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就能看到。


    他转开脸，身子僵硬，想到读书时那些懵懂的情愫。


    他为什么那么冲动跟乔素仪说要娶梁菊也是有点这个因素在的。


    他确实存了一点私心。


    梁菊见陈叙声没有再动，她伸手环上他的腰，“这一刻我想了很多年了。”


    “这些年我过得生不如死，多少个日夜都在想，余生我们能否还能在一起……”梁菊低泣着。


    陈叙声的手僵在一旁，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进食品厂也只是临时的，我最想做的就是多赚些钱，我们两家都倒了，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你过得那么难。”梁菊那动情的表白让陈叙声喉头有些酸。


    “现在就挺好的，你……”


    陈叙声推开她。


    梁菊抬头，眼眶红红，“不！你看许光！我不想你也……”


    “太危险了。”梁菊又抱上他，“阿声，我没那么高大的思想觉悟，我只想你好好的，我……”


    陈叙声心情复杂，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在等着一个拥抱。


    如今……他却觉得没有期待中那么美好。


    “你冷静！”陈叙声把人拉开，双手抓着她的手臂，“这样的话以后切不可再说，现在形势如此紧张，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叙声把钥匙放到她手里，“擦干眼泪，回去吧，别叫人误会了。”


    梁菊眼中一刺，“误会什么？”


    陈叙声看着她，“我得回家了，工作的事明天我会去帮你办。”


    “阿声！”梁菊又叫住他，“不要回去了好吗，今晚我们……”


    “梁菊！”陈叙声打断她，“小强在家等你。”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房门，离开了大院。


    人一走，梁菊的眼泪也停了下来。


    不能留住陈叙声她很是恼火。


    不过来日方长，眼下，她只要让陈叙声的心在她身上就够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梁菊便去隔壁家借扫把抹布和水桶，打算装模作样的打扫一下房子。


    最主要的是要告诉大家，她即将来这里住。


    大家看到她跟陈叙声的关系匪浅，对她自然也更加恭维。


    *


    陈叙声回到家的时候，乔素仪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


    “你回来得正好，去生一下炭火，今晚吃火锅。”乔素仪见陈叙声进门，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什么不对。


    “好。”陈叙声说着便朝厨房走去了。


    等乔素仪在饭厅忙完回到厨房的时候，看到陈叙声手忙脚乱的生火却没有生起来还把脸搞黑。


    她微微蹙眉，“你在部队这么久，没学会生火？”


    陈叙声尴尬的看了乔素仪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奋战。


    “起来，在一旁看着。”乔素仪说着便挽起袖子。


    陈叙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乔素仪坐下，然后开始教他生火。


    “灶台里还有火，最快速的办法可以直接把碳放进灶台就可以了。”乔素仪道，“如果要生火，就要用细柴禾引火……”


    乔素仪说得很有耐心，一边示范一边解释，陈叙声在生活上缺乏历练，很多事他不会。


    “妈，您怎么会做这些事？”陈叙声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可是从小看到大，乔素仪根本没做过这些事，他敢保证！


    “你今天见梁菊了？”乔素仪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严肃的问道。


    陈叙声就像被抓包的学生一样有些难堪，他硬着脾气道，“没有，您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乔素仪无情的揭穿他，“陈叙声，你是副团长，敢作敢当，如果你领导还有你战友们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乔素仪心情变得很冰冷，“陈叙声，你要爱惜你的羽毛，知行合一，你的思想你的行为要跟你那身军装一样正派坚定！”


    “所以我要跟她断绝关系，断绝来往是吗？”陈叙声听不得一点这种批评。


    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乔素仪至于这样吗！？


    “这样最好，省得我操心。”乔素仪没想到她都做到那份上了，陈叙声竟然还跟梁菊有肢体接触，否则那香水味不会粘得这么牢。


    “今天是瑶瑶生日，我不想气氛不愉快，你去洗澡，把衣服给我换了！”乔素仪说着便不理他，继续往灶台里添煤烧水。


    陈叙声本就有些烦躁，现在更是阴沉着脸起身去洗澡。


    他也想反骨到底，可到底还有孝道约束着，所以他只能起身去洗澡。


    陈叙声到底是个军人，洗个澡动作很快。


    他们很快就能吃晚餐了。


    顾伯瑶一进餐厅，她看着一桌子的菜，两眼发亮。


    虽然她质疑乔素仪给她办生日宴的动机，但，此时此刻，她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乔素仪今天做了白切鸡，汤底用筒骨熬，筒骨可不容易买到，除了这些，还有猪脑花，顾伯瑶长这么大就吃过一次，她最大的梦想之一是有生之年再吃一次猪脑。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实现了。


    “快坐下。”乔素仪噙着温和的微笑。


    顾伯瑶习惯了以前古板的乔素仪，像这样有温度的乔素仪，她真的觉得像做梦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因为此刻她身上散发着一个母亲的味道。


    她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我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先吃这个。”乔素仪只煮了一小碗，意思一下。


    毕竟这么多菜，如果煮多了就没肚子吃了。


    “谢谢伯母。”顾伯瑶很感激，只是那份感激有些小心翼翼。


    顾伯瑶吃了一口面之后，乔素仪又给她夹鸡腿，“尝一下白切的做法，第一次做，希望不会太难吃。”


    “不会，鸡肉那么珍贵，就算白水煮也好吃。”顾伯瑶回应道。


    乔素仪笑了一声，“白切鸡就是白水煮的，放了一点酒和姜去腥，再放盐，别的什么都没放。”


    顾伯瑶尴尬的咬了一口，白切鸡那鲜嫩的口感立即让她忘了尴尬。


    “真好吃，伯母，您辛苦了。”顾伯瑶由衷道。


    毕竟这一桌子菜是给她做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吃了，多少都要表示感谢。


    “你喜欢就好。”乔素仪也很满意。


    陈叙声见乔素仪真的不理自己，他也没有自讨没趣去插话，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他也去夹白切鸡，但是他并不会抱多大的希望，因为从小到大，家里的厨子就做过不知道多少回。


    可当这次的白切鸡入口，他就怔得看向乔素仪。


    “妈，这当真是你做的？不是买的？”陈叙声再次被乔素仪给惊讶到了。


    他吃过家里厨子的，吃过国营饭店的，也吃过部队里的，可都没有乔素仪做的这个好吃。


    乔素仪什么时候强过国营饭店的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