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下一代的守望者
作品:《苍穹之下:无声的守望者》 我推开技术支援中心的门,高柏龙正对着屏幕敲代码。
听见动静他立刻起身,“孙主任,供应链安全巡检刚完成。”
“异常数据那件事,报告我看了。说说处理过程。”
他沉稳说道:“昨天下午四点十七分,防火墙第三次告警。我按流程切断了外部服务器连接,保留了攻击路径日志。”
“为什么没立即上报?”
“当时系统显示数据吞吐量异常,但未触及核心数据库。”他调出监控界面。
“我追踪到伪装的IP地址属于境外跳板机,符合典型扫描特征。”
我拖动进度条查看操作记录,隔离、备份、分析。每个时间戳都卡在标准流程节点上。这小子把《网络安全事件处置手册》每一页都吃透了。
“判断依据?”
他点开标红的代码段:“攻击模式与上个月国安局培训案例高度吻合。如果是真入侵,不会用这么明显的迹象。”
我想起我第一次面对幽灵U盘时的手忙脚乱,现在的新人倒是沉稳得多。
点开他提交的处置报告,最后一行标注着:建议增加供应链接口双向认证机制。
“黄河电子那边最近有动静吗?”我突然问。
高柏龙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的新批次芯片今早到货,质检全程录像。不过……”
他调出物流跟踪图,“运输途中在郑州中转时出现两小时信号延迟。”
我们同时沉默。这微小的异常可能只是基站切换,也可能是某个不该出现的信号干扰。
多少年来,这种如履薄冰的警惕早已刻进骨子里。
“通知保卫处加密运输路线。”我签完电子批单,“下次遇到类似情况,可以启动三级应急预案。”
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您同意我修改预案的提议了?”
“不是同意。是让你把这次处置过程补充进案例库。明天上午十点,给新员工做培训。”
我看见他手指在裤缝上蹭了蹭。这个哈军工出来的高材生,每次紧张都会做这个小动作。
就像当年陈主任把涉密文件交给我时,我攥紧的衣角。
“孙主任……”他忽然站得笔直,“我能问问当年那起钓鱼邮件事件吗?档案室只有部分记录。”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惊心动魄,原来早已成为新人口中的传奇。而曾经的新人,现在成了被追问的见证者。
“等你能独立设计反钓鱼系统的时候。”屏幕上的防火墙日志正好滚到最新一条,全部风险指标已归零。
“报告我批了。下次处置权限升到二级。”
他接过文件的指尖,就像接过接力棒。
窗外暮色渐浓,无数个这样的黄昏里,有人退休离开,有人刚刚到来。
而这座沉默的厂房永远需要守望者,在数据与钢铁之间,筑起看不见的长城。
第二天培训课前,高柏龙紧张的手都有点抖。
我坐在最后一排,看着这个半年前还分不清公制英制扳手的年轻人,现在要给三十个新人讲网络安全。
“各位同事,我是技术支援中心的高柏龙。”他清了清嗓子,幕布上投出案例标题:《供应链数据链路安全防护实务》。
台下坐着刚报到的大学生。
“请看第一组数据流图谱。”高柏龙点击播放键,“这是昨天实时捕获的异常扫描,注意源地址的伪装模式……”
后排有个戴眼镜的女生举手:“高工,如果遇到更隐蔽的慢速渗透攻击,采样间隔设置多少合适?”
高柏龙愣了两秒,很快调出参数表:“根据去年修订的国标GJB-7268,建议基准值设为零点五秒,但要根据实际带宽动态调整。”
他转头看我,“这个标准是孙主任参与起草的。”
能准确引用标准号,说明下功夫啃过规范文件。
但更让我注意的是,他主动把话语权引向老同志,这比技术细节更难能可贵。
课间休息时,高柏龙被新人围住。有个刺猬头男生激动地比划:“高工,你刚才说的蜜罐系统,真能反钓到攻击者?”
“不能。”高柏龙擦着白板,“我们的目标是预警并拦截,而并不是反击。”
“就像孙主任常说的,守望者的职责是提前发现并阻止风险,不是等狼进了羊圈再开枪。”
我就这么听着两个新人的议论。
“高工好像比培训手册上写的还严格?”
回到会议室时,高柏龙正在演示加密算法。
有个细节讲得不太准确,我轻轻咳嗽一声。他立刻转头看我:“主任,这个地方我可能理解有偏差?”
“ZL-03算法不是简单的非对称加密。”我走到台前,拿过翻页笔。
“它在传输层加了时间戳校验,就像给每个数据包盖了火漆印。”
我在白板上画出示意图,“这是当年朱总工带队攻关的成果,为的是防重放攻击。”
高柏龙眼睛发亮:“所以上次雷霆-10试验时,数据能抗住干扰是因为这个?”
“对。”我放下笔,“好技术要传承,但更要理解设计初衷。你们年轻人思维活,要多想想怎么用新技术实现老目标。”
培训结束后,高柏龙整理着材料问我:“主任,下个月新员工车间实习,我能带组吗?”
“想带哪个环节?”
“想从最基础的物料管控开始。”他翻出笔记本,“我设计了套二维码追溯系统,把每个零件的流转路径都数字化。”
我接过草图看了看:“想法不错,但要先解决扫码枪防磁干扰问题.”
他随即掏出红笔在图上标注:“我明天就去测磁场强度!”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我想起陈主任当年手把手教我画流程图的样子。
传帮带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灌输,而是两代人在解决具体问题中的相互成就。
周五下班前,高柏龙抱着平板来找我:“主任,保卫处说新系统接口要重写安全协议,但供应商说架构改动太大。”
“谁的意见?”
“供应商坚持用现成框架,说能省三十万。”他调出合同条款,“但他们的框架去年出现过漏洞。”
我拿起内线电话:“金总,新系统的安全协议必须按我们标准重写,差价厂里补。对,这是红线。”
挂掉电话,高柏龙小声说:“其实我能自己重写协议,就是需要授权……”
“给你一周时间。”我打开审批系统,“但每个代码都要双人复核,让网络安全组的人跟你搭班。”
他站得笔直:“保证完成任务!”
深夜路过机房,看见高柏龙和小刘并排坐着啃面包,屏幕上代码滚动。
网安组小刘指着某处:“这里用椭圆曲线加密更稳妥。”高柏龙点头:“对,还要加上国密算法双保险。”
这种战友般的协作,比任何培训课都更能让人成长。
周一的方案评审会上,高柏龙演示新系统时,有个老专家质疑:“年轻人追求技术先进是好事,但别搞得太复杂。”
高柏龙看看我,得到示意后答道:“李总,我们做的是军工系统,安全性和易用性必须平衡。”
“就像您当年研发的闭锁装置,操作步骤多,但确保了绝对安全。”
老专家愣了一下,居然笑了:“这小子,还知道我们的老古董?”
评审通过后,高柏龙在走廊追上我:“主任,谢谢您给我机会。”
“机会是你自己挣的。”我停下脚步,“但记住,技术会更新,设备会换代,唯有责任心的传承永不过时。”
下班时,我看见他跟新人们边走边比划:“明天教你们认扭矩扳手,那可是门学问!”声音里有种熟悉的、当年我们也有过的朝气。
站在厂门口回望,研发楼的灯光次第亮起。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代代守望者在各自的岗位上,用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天空的安宁。
而今天的新芽,终将会成为明天的栋梁。这大概就是“传承”最动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