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小口啃着墨染给的烤肉,油脂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


    她偷偷抬眼,发现墨染还在磨那把短刀,鎏金色的眸子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妻主。”风箫突然凑过来,往她手里塞了个竹筒,“尝尝山下张大娘兽夫酿的梅子酒。”


    清甜的果香扑面而来,苏苒刚要接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插进来。


    墨染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她身边,蛇尾悄无声息地圈住她的腰。


    “她不能喝酒。”墨染的声音比夜风还凉。


    风箫眯起眼睛,琉璃色的瞳人在火光下闪闪发亮:“就一小口。”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苏苒连忙打圆场:“我确实不能喝,药性会相冲。”


    她接过竹筒放在一旁,转移话题道:“风箫,你上次说的那种止血草...”


    话题很快转向药材讨论。


    丘凌捧着新缝制的狼皮斗篷过来,粉色长发用草绳随意扎着:“妻主试试合不合身。”


    斗篷内衬缝着柔软的兔毛,触手生温。


    苏苒刚披上肩膀,就听见尚星野夸张的惊呼:“哇!我们妻主穿上这个,简直比当朝帝王还威风!”


    尚星野虽是在夸,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阴阳苏苒。


    苏苒没去理会。


    金溟来到苏苒身边:“妻主穿着很好看。”


    说话时,金溟不经意间用手肘触碰着苏苒的腰腹。


    墨染的蛇尾突然收紧,把苏苒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他伸手整理斗篷的系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冬天可以穿这个,现在还太热。”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苒点点头,忽然注意到墨染手臂上的鳞片开始翻卷——蜕皮期的痛苦要开始了。


    这顿晚饭很快结束,大家各自散去休息。


    夜深人静时,苏苒悄悄爬起来熬药。


    月光透过厨房的窗棂,在地上画出菱形的光斑。


    她轻手轻脚地往陶罐里加入艾叶和蛇蜕,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


    “妻主。”墨染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靠在门框上,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新生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


    苏苒连忙扶他坐下:“怎么不叫我?”她的手触到他的皮肤,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墨染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鎏金色的竖瞳静静望着她。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苏苒心疼地拧干布巾,轻轻擦拭他滚烫的额头。


    “药马上好。”她小声说着,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


    墨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用...”


    “别逞强。”苏苒打断他,声音却温柔,“我知道蜕皮有多疼。”


    火光映照下,她看见墨染的瞳孔微微扩大。


    蛇族的蜕皮期向来是最脆弱的时刻,他们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这份脆弱。


    但此刻,墨染却安静地任由她照料,甚至在她触碰翻卷的鳞片时也没有躲闪。


    药汤熬好时,墨染已经疼得蛇尾痉挛。


    苏苒小心地扶着他泡进浴桶,药液没过他腰间的鳞片。


    随着药性渗透,他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额头抵在桶沿发出低低的叹息。


    “好点了吗?”苏苒用木勺往他背上淋药汤。


    墨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湿漉漉的掌心贴着她的皮肤:“...谢谢。”


    这两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


    苏苒心头一热,正想说什么,窗外突然传来金溟的惊叫:“着火了!柴房着火了!”


    墨染猛地从药浴中站起,水花四溅。


    苏苒抓起斗篷冲出门外,只见不远处的柴房腾起滚滚浓烟,火舌正贪婪地吞噬着她这几日采摘晒干的草药。


    “是狼族!”尚星野变回狼形,龇着牙指向树林方向,“我闻到他们的臭味了!”


    风箫已经提着水桶冲了过去,丘凌化作粉豹紧随其后。


    金溟在空中盘旋,金色羽翼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苏苒刚要跟上,却被墨染拦腰抱住。


    “别去。”他的声音因为疼痛而嘶哑,“有埋伏。”


    果然,柴房内不知道什么在高温的炙烤下爆炸。


    火光冲天,火浪一阵阵袭来。


    苏苒急得直跺脚:“可那些草药...”


    墨染的蛇尾突然收紧,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


    他几个起落退出小院,把苏苒放在安全处:“妻主,在这里等我。”


    说罢,他纵身跃入火场。


    苏苒看见他的身影在浓烟中时隐时现,蛇尾扫过之处,火焰奇迹般地减弱。


    是控水的能力!苏苒这才想起墨染的种族天赋。


    救火持续到东方泛白。


    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去时,苏苒的小院和几间草房已经损失过半。


    她跪在焦黑的土地上,手指颤抖地拨弄着一株烧焦的止血草。


    是治疗蛇族蜕皮痛的主药。


    “妻主...”风箫蹲下身,轻轻握住她沾满烟灰的手。


    苏苒摇摇头,强打精神站起来:“先清点损失。”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微微发抖的指尖泄露了情绪。


    墨染沉默地站在她身后,新生的鳞片因为过度使用能力而渗出淡蓝色的血珠。


    当苏苒转身看见时,心疼得差点掉泪:“你怎么不早说!”


    她拉着他回到没有被波及的早饭,重新熬了一锅药汤。


    这次墨染没有逞强,安静地泡在药浴里,任由她处理伤口。


    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为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草药可以再采。”他突然开口,“你没事就好。”


    苏苒鼻尖一酸,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她知道对墨染这样的人来说,承认脆弱比受伤更难。


    此刻他愿意展现这份脆弱,已经是莫大的信任。


    “妻主。”墨染唤她,鎏金色的眸子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等蜕皮期结束,我陪你去深山采药。”


    苏苒点点头,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他肩上。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被塞了一团棉花闷闷的。


    墨染慢慢凑近,在即将触碰到她唇角时,院子里突然传来金溟的大嗓门。


    “妻主!我们抓到纵火犯了!”


    墨染的蛇尾猛地拍打水面,溅起一片水花。


    苏苒红着脸站起来,却听见他低声说:“晚上继续。”


    这三个字让她心跳如鼓,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