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作品:《饲养恶魔后漂亮神明带球跑

    在姜宵的印象中,楚情的性格一直非常安定。


    从六十六层大厦“读书会”密室跪在大主教身边,到深井里引见“茧”,再到逃到榆盛苑,这个年轻人展现出的情绪总是人偶般由后天加绘,那蒙于眼前的黑纱更像一张必须时时刻刻戴在脸上的面具。


    每一次微笑时嘴唇扬起的弧度,每一次伤心时眼角下垂的角度,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和设计;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在舞台上亮出最完美无缺的一面。


    但人类是不该“完美无缺”的。


    哪怕不是人类,也一定会有缺口。


    眼下他流露出的惊惧,正是那个缺口。


    祂不记得有见过楚情如此鲜活的、生动的表情,让他难得不像个被操控的人偶,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意志。


    问题在于,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小恶魔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愣在原地,条件反射去看神明;他可不希望祂因楚情的三言两句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姜宵同样在看他,探究的,审视的,没有立刻表明偏向。


    撒迦利亚拧起眉心,声音和表情一样低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楚情仍困在极度的惊恐之中,环住自己的双臂持续发抖,失焦的双眸不断滚落出泪水:“对不起,大人,是我做得不好……请您放过我吧,我、我下次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所有事……”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撒迦利亚绷着脸:“你不要乱套近乎,我们有那么熟吗?”


    他越是想撇清干系,楚情就越表现出要被抛弃后的慌乱与求饶:“大人,我不是故意要失败的……我只是、只是无法对神明大人……我真的下不去手……”


    终于,在场的第三人也被牵扯了进来。


    楚情的这个称呼不可能指代其他人,姜宵听见后没有显出明显的诧异,更像是早有所料。


    祂抬起手微微向下一按,示意撒迦利亚先不要说话。


    神明的要求小恶魔不可能不听,准备好的据理力争全得咽进肚子里。他双手抱臂,那是个充分表达了心理抵触的动作,冷冷地盯着楚情,看这家伙还要如何妖言惑众。


    姜宵站在原地没动,但开口时声音是温和的:“说说看,他交代你的任务。”


    楚情在狂躁紊乱的意识中捕捉到一丝清冽如冰泉的嗓音,镇静许多。


    他摆出自己最熟悉的、端正跪坐的姿势,盯着地板,嚅嗫着开口:“他吩咐我……杀了神明大人。”


    他在交代,但似乎没有分辨出要求自己交代的人是谁,仍然用着第三人称。


    撒迦利亚下意识要反驳那怎么可能是自己的要求,张了张嘴,就见姜宵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着“稍安勿躁”的意味。


    他悻悻闭嘴。


    好吧,好吧。看在祂都愿意接受自己的求爱的份儿上,还是听祂的好了。


    姜宵面对这个耸人听闻的坦白仍然平静,有条不紊地继续问下去:“用的手段和期限呢。”


    “手段是……麻痹神明大人的灵识,趁祂察觉不到的时候在心脏埋下种子,长出的菟丝花会蚕食祂的神力。”楚情喃喃着,如同梦呓。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计划,神明想。


    可惜自己没有心。


    “期限……”楚情在面对神明的审讯时几乎没有隐瞒的余地,又似乎比之前更加不清醒,“在新神苏醒之前。”


    距离“茧”预计的孵化时间已经不到两个人间日了,在不考虑杀死神明这件事本身可能性的前提下,能同祂单独相处、方便动手的最好时机,是在“笼”中。


    只是,自始至终,楚情都和平日一样乖顺,不曾对祂显露过杀意。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姜宵问,“你为什么没有下手。”


    “因为……”楚情的声音带上深深的哀伤和怅惘,“神明大人就像是光明一样。世界若是失去了光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同现在的不见城……漆黑。冰冷。没有希望。它已经死了,不是吗?如果神明大人陨落,那么所有世界会跟着死去的。”


    旁听的小恶魔在心中冷笑,怎么还真把杀死神主说得那么轻松,姓楚的果然精神错乱了吧。


    “但你们还有新的神到来。”姜宵倒是在考虑他的每一句话,甚至好心“提醒”。


    楚情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随后摇摇头,露出一抹凄美的笑容:“不一样的。新神和神明大人……不可同日而语。我是它的祭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迫与它相连了,所以我对它再了解不过……它实际上只是……”


    听者直觉接下来的话才是关键,遗憾的是,言者说至此,怎么都不肯继续讲下去了。


    恶魔少年急切地想要继续逼问,神明却直接换了话题:“它很快就要孵化了,你对它,还有用处吧。”


    楚情闻言再次紧张起来:“它……它会找到我,吃掉我。破壳对它来说是很累的,所以它苏醒之后急需补充体力,而我就是它原定的第一顿食物……神明大人,请您救救我!”


    这时候又忽然清醒过来,认出自己在同谁对话,还准确无误地定位到了神明的方向,膝行着靠近,企图寻求祂的庇护。


    “哎哎哎,打住,动动嘴皮子就算了怎么还上手了。”少年人高马大往中间一挡,肤色本来就深,这下脸更黑了,“这是你的人吗你就碰?”


