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迹出门一看，只见一群淡黄色的毛绒绒出现在眼前。


    它们通体覆盖着柔软的鹅黄色短绒，干净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絮，庞大的身躯移动时，绒毛随着步伐轻轻颤动，蹄子落地只发出闷而轻的“嘎der”声。


    它们对着云迹“哞儿”了半天，然后，一个更小的鹅黄色毛团子从它们中间冒了出来。


    云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昨天刚刚修理过的小牛。


    小牛欢快地蹭过来，毛绒绒的脑袋在他手心来回拱，又转身用鼻子轻推领头大牛的前腿。


    这头大牛足有云迹半人高，奶油色的蹄甲边缘干干净净，连一点星尘碎屑都没有，它温顺地垂下头，鼻孔喷出的气息带着清甜的草香。


    云迹望着它们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乖乖蹲坐在石屋前的模样，无奈地笑着拿起陨石打磨的石刀：“这是把全家都带来了？”


    但面对如此多的素材，云迹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修牛蹄主播，上线！


    ......


    楚见山正开着无聊的财报会，忽然听到脑海中响起提示。


    「叮~您关注的主播已上线！」


    「您的备注是：神颜解压主播」


    楚见山当机立断：“好了，总监们别说，我知道了，每个企业都在盈利，都有很好的发展前途，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


    在场所有总监：？？？


    他们从来没见过楚总提前结束会议。


    但他们也确实都想跑。


    毕竟这种财报会一周一次，每次的内容大相径庭，楚总非要开会，无非是想把所有企业的风吹草动都知道一遍，但其实大可不必。


    楚总就是一个事无巨细，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总监们一边在内心喊着，这男人终于学会放权了，一边赶紧跑出会议室。生怕楚总再回到高压状态。


    楚见山等所有人走了之后，也赶紧回到他的总裁办公室兼套房，躺在定制的按摩椅上，看起万界直播。


    他的第一反应是：唔，今天好多牛。


    第二反应是：主播也好牛。


    只见主播先搬来一块小石头，当做磨盘，垫在大牛蹄下。


    石刀的刃口泛着哑光，是用陨铁边缘反复敲打而成的。


    他的指尖按住蹄冠处时，大牛舒服地晃了晃耳朵，脖颈处的绒毛簌簌抖动，温热的鼻息扫过他的发顶。


    石刀沿着蹄壁缝隙轻刮，嵌在里面的细小草茎簌簌落下，露出底下泛着珍珠光泽的浅黄蹄质，和鹅黄色的毛发相映成趣。


    “比小牛崽子的蹄子硬不少呢。”云迹轻声说，换了把带弧度的石锉。


    楚见山心里颤了一下又一下。


    这主播的声音也很好听。


    粗粝的石面蹭过过长的蹄缘，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手指划过晒干的蒲公英绒毛。


    楚见山眯起眼，觉得这声音比交响乐还要悦耳。


    就像是他从未有过的，在野外自由奔跑的童年会发出的声音。


    大牛忽然低头用额头蹭他后背，毛绒绒的耳朵扫过他脖颈，尾巴悠闲地左右摆动，带起一阵绒毛飞扬。


    旁边的另外一头鹅黄色底带浅白圆点的大牛好奇地伸长脖子，蹄子在地上轻轻刨着软草，却始终保持着半米的礼貌距离，生怕弄脏了他的白衬衫。


    其实这些野牛因为经常奔跑，牛蹄子不需要太多修缮，顶多是要清理一些卡住的石子。


    最费劲的是清理蹄底的裂纹。


    云迹跪坐在草地上，将木柄石锥斜着探进缝隙，一点一点挑出嵌在里面的细沙粒。


    大牛似乎怕压到他，刻意把重心移到另一条腿上，蹄子微微悬空时露出粉嫩嫩的肉垫，周围还沾着几根软草。


    小牛在旁边当监工，发现哪头大牛不够配合，就用毛绒绒的小脑袋去顶它们的膝盖，顶完还得意地甩甩尾巴。


    云迹换了块细腻的砂岩，石面贴着蹄底来回摩挲，扬起细碎的浅黄蹄屑，在晨光里像撒落的蛋黄碎屑。


    有头怀孕的大母牛格外娇气，修到一半忽然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脸颊，软乎乎的绒毛扫得他痒得直笑，手里的砂岩都差点掉在地上。


