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家里住进一个会开枪的老师

作品:《依萍重生爱上杜飞,你们后悔什么

    “先生……为一个代号,至于吗?”


    刀疤小声嘀咕,这屋里的气氛,闷得人喘不过气。


    杜飞把手里的文件捏得发皱,一抬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一个代号?”


    他扯了下嘴角,那表情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脸皮在抽搐,嗓音沙哑。


    “你知道什么样的敌人最要命?”


    “不是那些端着枪跟你玩命的。”


    “是那种你连他是男是女、高矮胖瘦都不知道,他却把你家祖坟埋在哪儿都摸透了的。”


    “这个老学究,就是。”


    南京那帮人,何应钦,黑龙会,现在又钻出来一个连影子都抓不住的老学究。


    这张网,越收越紧,要把网里的人活活勒死。


    他让刀疤马上去查,近期所有从南京来上海的,只要跟上头那群人搭得上一点关系,有一个算一个,全给筛出来。


    大海捞针,也得捞!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开了。


    依萍提着个食盒进来,一进门就拿手在鼻子前扇风,眉头紧紧拧着。


    “杜飞,你是想在这儿坐化了?”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推开窗户,外头的风猛地灌进来,冲散了满屋子的憋闷。


    看见依萍,杜飞那根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那么一丝,整个人的肩膀都塌下来一点。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又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依萍把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嘴上还带着几分玩笑。


    可当她看清杜飞那张憔悴阴沉的脸,话里的轻松劲儿也跟着烟消云散。


    “出事了?”


    杜飞“嗯”了声,把老学究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一遍。


    “咱们现在就是睁眼瞎,人家在暗处,咱们一动弹,说不定就踩进了人家的陷阱里。”


    “老学究?”


    依萍把这三个字呢喃了一遍。


    下一秒,她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全没了,身子晃了晃,手下意识地撑住桌沿才没倒下。


    “依萍!”


    杜飞心里咯噔一下,一步跨过去扶住她。


    “又头疼了?都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破事。”


    “不……”


    依萍喘着气,五指死死攥着杜飞的胳膊。


    “杜飞,我知道他,我认识他。”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杜飞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上一世,组织派我去查他。我跟了他三天,他带着我绕了七八条不相干的路,最后进了个死胡同,人就不见了。”


    “他发现我了,但是他一直没对我下手。”


    依萍捂着阵阵刺痛的太阳穴,拼命在脑子里搜刮着记忆。


    “他的特征,很扎眼,非常扎眼。”


    “他只有半张脸。”


    杜飞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什么意思?”


    “他的左脸,根本不是脸。整片皮肉被火烧得扭曲粘连,坑坑洼洼,眉毛那儿光秃秃的,只有一道狰狞的疤。那只眼睛像个黑窟窿,就那么陷在烧烂的皮肉里。”


    依萍的声音很轻,却让杜飞和刀疤两个人,都觉得有股凉气从脚底板直窜后脑勺。


    “可他的右半边脸,偏偏完好无损,甚至还带着点书卷气。一半是人,一半是鬼,全长在一张脸上。”


    “阴阳脸!”


    刀疤脱口而出。


    杜飞立刻抓住了重点,扭头就冲刀疤吼:


    “就按这个找!整个上海滩,长成这副鬼样子的,超不过三个!”


    刀疤吼了声“是”,人已经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依萍却还抓着杜飞的手腕,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杜飞,你千万要小心。这个人……比我们想的还要狠。”


    “上一世,你查何应钦和黑龙会,到底查到了哪一步?”


