚,雪地的月光很美。”


    风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苒感觉到他的尾巴在微微发抖。


    玉榕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在崖底相处了三个月。我教他化形,教他兽化成人,甚至...教他皇族秘术。”


    也就是这样一个无意之举,造就他后续的悲惨遭遇。


    玉榕的声音渐渐低沉,“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在偷偷收集我的血。”


    院中的气氛骤然凝固。


    玉榕解开袖口的扣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他用禁术''移花接木'',在我重伤昏迷时偷走了我的肉身和命数修为。”


    他的指甲突然变长,在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而我,则被困在这具残缺的狐尸里,眼睁睁看着他顶着我的脸回到皇宫,胡作非为,最后被贬出城……”


    苏苒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白夜曾对她所说的都是假的了……


    “那这些伤...”苏苒指了指玉榕脸上的疤痕。


    “换魂禁术的反噬。”玉榕摸了摸右脸,“这具身体原本就受过重伤,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竟是诡异的蓝色,“每月月圆,换魂咒效力最弱时,我才能勉强恢复本来面目几个时辰...”


    风箫突然挣开苏苒的手,踉跄着上前两步:“所以你要离魂散...是想彻底夺回身体?”


    玉榕没有直接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苏苒腰间已经碎裂的玉佩上:“血契玉只能暂时压制他的修为。三日后月圆之夜,若没有离魂散...”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还请苏大夫帮帮我。”


    玉榕说完,临走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事成之后,玉榕必然重谢。”


    夜风卷着落叶掠过院落,苏苒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风箫的尾巴轻轻缠上她的手腕,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妻主...我们该怎么办?”


    金溟捡起地上半截锁链,上面的符文还在闪着微光:“皇族的事我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她都能救了白夜收养他这么久,又何必去拒绝一个能给她提供报酬的金主呢。


    墨染见苏苒没说话,不免有些慌张:“妻主。”


    苏苒没有回答。


    她蹲下身,拾起众人打斗时掉落的一片衣角——那布料下藏着一小块皮肤,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排列出精密的花纹。


    这是禁术反噬的标记,做不得假。


    “准备离魂散。”苏苒突然站起身,声音坚定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三日后,我们去找玉榕。”


    丘凌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太危险了!皇族内斗...”


    “不全是为他。”苏苒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正是玉榕给她的那块,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你们看。”


    玉佩的裂缝中,隐约可见一丝金色的灵力在游动。


    那是白夜吐出的心头血里藏着的东西...一缕属于真正皇太子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