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鱼刚踏过他被投射下来的阴影，就被他出声拦住。


    “下午好，绾鱼向导。”


    “苏队长。”她微微颔首，声音清浅，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没想能在这里遇见。”


    苏野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扫过，最终定在她眼睛里。


    他薄唇微启，听不出情绪：“我在等你。”


    “等我？”她抬眼，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苏队长事务繁忙，这点小事，你也要亲自处理？”


    绾鱼可不觉得这是巧合，苏野是禁制塔的高层领导人，如果真有公务，完全可以命令下属来办理，根本不需要亲自跑一趟。


    苏野嗤笑了一声，再度确认让他不悦的事实，“来接人？”


    “嗯，来接郗延。”绾鱼回答得坦荡，没有丝毫回避。


    苏野不再言语，转身带路，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塔内，塔内比外表带来的感觉更令人窒息。


    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闪烁着，如同无数只窥视的眼睛。


    他们来到接待处，工作人员是一名面容严肃的哨兵，绾鱼出示了自己的向导证件和保释申请。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苏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苏队长也有事要办理吗？”工作人员恭敬地问道。


    “不，我只是陪同绾鱼向导。”苏野轻描淡写地回答，“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绾鱼疑惑地看了一眼他。


    她和苏野的关系，最多只能称得上是同事关系，应该还没有达到“熟人”的标准吧。


    工作人员很快办理完了手续，告知郗延将在十分钟后被带出来。


    “要不要去休息室等？”苏野建议道，“那里比这里舒服多了。”


    没等绾鱼回答，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伸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背，引导她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绾鱼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苏野显然对塔内的构造轻车熟路，带着她来到一处房门前。


    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内部虽小，却与外界的氛围截然不同。


    温度适宜，沙发柔软，甚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像虚假的绿洲。


    苏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然后在绾鱼对面坐下。


    “保释郗延。”苏野翘着腿，一手拿着水杯轻晃出漩涡，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一个精神图景濒临崩溃，异化值反复突破临界点，随时可能彻底异化的高危分子。”


    他顿了顿，目光盯向绾鱼，“绾鱼向导，你的怜悯，是否有些……过于冒险？”


    知道绾鱼的性格，苏野这次换了一种温和的说话方式。


    “我已经做出决定了。”绾鱼淡定地看向他。


    “一个连精神体都濒临溃散，只会成为你的累赘，值得你耗费宝贵的精力吗？”


    苏野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轻蔑。


    “值得。”


    “值得？”苏野像是听到了什么矛盾的字眼，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他将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朝绾鱼逼近两分。


    “就因为他在你面前装乖卖惨？就因为他会叫你一声……主人？”


    最后那两个字，带着一种亵渎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


    绾鱼略微皱眉，他怎么知道的？


    绾鱼直视苏野：“他的痛苦并非他所愿，苏队长偷听这种行径就是你所愿？”


    “偷听？我可没有这种癖好。”苏野嘴角扯起一丝弧度，带着明显的嘲讽，“是你的狗，叫得太大声了。”


    “你就这么…在意他？”苏野的声音拔高了些许。


    “一个随时可能被处决的异化体，一个连基本理智都维持不了的残次品，居然让你往这种地方跑？”


    绾鱼不知道他怎么说这说着就突然破防了，耐着性子又回答了他一遍，“这是我的选择。”


    “绾鱼向导，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选择。”


    他起身靠近她，带着一种灼热和某种渴望。


    “你值得更好的宠物，更强大的、更忠诚的、绝不会让你踏足这种肮脏之地的存在。”


    绾鱼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紧贴着沙发背，无路可退。


    他来到她面前，手掌放到她的脸侧。


    他拇指的指腹带着薄茧，暧昧地摩挲过她下巴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苏野，你要失控……”绾鱼警告的声音被打断。


    苏野的拇指按住她张合的嘴唇，俯身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


    属于顶级哨兵的侵略气息浓烈的包裹着她，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意味。


    “比如……我。”


    他终于撕开那层上位者的矜持，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我比他更好用，绾鱼。我比他更强大，更懂得如何……取悦主人。”


    “主人”二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一种令人面红耳赤的暗示。


    一个执法队总队长，中央联邦权力金字塔尖的人物，此刻竟像最下等的求欢者。


    “苏野队长，你是不是该带上监测环了？”


    “我的环需要你亲手帮我戴上。”


    他的眼底增加了一种近乎堕落的嫉妒。


    绾鱼拍开他的手，“我对养另一个宠物没兴趣。”


    “没兴趣？”苏野像是被她的抗拒刺激地愈发疯狂。


    他转头贴在她耳边，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引诱：


    “你宁愿要一个怪物？也不要一个更懂得如何满足你一切需求的，能被你随时掌控，在任何方面取悦你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苏野更加露骨的话。


    绾鱼挣脱了他的钳制，用尽全力挥出的手掌，狠狠地掴在了苏野那张俊美却写满扭曲欲望的脸上。


    苏野的脸被打得微微偏过去，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苏野，”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微微的喘息，却字字清晰，“现在清醒了吗？”


    苏野偏过的脸眼中没有任何难堪狼狈，他只是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绾鱼不再理他，坐到了另一边，目光放在门口的走廊处。


    “绾鱼向导？您要保释的哨兵已经准备好了。”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


    绾鱼挥手，机械门应声而开。


    郗延戴着全套静默枷锁被两名全副武装的哨兵押送着，出现在工作人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