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川剧变脸
作品:《战神女友被杀,我用天灾序列灭世》 巡查队的敲门声如同冰锥凿进房间里。
李薇指尖一颤,刚收拾的药碗在托盘里磕出脆响:“……明明不是例行巡查的日子。”
张曜的眼神沉静,话语带着奇异的镇定,“他们未必发现了什么,照常应对,别露破绽。”
李薇用力吸了口气,捏了捏脸颊,用疼痛逼退慌乱。
她转身走向店门,“等下,来了来了!……”
门栓拉开,铁栅门外是熟悉的巡查队。
为首的队长目光扫过她肩头,直接踏入店内:“例行排查!”
士兵鱼贯而入,皮靴踏地的闷响在屋内回荡。
刺眼的手电光柱四处移动,他们翻动抽屉,踢开角落的麻袋。
药香被尘土和金属的冷腥味搅散。
李薇垂手站在柜台边,安静等待着。
“所有房间,都打开。”队长命令毫无温度。
李薇话语迟疑:“长官,我表弟在里面养伤,伤得很重,受不得惊扰……”
队长声音冷漠,“军令如山。打开,或者以妨碍公务论处。”
李薇只得照做,卧室门被推开,浑浊的药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
手电光柱直刺床头,蜡黄的脸深陷在枕头里,眼窝是两个干涸的窟窿,被子下的身体因恐惧而蜷缩。
李薇抢步上前,半个身子挡在光柱前,语速快得像背书:“长官,这就是我表弟药章!桐山乡底下村子来的,他爹的……私生子,没身份证的!在港口扛大包累吐了血,工头卷钱跑了,实在没活路才投奔我……”
她重复着此前“设定”的细节,声音带着恰好的哭腔与颤抖。
队长没看她,只盯着床上那团抖动的影子:“记录?”
身后士兵迅速翻动电子屏:“桐山乡药章,无身份记录,7月11日首次入城登记,备注:木讷、口吃、体弱。”
队长上前一步,阴影完全笼罩了床铺:“名字?老家?来做什么?”
“药、药章……”床上的人瑟缩着,语速极慢,“桐、桐山乡……李……李薇表姐……抓、抓药……”
每说几个字就喘不上气,仿佛耗尽力气。
队长眉头拧紧,失去耐心地转向李薇:“他平时就这样?”
“是、是啊,长官!他从小被人戳脊梁骨,胆子比耗子还小,话都说不利索!”李薇连忙接话。
士兵手中的扫描仪无声滑过房间四壁,淡蓝光网覆盖过斑驳的墙皮和老旧家具,最终在队长头盔内屏显示:“无能量残留,无夹层结构,无异常。”
队长最后瞥了一眼床上那人,转身:“收队。”
脚步声如退潮般远去,铁栅门重新合拢,沉重的落锁声像铡刀斩断了紧绷的弦。
直到巷子外的引擎声彻底消失,李薇才顺着门板滑坐在地,长出一口气。
张曜缓缓从床上坐起,覆盖在脸上的那层蜡黄如潮水般褪去,深陷的眼窝恢复,肌肉线条重新在单薄衣衫下显现。
方才的虚弱与惊惶被抽干,只剩一片沉冷。
“你……”李薇扶着门框站起来,声音发飘,“怎么能装得……那么像?”
连吞咽口水的恐惧,蜷缩时骨节的僵硬,都精准得骇人。
张曜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习惯而已。”
李薇不禁沉默,有些不想去深究所谓习惯,是什么样的习惯。
张曜抬起眼,“你刚才,想说什么?”
李薇这才想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怎么做到一秒变脸的,就跟川剧表脸一样,而且连巡查队的仪器都检查不出来,简直神了!”
“也没什么,就是用异能对肉体进行塑型。”他摸了摸脸庞。
李薇眼前一亮:“听着就有趣,要不我也试一试?”