    杜飞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怀里的人还在轻轻发抖,他收紧手臂,声音也压低了。


    “我只查到那份名单,还有他们用商船走私军火和烟土。再往下,线索全被何应钦的人掐断了……”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依萍的发顶。


    “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机会。”


    从杜飞那里出来,依萍心里始终像坠着块大石头。


    老学究的出现,是个极坏的兆头,把她所有的计划都搅乱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极淡、却很清晰的味道。


    血腥味里,夹着来苏水的味儿。


    她目光一凛,视线飞快地扫过整个客厅。


    最后,定格在墙角的垃圾桶上。


    几团纱布被随意丢在里面,上面浸着暗红的血,格外刺眼。


    她没吭声,手已经悄悄探进手包,摸到了冰冷的枪柄。


    她脚步放得极轻,一点点挪向客房。


    她能感觉到。


    门后有人。


    依萍深吸了口气,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她举枪对准屋里。


    几乎同时,一声清脆的枪机撞击声响起。


    床上躺着个男人,脸色白得像纸,手里也举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两个人,两把枪,枪口对峙,屋里的空气仿佛都结了冰。


    男人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血又渗了出来,显然伤得不轻。


    可他那只握枪的手,纹丝不动。


    “依萍!”


    傅文佩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看到这场面,吓得手一抖,汤碗“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把枪放下!”


    她慌忙冲到两人中间,张开双臂护在那个男人身前。


    “妈!”


    依萍的枪口没动。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家?还带着枪!”


    “依萍,他是箫笙,你箫伯伯,是妈妈的朋友!你见过的!”


    傅文佩快急哭了,又扭头对箫笙喊,“箫笙,这是我女儿依萍,快放下,都是误会!”


    听到“箫笙”这个名字,依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箫笙看了看傅文佩焦急的脸,又对上依萍那双充满审视和敌意的眼睛,终于,缓缓放下了枪。


    依萍这才收了枪,但全身的戒备一点没松。


    “妈,他不是教书的吗?哪个教书先生身上随时带枪,还弄一身伤回来?”


    依萍的语气又冷又硬,“他到底是什么人?”


    “依萍。”


    箫笙靠在床头,喘息有些急,眼神却依旧锐利,“我干的行当,现在不方便说。但我能跟你保证,我做的事,对得起这个国家。”


    为国家做事。


    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在一个独居女人家里,还正好受了重伤,天底下哪来这么多巧合?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为谁做事,”依萍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明天天亮之前,从我家消失。”


    “依萍!”傅文佩拉住她的胳膊,满脸不赞同。


    箫笙却咳了两声,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依萍小姐放心,等我这伤能动了,绝不多待一刻。”


    依萍懒得再理他,直接把傅文佩拽出了房间。


    “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多危险!”依萍把声音压到最低,“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敢往家里藏!?”


    “依萍……”傅文佩被她说得手足无措,“可是我认识的箫笙他不是坏人……”


    依萍的眉头拧着:“可他消失了那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他要是个教书先生也就罢了,现在他身份不明不白的!”


    傅文佩彻底没话说了。


    依萍看着母亲那张善良到天真的脸,心里一阵阵发堵。


    她知道,多说无益。


    她立刻派响尾蛇去查这个箫笙,祖宗十八代都得给翻出来。


    接着,她又把李副官和李婶叫到一旁,让他们盯紧家里的动静。


    处理完这些,依萍才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疲惫。


    一边是暗中窥伺的老学究,一边是家里来路不明的客人。


    一个就够烦了,现在一来来了俩。


    与此同时,乐乐丝线坊。


    没了何书桓这张饭票,如萍只能回到这里,忍受老板那不怀好意的目光。


    老板看着如萍哭得红肿的眼睛,肥脸上挤出个笑,油光锃亮,一双小眼睛像苍蝇似的黏在她身上,毫不掩饰。


    他趁店里没人,凑了过去,一只猪蹄手直接搭上如萍的肩膀。


    “哎呦,我的好如萍,这是谁欺负你了?跟老板说,我给你做主!”


    那只手又热又腻,一搭上来,如萍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了起来,想也不想就打开了那只手。


    “我没事。”


    她抓起旁边的鸡毛掸子,胡乱掸着灰,用忙碌来掩饰恶心和恐慌。


    老板看着她纤细的腰身和挂着泪珠的脸蛋,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那点龌龊心思都快从眼珠子里溢出来了。


    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如萍啊,别在这儿忙了。”


    “正好,新到了一批顶好的苏州丝线,你去仓库里点点数。”


    ——语气贱得能拧出二两地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