    楚见山一边看，一边微笑。


    他竟然能记住每头牛的样子和性格，也太有趣了。


    在总裁办公室门外，他的秘书兼管家王波一直观察着他的神情。


    本以为楚总今天是因为身体不适，才草草结束了会议，但现在看来，楚总竟然是在休息。


    天呐，他的楚总，终于学会休息了。


    他从没见过楚总的脸上有如此惬意、放松的神情。


    王波感动的要哭了。


    直播还在继续，当云迹最后用浸过树脂的藤条简单包扎时，牛群已经排起了毛绒绒的长队。


    修完的大牛们不肯走，都围在石屋旁反刍，偶尔发出满足的低哞，声音软乎乎的像在撒娇，脖颈蹭着彼此的绒毛，滚成一团鹅黄色的毛球。


    夕阳把石屋的影子拉得老长时，最后一头大牛的蹄子也打磨得锃亮。


    云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楚见山也长舒了一口气。


    他竟然看了这么久。


    这种长时间的放松反而让他有一种紧张感。


    他赶紧拿出平板，看企业内部的通讯软件和邮件，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但。


    无事发生。


    楚见山心中陡升出一些异样的想法。


    难道......其实他不用管这么多么？


    直播还没有结束。


    就算所有的牛牛蹄子都已经被修好了，可这群鹅黄色的毛球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围成圈蹲坐在云迹脚边，齐刷刷地抬着蹄子，像是在无声催促。


    领头的大牛甚至用鼻尖把他装矿石粉末的木盒拱到面前，绒毛上沾着的草籽簌簌往下掉。


    楚见山被勾起了兴趣。


    这些牛要干什么？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楚见山向来很懂每个人都在想什么。


    但牛在想什么，却是楚总的知识盲区。


    云迹却瞬间懂了。


    这些大牛不止有修蹄子的要求，还有一些美学追求。


    云迹望着它们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指尖拈起块紫水晶碎屑：“真要涂啊？刮花了可别找我。”


    他先从石缝里抠出黏糊糊的树脂，混合着碾碎的荧光花粉末调成淡紫色，指尖沾着颜料在小牛的月光石蹄上轻点。


    小家伙立刻屏住呼吸，连尾巴都绷得笔直，等看到蹄尖绽开三朵小星星时，欢快地“哞”了一声，在草地上蹦跶着炫耀新美甲。


    或者叫美蹄。


    楚见山不自觉笑出了声。


    原来是要做美甲啊，他第一次看人给动物做美甲，有趣。


    但他的笑容很快消失了。


    因为他的直播画面瞬间切换成了一个在星际跳艳舞的男生。


    这男生的id是“星舞”长得和他心仪的神颜解压主播有七八分像，是他在今早主播还没开播的时候随机刷到的。


    奔着这张脸，楚见山看了一会儿。


    但让他很失望。


    星舞只会跳舞，跳的还很一般，不过是一些搔首弄姿的小把戏，他见的太多了。


    所以，他没看多久就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被拉过来了。


    对虚拟电子产品很不精通的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星舞用了直播平台特别的功能。


    这个功能不止可以看到观看者的资产情况，还把他们强制拉到自己的直播间3分钟。


    今天上午，这个名叫楚见山的人在看他视频的时候，还给他打赏了5个金币，折合现实世界500元左右。


    星舞知道，这估计是因为楚见山不会操作，失误点到的。


    但他的人气每况愈下，所以也管不了许多，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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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功能把楚见山强制拉过来了。


    “哥哥，别走嘛，喜欢的话可以点点关注，送我两个小心心，我给哥哥跳钢管舞。”


    楚见山听到星舞这么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瞬间划走。


    回到他最爱的修牛蹄子环节。


    ......