张曜劝诫道,“最好不要,塑型前后非常痛,而且还有恢复不了原样的风险。”
李薇连忙摇手,“听着就危险,那我还是不用了。”
说完她弯腰拾起滚落在地的纱布卷:“该换药了。”
张曜伸手去解胸前缠绕的旧纱布,稍一用力,肋下便传来撕裂般的锐痛,闷哼卡在喉咙里。
李薇不由分说按住他的手:“别逞强。”
她俯身靠近,消毒药水的清苦气息混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味,瞬间笼罩了张曜。
温热的指尖小心揭开被血痂粘连的旧纱布,长发不经意拂过他裸露的胸膛,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张曜猛地闭上眼,屏住呼吸,将所有感官都压缩在伤口被触碰的尖锐痛感上。
清理伤口,敷上冰凉药膏,再裹紧新纱布……
李薇的动作娴熟,可是体力消耗还是很大,汗水在她额头成珠。
当最后一圈纱布固定好,她才长长吁了口气,用手腕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
“为什么?”张曜的声音突兀响起,“帮我,等于把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
李薇收拾药瓶的手顿住。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许久,她抬起头,神色异常认真:“在那之前,你先告诉我。你真的是红莲吗?”
张曜睁开眼,迎上她的视线,没有半分闪躲:“如果你说的红莲是那个天灾序列,且被悬赏两个亿的红莲的话,那我就是。”
预料中的恐惧并未出现。
李薇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下一秒,毫无征兆的,她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恸哭!
眼泪决堤般奔涌,她扑到床边,双手死死攥紧张曜那只未受伤的手,用力抵在自己汗湿的额头上,哭得浑身痉挛,语不成句:“……谢……谢谢你……张曜……谢……”
张曜彻底僵住。
感谢?
感谢一个带来死亡的亡命徒?
感谢一颗行走的炸弹?
他从未设想过这样的反应。
那只被紧握的手僵硬地悬在半空,指尖能清晰感受到她滚烫的眼泪和失控的颤抖。
混乱中,另一只手几乎是下意识地、生涩地抬起,轻轻落在李薇因抽泣而起伏的后脑勺上,带着笨拙的迟疑,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他能想到的安抚方法只有这个,因为以前,他就是这样哄着哭闹的小妹。
这笨笨的安抚竟起了作用。
李薇的嚎啕渐渐转为压抑的呜咽,最终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松开手,胡乱抓过床头的纸巾,狠狠擤了鼻涕,擦干脸上纵横的泪痕。
再抬头时,眼眶红肿,声音却已平静:“……我爸李大海,五年前,在盛海集团的远星号货轮上做装卸工。吊索断了,钢梁砸断了他的脊椎。”
“公司咬定是他违规操作,一分赔偿不给。保险金层层克扣,最后拿到手的钱,还不够买一副好点的止痛药。”
她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带着重量,“我看着他从一个壮得像山一样的男人,变得瘫痪,疼得整夜整夜嚎叫……最后连吗啡都压不住,生生疼死在那个下雨天。我妈伤心过度……熬了三个月,也跟着去了。”
“我跑遍了港口管委会、劳动局、法院……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有人往我家门缝里塞过刀片,有人在我下班路上堵过我……最后,一个好心人告诉我,再闹下去,下一个被砸断脊梁的,可能就是我。”
李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认命了,回了这座小城,守着母亲留下的旧药铺,想着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那一天……”
她的目光落在张曜脸上,:“新闻里说,盛海董事长在自家温泉别墅里被烧成了焦炭。动手的人……叫红莲。我托人打听,有人说红莲……可能是我的高中同学张曜。”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那天看见你之后,我就决定帮助你,哪怕我会陷入危险。”
长久的沉默在药味中弥漫。
张曜看着眼前这个哭肿了眼睛的少女,身为钢铁直男,他不懂怎么安慰,千头万绪化为两个字:“……节哀。”
李薇却已站起身,利落地将染血的纱布和空药瓶扫进垃圾桶,背对着他:“哀?早哀完了。”
她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脆,甚至带着一丝释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才比较重要……”
她回头,扯出一个明亮的笑,“你好好养伤,早点滚出我这小庙,别连累我就行!”
门被轻轻带上。
张曜独自靠在床头,窗外夕阳的余晖将老城斑驳的屋瓦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
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李薇发丝拂过的微痒。
原来那场焚尽权贵的业火,确确实实起到了作用,有很多人或许因此得救。
钢铁直男无声地牵动了嘴角。
原来“好人有好报”的古老谚语,竟是以如此荒诞的方式应验。
他望向窗外归巢的飞鸟,第一次觉得,这布满铁锈与硝烟的世界,或许还藏着一点……
橘子糖般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