    后半句完全是话中有话,姜宵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


    小恶魔自然是不以为耻的,也不好在本人面前太过张扬,仍然杵在那儿没动,就是声音小了许多,几乎是在咕哝了:“……是我的人。”


    姜宵感觉到有胳膊上有轻微的痒,而后是湿滑的、蛇鳞般的冷意,不用看都知道某个小崽子的尾巴缠了上来。


    简直跟小孩子拿粉笔画圈占地盘似的。


    那细长的恶魔尾巴越来越往下,大有要代替主人的手臂揽住祂的腰的意味。


    神明对小恶魔的放任也是有限度、讲原则的,比如现在,既非独处、还在讲正事,自然不会由着他胡来。


    撒迦利亚“嘶”了一声,吃痛地收回尾巴。


    神明动都没动,唯有指尖一点幽微如萤火的光证明了刚才还是有做过什么。


    少年捉住自己的尾巴看了看,上面的确有一点儿金光灼过的痕迹;可他感受到的痛感并非火烧。


    更像是……


    被咬了一口。


    撒迦利亚默默地咽了口口水。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象那个场景,神明咬住他的尾巴,平日里淡色、薄情的唇变得前所未有的艳丽,比起牙齿,更让人分心的是若隐若现的舌尖——


    打住打住。


    这个真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早就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或者说他从来不是所谓的幼崽。他太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对神明的欲求包涵着什么。


    不是指缝里随手漏出的一点爱怜,不是仅在掩人耳目时才流露的一点偏心,不是裁决天平上瞻前顾后的一点私情。


    而是从身到心、从里到外,彻彻底底为自己所有。


    撒迦利亚的眼神暗了暗。


    那一天总要到来的。


    不会太远了。


    *


    卡布卡拿了袋多味葵花瓜子,一个接一个咔吧咔吧磕:“我觉得,他俩这个行为吧,完全是……”


    审判者从他那儿掏了一把,也咔吧咔吧磕:“我也觉得。很幼稚,小孩子才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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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佟灵道谢后也从审判者那儿分了几颗瓜子,同样磕出咔吧咔吧声:“说得对。”


    另一边的蜚蜚和处刑者心中有疑惑,但面无表情:“你们在说什么?”


    吃瓜群众一号热心解释:“就是小楚和小羊啊。”


    吃瓜群众二号道:“他俩这尾巴似的围着陛下打转。”


    吃瓜群众三号补充:“——完全就是争宠。”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点头赞同彼此和自己的观点,深以为然。


    处刑者眼前的白羽一动不动,小声问蜚蜚:“右使大人,‘小楚’我猜是楚情,那么‘小羊’是谁?”


    蜚蜚的字儿都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你看这个家里,还有谁?”


    处刑者在此起彼伏的咔吧咔吧磕瓜子声中望向神主所在的位置,后者站在开放式厨房里,穿了件人类的浅色家居服,袖子挽到手肘,专心地调制一杯名为咖啡的人类饮品。


    处刑者尝过一次,太苦了,苦得他当场回忆起了自己手下处刑过的一千八百个灵魂,并且发誓再也不要喝第二口;人类真是一种伟大的生物,居然能对如此苦涩的东西津津乐道,何尝不是一种忆苦思甜。


    但现在关注的重点不是神明本人,而是他旁边的两人。


    楚情取来水壶,在神明把磨好的咖啡粉放入滤杯之后慢慢为其注上热水,香味立刻蒸腾满室。


    至于撒迦利亚,可以说他在帮忙,也可以说他在碍事——他一直跟在后面,双手捧起神明的长发,手动充当临时发绳。


    厨房面积并不小,再去几个人也站得下,可现在里面的三人——或者说是除了神明的另外两人——说不上剑拔弩张也是暗流涌动,便显得格外拥挤。


    卡布卡边看边摇头:“小楚温柔体贴,小魔羊恃宠而骄,各有千秋啊各有千秋。”


    审判者也看得啧啧称奇:“这算不算茶艺大比拼?”


    卡布卡感叹:“两位参赛选手都是高水准啊!”


    处刑者听着听着又不明白了,悄声问蜚蜚:“陛下不是在做咖啡吗,左舵大人为什么说这是茶艺呢?以我对人类的了解,咖啡和茶虽然都有提神醒脑的功能,但本质并不是同一个品类的食物。”


    蜚蜚:“……有些事情还是别懂比较好。”


    处刑者更困惑了。


    佟灵举手:“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卡布卡很乐意教导小朋友:“你说你说。”


    佟灵有点犹豫,不过还是鼓起勇气:“我想知道,卡助理你是鸟,小迦是羊,那你们怎么又可以变成人……还都能说话?”


    空气突然凝固,静得连瓜子仁掉地上都听得见。


    几秒钟后,卡布卡把装瓜子的袋子捏得哗啦作响,到处推销:“小审你吃啊!”“哎小处你也来点儿你也来点儿。”“老弟你不试试吗这个味道很不错的!”


    审判者适时附和:“我要我要!哎呀这个可脆了处哥你也吃你也吃,右舵大人别闲着呀!”


    处刑者艰难地给出回应:“嗯……脆。还有可以换个称呼吗?”


    蜚蜚拒绝了同流合污。


    气氛莫名其妙重新热烈起来。


    佟灵愣愣地看着双手不知何时被倒进来的一大捧瓜子,动都不敢动,生怕它们倒下去。


    所以刚刚没有人正面回答自己对吧?


    难道人可以变成动物、动物可以说人话,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么自己其实也是动物吗?还是说童话牧场里的牛羊马们本来也都可以说话的?那他以前成天和它们叽里咕噜,岂不是全被听懂了?


    他越想越神情恍惚。


    这个世界和自己,一定有一个已经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