    云迹并不知道他唯一的观众竟然如此死忠，只专注在给牛牛们做美甲的事业。


    给领头大牛做美甲时，云迹选了沉稳的琥珀色。


    他用削尖的木棍蘸着树脂颜料，沿着奶油色的蹄缘画出流畅的波浪纹，又撒上细碎的金沙。


    大牛舒服地眯起眼，温热的鼻息吹得他后颈发痒，等看到蹄面浮现出流动的星河图案时，竟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像是在表达感谢。


    鹅黄色底带浅白圆点的花斑大牛非要特立独行，用蹄子指着石缝里的蓝浆果。


    云迹只好把浆果榨成汁，调上白垩粉画出圆点花纹，在每个浅白圆点蹄甲上都点了颗蓝宝石般的小爱心。


    它立刻昂首挺胸地走到牛群中间，故意把蹄子抬得高高的，惹得其他牛牛都伸着脖子围观。


    怀孕的大母牛则是有自己的审美偏好，非要粉嫩嫩的颜色。


    云迹找来了会发光的粉色苔藓，捣碎后和树脂混合，小心翼翼地在它蹄甲上画出层层叠叠的花瓣。


    颜料还没干，小家伙就急着用蹄子去碰旁边的蒲公英，结果沾了些白色绒毛，倒像是给花瓣添了层蕾丝边，逗得云迹直笑。


    看着云迹笑了起来，楚见山也笑了起来。


    他忽然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牛一个涂法。


    他找到的高层，都是很有自驱力的人，其实不需要他盯得这么紧。


    比如今天，就算他不开会，不盯着那些总监，企业也没有任何问题。


    他最该做的，其实应该是找到企业薄弱的环节和员工，或者去开拓新的市场。


    他瞬间打开了思路。


    想到这里，他立即点击了自己刚刚研究出来的功能。


    「叮~恭喜您获得打赏，5金币！」


    云迹正沉浸在修牛蹄子的事业里，被系统突然的提示音吓了一跳。


    他立即道谢：“谢谢我唯一的观众，谢谢你。”


    【不客气。】


    【本来想打赏更多的，但因为我的账户等级低，只能打赏这些。】


    【是我要感谢你，帮我解决了很大的问题。】


    云迹不知道这位观众在说什么，只能看向虚空，露出一个微笑：“好的，无论如何，祝你顺利，有空常来。”


    【一定。】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迹这才发现自己还没给自己起名，想了想答道：“云游。”


    【好的，明天见，云游先生。】


    就这样，在这位发弹幕都要打全标点符号的观众的陪伴之下，云迹终于结束了工作。


    暮色已经漫过陨石坑。


    牛群排着队走过草地，蹄甲上的荧光颜料在黑暗中亮起，像是撒落的星子在移动。


    云迹靠在石壁上看着它们的背影，忽然发现小牛又偷偷溜了回来，嘴里叼着片巨大的阔叶，轻轻盖在他沾满颜料的手上，绒毛蹭得他掌心暖融融的。


    今天成果不错。


    收获了牛群的信任，播够了时间拿到了基础奖励，还收获了一位粉丝和5金币的打赏。


    更重要的是，他积累了海量的素材。


    小游戏明天就可以上线了。


    ......


    楚见山等到云游下播，只感觉无比的畅快。


    他决定把自己的精力节省下来，投入到别的事业。


    他打了个响指，管家王波瞬间出现。


    “王管家，我打算开一家新公司，你帮我去找找农场，”楚见山吩咐道，“要有很多偶蹄类生物的那种。”


    王波不知道楚总要做什么，但还是秒答：“是！”